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要擺上三輪,第一輪給孩子們吃,十幾二十個孩子,要兩桌才能坐得下。婦女們早就擺好了餐桌,桌上全是今天剛剛殺的年豬的肉,完全的新鮮的。爆炒的瘦肉,用蒜半炒的肥肉,還有用蘿蔔燉的排骨,當然還有豬的內臟也不會缺少,基本上,豬身上的每一個地方的肉都能找到。
豬肉是主菜,其他的蔬菜只能算是配套。孩子們最喜歡的當然是瘦肉,用土豆澱粉先拌勻過後爆炒的瘦肉味道非常鮮美,因此,每個孩子都能吃上很多。
在農村裡面,桌上有油有肉,鹽巴和醬醋味精等不缺,就能做出美味的菜餚來。
這裡並沒有山珍海味,也沒有高檔的食材,凡事都很樸實,吃的也沒有那麼多講究,第一看的是分量,第二纔會看是否精緻,當然,對於精緻這個詞,農村人或許是不瞭解的,因此,裝菜的碗碟都是非常難看卻分量不少的大腕,並不是精美的菜碟。
就連小孩子吃飯的時候也會端着一個大腕,不像城裡人一樣,飯碗還沒有巴掌那麼大,若是這樣的碗在農村的話,一個人估計要吃四五碗之後才飽。
孩子們是邊吃飯,邊喝飲料,杯子各式各樣,並沒有統一的模樣,陳實也沒有去買一套回來,在林城雖然有一套杯子,不過老家裡面並沒有,因此,有些杯子還是母親去鄰居家裡借來用的,過了今天之後是要還回去的。這是農村人的習俗,也不會有人計較。
陳實親自給孩子們倒上橙汁,這是他的公司生產的果粒橙,喝起來口感非常的好,因此孩子們都喜歡,上面的廣告詞都能背下來,孩子們無聊的時候都會背一兩句“喝前搖一搖”。
一堆孩子吃飯是很鬧騰的,每個孩子都會有無數的問題,因此,陳實在一旁給他們一一解決,不過,孩子多了,他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只好讓妹妹和弟弟兩人幫忙,並且,他把重任交給了他們兩個,因爲他們兩個年紀小,和小孩子們有共同的話語,也好管理一下調皮搗蛋的。
最調皮搗蛋的當然是虎子,白天的時候他就威風了一整天,用豬尿包當氣球把小夥伴們打得落花流水,此時在餐桌上面他還在主角。
而且,虎子因爲在縣城讀書,見識寬廣,其他孩子也都願意聽他吹牛,就年比他大上一兩歲的人也都圍着他轉,看樣子,他已經成爲村裡的小霸王了。
不過虎子並沒有欺負別人,大家都是在玩鬧而已,他也非常喜歡在衆人面前吹牛,因此,說起話來的時候異常的驕傲,說着說着,口乾舌燥,然後喝了 一口飲料後才繼續吹牛。
陳實在一旁聽了,不時微微一笑,想想童年的時代可真是無憂無慮,此時,用他現在的眼光來看,回想自己的過去,想想那時候的很多荒唐事蹟,用現在的思維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出來的。
招呼完孩子們,第二輪當然是殺豬的主力,是大男人們,這一桌是要喝酒的,而且吃得最長的一桌,因此,他們剛吃了一半的時候婦女們那一輪就開始了,她們都不會等到這一輪結束後纔會吃。
現在農村裡面,雖然風氣比不上古代了,不過大致上來說,男女還是要分開上桌的,當然並沒有那麼死的規定,孩子就可以在一起,有時候男人的這邊坐不下也可以去女人那一邊,同樣,女人那一邊坐不下也可以過來。
現在還分開坐,應該說是封建殘餘文化的影響,事實上男女之間並沒有那麼多忌諱,已經是很開放,很隨和的。若是辦喜事,擺酒席的話就不會講究這些了,男女已經是一同入戲。
男人們要喝酒,婦女們是做飯的,因此,要先幫男人們弄好菜,然後才上桌。
男人或許天生就不喜歡做飯,因此,在家裡面,做飯的主力軍當然是婦女。喝酒的婦女很少好,當然也不是沒有,不過只是個別,很難遇見。
廚房裡很熱鬧,炒菜的炒菜,洗碗的洗碗,燉湯的燉湯,父親來到廚房裡面,說道:“先給我們弄一個花生米和一個炒豬肝,我們好下酒。”
然後,母親就帶着衆人迅速的弄了幾個下酒菜先上去,之後才逐一上其他的菜餚。等母親帶着衆人把男人們的菜完全弄好之後,又給他們添了飯,然後才率領做飯的婦女們上桌子,她們那一桌上面,菜早就擺好了,只等大家上桌了。
