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靈望着站在窗下那道被清幽月光籠罩的身影，俊美白皙的面容上，劉海松散地貼在額前，他有着利落的短髮和雪白的襯衫，乾淨到彷彿不食人間煙火，又好似突然跌落人間的天使少年。
她暫時答應高瑞的追求，是好友蔣雯出的主意，目的無非是在那件事後依舊被這個圈子接納，這個年紀戀愛分分合合也比較正常，只要不被排斥在外，將來依舊可以跟崔賢走到一塊，可是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怎麼再配得上崔賢？
回想起自己剛剛在紅臉兒身下已經屈服且婉轉承歡的模樣，他都看在眼裡了吧？雖然紅臉最終並沒有得手，但事實上除了最後一步，他什麼都做了。
無論自己剛剛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徹底冷靜下來，唐雨靈的心底只升出無盡的悔意和噁心。
“報警吧。”崔賢別開眼去，已經拿出手機。自打上次出事險些喪命後，崔永貞就給他配了一副手機，也就是衛笙大年夜接到短信的那個號碼。
這句話，令唐雨靈如墮冰窟，她哭聲道，“別報警！不能報警！”
她父親剛剛上任，她給家人丟不起這個臉面，而且萬一抓到紅臉兒，調查始末時他把自己那件事捅出去，後果她不敢想象。
衛笙眯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每個人都要爲自己所犯的錯誤承受與之相等的代價。
而唐雨靈爲了維持她的驕傲與自尊，唯有付出越來越多的代價。
初春的夜幕下，星海浩瀚，萬物煥發着勃勃生機。
衛笙與崔賢並肩走在學校操場的塑膠跑道上，而唐雨靈則已經被他們送上回家的出租車。
“剛剛爲什麼不直接走。”衛笙踢着石子側頭出聲。
崔賢輕輕抿了抿脣，別過臉去沒有搭理她。
“承認吧，你心裡想看。”衛笙邪惡地咧嘴，雖然這麼說有點不道德，但其實剛剛那一幕還挺刺激的。
崔賢依舊沒理會她。
衛笙繼續逗他，“不然你早說話了，難不成還不好意思走。”
見崔賢依舊不說話，衛笙仰天長嘆，“沒想到，你內心還挺盪漾的。”
崔賢就淡淡地轉頭瞥了她一眼，忽然定住腳步，衛笙也停住腳步，雙手插在褲兜裡，回頭眯眼望着他笑。
下一刻，崔賢就緩緩彎身，逼近至她臉前，彷彿是露出了一個淡淡地笑容，又彷彿根本沒笑。
起脣，聲音有些暗啞地正色道，“你想多了。”
次日，週末。
衛笙一大早就趕到了北城百貨，康寶成已經在大門口迎候。
二人雙雙進門，康寶成一邊道，“a區內部裝修已經擴展到檔口了，這兩天就得開始清場，讓老商戶全都轉移到b區去。”
康寶成繼續道，“新商圈有政府扶持的消息剛傳出去，就已經有不少品牌過來洽談進場費的問題，您看百分之三十是不是有點高？”
衛笙停住腳步，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做一份市場調查，流量較高且能提升商場檔次的大品牌問他們願意出多少，酌情減免，哪怕是佔據好的位置。中高檔品牌最低26-27點不能再少了，小品牌就走30點不要讓步。”
她已經打電話讓西里爾大致調查了一下有關商場扣點的具體規則，也知曉扣點多少主要由商戶與商場的關係、或是銷量等多種因素決定，大品牌以及高銷量品牌都寧可減免也要留住。
康寶成連連點頭，一邊走一邊掏出小本將衛笙的話給記錄下來。
並非是他將衛笙所說的話當成至理名言，而是最近商場重新運作，需要解決的問題太多，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問題需要逐一解決，如果不記錄下來恐怕轉天就會忘在腦後。
所以近段時日他也養成了記錄的好習慣，如此也方便將問題排列開來分批解決。
進入辦公室，衛笙又道，“地下超市由我們自主運營，根據實際需要設立相關部門。至於商場部門，招商、銷售、企劃宣傳、賣場服務、客戶服務、人力資源等，每一個部門都要有明確的職責，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幾個擔子一人挑。”
康寶成逐一記錄，嘴裡邊道，“現在籌建期間臨時成立的賣場設計部門，到時候還留不留？”
衛笙沉思道，“就納入企劃部吧。”
康寶成答應了一聲，就轉身匆匆離去了。
衛笙則是翻看起桌面上近期開支的賬目，還有已經確定的進駐品牌，這其中包括了許多老百姓們耳熟能詳的服裝、鞋帽以及化妝品等高端品牌。
整個a區商場五層樓的裝潢設計圖，是衛笙自己參與到設計團隊中設計的，雖然設計團隊中不乏一些眼光超前者，但在大的方向上還是偏守舊了一些，而衛笙則具有超出他們十幾年的見識和眼光，將這些想法融入到商場的裝潢中去，出圖後效果驚人的好。
衛笙可以肯定，如果按照目前擬定的這份設計圖來裝修商場，那麼北城百貨翻修過後，將成爲朝南市目前最爲高端的百貨商城，即便萬城商場亦是要矮下一截。
北城百貨的重整旗鼓，是新商圈的第一步，而這一步，必須邁的漂亮。
待衛笙從這些賬目資料裡拔出頭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而屋子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人——劉建仁。
“什麼時候來的？”衛笙身子朝後一仰，使勁揉了揉太陽穴。
劉建仁臉上最爲突兀的鷹鉤鼻中，就發出一道輕輕的冷哼，“到了一個小時了，我看你最近眼睛裡是不是隻有崔賢？”
衛笙正在伸懶腰，聞言身體就是一縮，無奈笑道，“這不是剛忙完，百貨初始階段存在多少問題你又不是不清楚。”
“反正難題夠多了，介不介意我再給你添一道？”劉建仁挑着眉頭吊兒郎當的笑。
衛笙面色驀地一正，抱拳沉聲道，“但請直言！”
劉建仁亦是面容正色，緩緩起身，學那唱戲一般，“小娘子，我今晨聞息，你那小情郎家又出損招！模仿我北城百貨扣點模式，進場費用竟比我等減半，你說！可氣不可氣？”最後卻是還做了個撩袍動作，右腳一擡擱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