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彭師傅的故事,倒是多了很多歡聲笑語,時間也過得快些,不知不覺就在這顛簸而歡快的氣氛中到家了。在馬路邊上把東西卸下來後,彭師傅就走了,陳實想要留他吃飯再走,可他說自己有規矩,從來不在客人家裡吃飯休息,陳實這纔沒有勉強。
一學期不在家,陳實姐弟妹等四人回來後,居然發現原來破舊不堪的小土房子不見了,他家變成了一棟兩層樓的磚瓦房,看上去非常闊氣,牆壁用石灰刷過,白色在整個村子裡面非常顯眼,獨一無二,只此一家。
姐弟妹四人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地看着這陌生的新家,他們都沒有想到,只不過離開半年而已,家裡居然變了個樣子,再也不是他們熟悉的老家了,不過這是好事。
李雅蓮不明所以,陳實給她說之前自家的模樣,這才弄明白他們姐弟妹四人爲何如此驚訝。
小樓房乾淨而漂亮,而且還有個小院子,圍牆有一人高,踮腳就能看到裡面一些遊蕩的公雞和母雞,不過院牆卻緊緊鎖着,小樓裡面也沒有人的聲音,似乎沒有人在家。
妹妹陳盈喊了好幾聲媽和爸,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姐姐說應該是去地裡幹活了,只有等他們回來再說,陳實卻不想等,直接就翻進了院子,然後找到一個小樓梯,搭上後,讓衆人全部進來。進入院子後,不等陳實發話,弟弟陳東就開始翻窗戶,不過窗戶上有鐵欄杆,進不去,門又是從外面鎖着的,衆人只好在院子裡休息,還好院子裡有凳子,雖然不夠五個,但是也給了他們一個休息的場所,而且這是家,是個安全溫暖的港灣。
幾人在院子裡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陳盈纔看見父母,然後急忙跳上一個高臺招手喊道:“爸,媽,我們回來了。”父母揹着揹簍,脊背被壓彎成了一把鐮刀,不過聽到陳盈的聲音時,卻欣喜地擡起頭來,然後那一張因爲辛勤而被風吹日曬,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陳父陳母見到他們,放下揹簍,趕緊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進來的?”
陳東說翻牆進來的,然後父母的眼光落在李雅蓮身上。陳實趕緊介紹說:“快叫爸媽。”
李雅蓮非常乖巧,跟在陳實身後,大方的喊爸媽。父親和母親定睛一看,笑得嘴都合不攏,連忙答應,然後問李雅蓮的名字家庭。這一問,陳實就被丟在了一旁,母親拉着李雅蓮,身後跟着姐姐和妹妹,弟弟陳東卻欣喜地到處看來看去,這麼大的一棟房子,他想要找一間自己的小屋。
陳實跟在他身後,父親在前面領路,一邊給他們介紹房子的情況,一邊說修建小樓的事情。父親是個能幹的人,雖然沒有文化,可是有的是力氣,而且幹事情從來不拖拖拉拉,說幹就幹,因此,在他們姐弟妹四人出去後,他就把土房推到重新建造。
因爲陳實給了錢,所以,父親也不擔心錢的問題,於是爲了加快建造的速度,特意請了幾個小工,又找相親們幫忙,從推翻小土房開始,到完全建好,一共只用了一個多月,之後裝修這些活全部是父親自己乾的。
陳實和弟弟陳東聽後,都佩服父親,要是他們來搞,沒有兩三個月可弄不好。
小樓的建築風格在村裡來說是最爲時髦的,因爲村裡大多數人住的都是土房子,條件稍好一些的是石頭建造的瓦房,像陳實家這樣,蓋兩層樓的青磚房根本就沒有,因此,他家的小樓建起來後就成爲了村裡的標誌性建造,甚至十里八村的人們都有所耳聞。
這裡建什麼樣的房子陳實不介意,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父母和他一塊搬到城市去住,這裡完全空着都沒有關係,不過他清楚,父母不喜歡城市的環境,而且在城市裡面沒有土地可以種,他們必定不習慣。對於鄉下老人來說,沒有一兩畝地種着,心裡總是不安,會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陳實和父親在聊天,母親則帶着李雅蓮和姐姐妹妹一起做飯,家裡的雞又倒黴了,每次陳實回來都要宰殺一隻,不過從來沒有人注意雞的感受。
家裡的熱鬧氣氛一下子就傳開了,沒過多久,附近的鄉親們都知道陳實回來了,而且都知道他帶了個媳婦回來,因此沒過多久,一些小孩總往他家跑,又的來偷看新娘子的,有的來討要喜糖的,陳實來者不拒,每個小孩都給他們發一包糖果,讓每一個來的人都喜滋滋地回去,然後當着他們朋友的面能吹上半天。
虎子也來了,不過他不是來討要喜糖的,而是來找媽媽的,不過他媽媽卻沒有回來,要等過年的時候放假才能回來,對此,陳實有些心疼虎子,讓他留在這裡吃飯。虎子的爺爺奶奶也來了,他們是來問虎子媽媽工作的情況,當然也來看看陳實的媳婦。陳實把嬸子工作的事兒說了一遍,然後問虎子爺爺道:“我小叔什麼時候回來?”他小叔當然就是虎子的爸爸,據說是在工地上幹建築,很辛苦,但是工資還不錯,現在他可以算是高級技術工,不過具體在做什麼陳實就不知道了。
虎子爺爺說:“哎!說要過年纔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他們兩口子都在外面,虎子也沒人管教,以後不知道學成什麼樣?喜歡將來他不要說是我沒有替他管好。”
陳實看了看在一旁玩耍的虎子說:“他學習怎麼樣?”
