此刻衛笙聽母親在門口跟人聊了半天，也好信兒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可見到對面門裡的女人頓時驚訝了。
這不是自己在市一中讀初二時候的班主任孫梅嗎？
那會兒自己申報跳級上了初三還叫孫梅好頓不痛快來着，猶記得自己那時候剛剛給孫梅班級爭了個年組前五，成了五班唯一的‘大字生’，可結果還沒開學自己就交了跳級申請。
尤其那會兒，初三一班班主任鞏鴻飛在自己答跳級試卷時就開始搶人，搞得孫梅臉都沒地方擱了，再後來見面也全當沒看見自己。
此刻孫梅也是看見了站在對面門內的衛笙，當下愣住，“呀，衛笙？”
楊立春以前一直沒有見過衛笙的老師，因爲衛笙能進市一中是靠着衛國慶老爺子的關係，更是衛祖蔭出面找的人，就連衛解放唯一一次去市一中都是在跳級考覈過後陪着衛笙去籤跳級申請。
所以楊立春竟是沒將眼前的女人與衛笙初中時候的班主任對上號。
衛笙就笑走到門外，站在母親身旁朝孫梅說，“孫老師，過年好。”
孫梅詫異打量這對母女，聽說隔壁房子是一百六十平的大戶型吧？這邊的洋樓都是一梯兩戶的，一間一百六的大戶型，一間九十平的中小戶型，她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會跟自己這個當初又愛又恨的學生成了鄰居。
眼下這一時間孫梅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不過既然是學生家長，她自然也得矜持着點態度，朝着楊立春禮貌笑笑後，見後者非得送上餃子，便接過道謝，與她丈夫雙雙回了家。
進入家門，孫梅將餃子放在桌子上，心裡就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聽着丈夫在耳畔絮叨，“小梅，你們市一中人脈廣，你給我想想辦法唄？興許你哪個孩子家長就是我們公司高層呢？”
孫梅心煩意亂，“想想想，我上哪想辦法去？當初都叫你老老實實在學校呆着，你非要進修什麼項目管理，這回好了，鐵飯碗不要，去當游擊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失業了，工作沒了再找唄！”
“這家公司前景好，跟以前的小企業不一樣！而且我的個人能力沒有問題，起碼比我們部門的大多數人要強，他們也就是走關係送禮、比我會活動！要是因爲這個下崗了我都不甘心。”劉勤面色也是晦氣，這兩天過年走關係，窩囊火受了不少，沒想到自家妻子也是看不起自己。
孫梅聞言也是有火要撒，她冷着臉笑，“前景好？你沒看這兩天電視新聞報的都是你們公司？捆綁人家國外企業炒作，產品拿不出來，叫囂一套一套的！好好好，我不跟你爭，省得你又要跟我理論你們公司有多好！當初不是爸給你找關係進去的嗎？當初找誰現在還找誰，你找我也沒用啊。”
劉勤被妻子擠兌得面色漲紅，一肚子的話最終嚥進肚子裡，他側頭看向屋裡，“你也知道爸那次是舍下老臉了，憑着以前在質監局當官攢下的關係去求人家，可爸現在退休這麼些年了，該用的情分也都用盡了，別說他舍不下臉，就他能捨下、別人也得賣這個臉才行……”
話音剛落，門口就是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孫梅不再理會丈夫，疑惑地轉身開門，卻見門口站着的還是自己那位新鄰居。
姓楊吧？
“楊姐，有事嗎？”孫梅也不知道剛剛跟丈夫吵架有沒有叫人聽了去，面色不太好看。
楊立春就笑着道，“是這樣的孫老師，我剛聽小笙說你是在市一中教書嘛，也不知道您認不認識高中那邊的老師，我突然想起來我家有個孩子今年剛考進一中……”
“不好意思，我跟高中部不是很熟，而且……”孫梅頓了頓，“我們也不是很熟。要是沒事的話我先進屋做飯了。”
孫梅倒不是有心對鄰居刻薄，何況這鄰居還剛剛送來一盤餃子，實在是此刻她心情欠佳，拿不出笑臉來應付門口這位喜滋滋的鄰居。
楊立春見狀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望着對面關上房門，嘀嘀咕咕地回了自家。
“小笙啊，你這老師也太厲害了，我剛沒說一句話就給我轟出來了，真是的。”楊立春關上門後，朝着在客廳看電視的女兒抱怨。
衛笙也是無奈一笑，“誰叫您冒冒失失就去找人幫忙，許一那事您就讓丁姨給他配副眼鏡，坐在後面一樣聽課。”
原來，丁慧紅的兒子許一在中考結束以後果真進了市第一中學高中部，但是這學期課程有點沒太跟上，考試結果比較糟糕，按照規矩下學期座位是按照考試名次排的，成績越好越是靠前。
所以許一預估自己的成績應該是要坐在班級末尾。
他本就有點近視眼，但因爲母親條件不好一直沒配眼鏡，再者現在大人都說眼鏡一戴上就摘不下來，能不戴還是儘量不要戴。
而丁慧紅在楊立春的理髮店打工，楊立春聽其唸叨了幾句，剛剛聽說自家鄰居是市一中的老師，就尋思閒話家常似的能不能搭上關係，倒也不是非得找人家幫忙的意思。
“你懂什麼，眼鏡要是真戴上那一輩子可都摘不下來的，大小夥子以後戴副眼鏡也不好看嘛！而且坐後面都是差生，學習不是更跟不上趟？要我說你們那些好學校的規矩都得改改，問題大得很。”楊立春走向飯廳開始擺盤。
嘴裡同時又是嘆道，“你丁姨是真不容易，一個人拉扯孩子，我要是不給她多開點，工資也就夠租個房和他兒子書本費的，多一分都掏不出來。你說我這多給她開了吧，她也剩不下，都搭在小一身上了。咱畢竟也不是一家人，媽能做的也都做了，再多的也不好做了……”
說到這，楊立春忽然擡頭看向正盯着電視根本沒搭她話茬的衛笙，“閨女，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天天要去店裡，這麼大的房子我也打掃不過來，你爸說可以請人打掃，但我合計肥水不流外人田哪！反正咱家這麼多屋，叫你丁姨搬過來住，沒事幫忙擦個灰做個飯就當房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