虎子爺爺說:“就那樣,不好不壞,我也不懂,但是他說每次考試都能及格,不知道及格有多好?”
虎子能考及格算是不錯的,沒有大人管教,考自己學習就能及格,在農村可算是聰明一類人。農村學習可比不上城市,城市裡面在學校老師的水平比農村要高,在家裡有父母督促,不會的可以問父母,週末還要進補習班興趣班,一個資質平庸的孩子都比農村聰明孩子學習要好。
在農村,學生想要讀書出息,唯一的一條路就是自覺和苦讀。陳東的學習爲什麼好?一來是他自己聰明自覺,而來是他上面有哥哥和姐姐,在家裡的時候,爸爸媽媽不過問他的學習,可是哥哥姐姐卻要過問,而且哥哥姐姐都是讀書人,自然他不懂的就有人可以問,如此一來,他的家庭教育上面就比別人高出一籌,所以他的成績纔會這麼好。
現在,陳東轉到縣城中學,哪裡的老師比起鄉鎮來說水平要高很多,而且縣城的學業比較重,老師安排的作業多,加上各種七七八八的複習材料,陳東這纔沒有落下。他能考班級第一,那是因爲自小就養成的自覺學習的習慣,因此即使轉學了,他也能保持住這種成績。
現在虎子一看就是個讀書的好苗子,若是讓他繼續這樣下去,保準毀了,過不了兩年,在同伴們的影響下,本來很有讀書天賦的虎子一定會變得跟一般人一樣。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很重要的,能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實在是太少,萬萬中都沒有一個,虎子也不太可能是哪一個。
此時最好的辦法是讓嬸子回來督促虎子的學習,可是他知道這種情況很難,那麼就剩下唯一的一個,就是讓虎子轉學到縣裡面去,在縣裡面有嬸子照顧,教育質量又提高,這樣一來就兩全其美了,但是小叔他們願意花這個錢讓虎子去縣城上學嗎?要知道,在縣城上學的費用可是在農村的好幾部,一般人家若有這個閒錢,存幾年就能蓋新房了,還有最後一點,虎子的爺爺奶奶願意嗎?要知道,兩個老人被留在家裡已經算是孤獨的了,若是現在又把他們唯一的孫子帶走了,那麼兩個老人豈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陳實稍微試探道:“二爺爺,虎子想要有出息,還得讀書,這讀書縣裡面的條件可比咱們鄉下強,就不知道小叔有沒有這個意思?要是他想把虎子送到縣裡去讀書,我到時可以幫點忙。”
二爺爺沒有說話,到時一旁的二奶奶說道:“這學費要多少?貴不貴?去了要多久才能回來?”
陳實心裡微微嘆氣,他知道,虎子奶奶可能不願意,現在雖然孤單些,但是起碼有孫子在,心裡還有點牽掛,若是虎子走了,他們兩個老人能幹什麼?空蕩蕩的家,讓兩個老人獨自守着?
可這又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農村的條件比城市差呢?這是我國外出務工的高峰期,此間會涌現出多少留守兒童和留守老人?過不了幾年,就是在地裡幹活的都是老人,年輕人都出去闖蕩了,農村留不住人,留在農村沒有一個好的未來,誰還想要一輩子在地裡刨食?可是農村畢竟有老人有土地,要全部放下卻又捨不得,這就造成了農民們一邊想要外出,一邊又不想留在城市,於是城市就多出了很多這種流動性比較強的民工,民工問題一直是我國的重大問題,在陳實重生的時候都沒有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