陳實跟着父親們一桌,不過今天他沒有喝酒,在這種場合,喝酒招呼客人的事情就交給了父親,父親作爲主人,當然應對自如,若是讓陳實去應對這些親朋好友的話,他是有點吃力的。一直以來,他都不是一個善於和別人打交道的人,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不自覺地就會得罪了別人,因此,他一向話不多的。
陳實不喝酒,但是要負責給大家添飯,隨時看着,有哪一個飯碗空了,或者酒杯空了就給滿上。
喝的酒當然是茅臺,這是陳實帶回來的,大概有個十幾瓶,舅舅和表哥他們喝了兩瓶左右,又帶回去兩三瓶左右,現在也不多了,估計只夠這一次。
農村人的酒量一般是不錯的,陳實家裡面,從前喝的是玉米酒,他也喝過,度數很高,四十幾五十度,而且非常的辛辣,和茅臺可是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衆人一干杯,當然讚不絕口,一個勁地問父親這是什麼酒,其實,大家早就看見了這是茅臺,但是有些不識字的老人不知道,因此特意問了出來。
堂哥一聽見別人問,頓時說道:“這是茅臺,挺貴的,好幾百上千塊一瓶。”
衆人大驚,雖然大家知道茅臺很貴,但是喝過茅臺的人並不多,知道值多少錢的一個都沒有,大家喝的玉米酒還散酒,從前一兩塊錢就能打一斤,是異常便宜的。
父親很驕傲,此時,他終於是可以炫耀一番了,他說道:“不值幾個錢,大家只管喝,不醉不歸。”
衆人又幹杯。飯桌上,一喝酒,衆人就滔滔不絕,說起了今年來的種種事蹟,有的幸喜,有的遺憾,不過大家都是好事多於壞事,或許有壞事,有不順的地方,可是沒有一個人說起來。
當然,酒桌上面,大家的話題離不開陳實,因爲此時無論是誰都知道陳實是個有大出息的人,村裡很多小夥都在他的公司打工,所以算來算起,陳實幾乎成了他們的老闆了。
就像是古代的東家一樣了,因此,大家一邊吃飯,一邊喝酒,一邊對陳實說讓他多多照顧某某等等。
陳實全部一口答應,因爲這並不是什麼實際上的承諾,他當然不會吝嗇。
婦女們那一桌也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們沒有喝酒,而是喝飲料。那邊的話題卻不是陳實,而是李雅蓮和姐姐。
李雅蓮大家是很熟悉的了,雖然陳實和她還沒有正式辦喜事,不過每一個人都知道她就是陳實的媳婦,村裡孩子們都還她嫂子了,因此,無論如何她也是跑不了的。
除了李雅蓮外大家說得最多的一個就是姐姐了。姐姐年紀不小了,而且明年就畢業了,因此,衆人都圍繞姐姐的婚事問東問西。
姐姐則是推脫說還早,要等畢業後才考慮,而其他人則說你看某某某孩子都多大了等等。
確實,在農村,像姐姐這樣的年紀的女孩子,沒有嫁人的幾乎沒有,十六七歲成親,然後生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比起古代十三四歲可以說是晚了很多,但是比起城市裡面二十幾甚至上三十歲來說,這樣的年紀卻是非常的小。
在農村,姐姐已經是老姑娘了,不過卻不會有人嫌棄她老,因爲她可是村裡唯一的大學生。在城市裡面她當然算是小姑娘,纔剛剛成年而已。
作爲主人,母親一邊笑呵呵地招呼大家,一邊替姐姐擋箭,說道:“我不急,他們說要法定年紀後才結婚,小石頭馬上就二十二了,因此,等他年紀一道就讓他好李雅蓮趕緊辦事,至於閨女,就看她自己了,年紀雖然大了點,若是嫁不出去的話我也能養她一輩子。”
此時,母親當然有這樣說的資本,現在,家裡的條件已經是天翻地覆了,婚事上面她並不操心,家裡這麼好的條件,她難道還會擔心閨女嫁不出去,兒子娶不到媳婦嗎?
衆人一邊說着,有人問陳東和陳盈的情況,說起這兩個人,母親頓時有點生氣,說道:“陳盈那個野丫頭,簡直沒法沒天,在家裡成了一霸,我是治不了她了,不過陳東就好了,話少,人乖巧,成績又好,他們兩個若是倒過來就好了,陳東在家裡乖得像個閨女,而閨女則野得像個小子,哎!真讓我頭疼。”
陳實在隔壁桌子上聽到母親如此說,不禁噗嗤一笑,想一想還真是如此。陳東一直規規矩矩,成績又好又聽話,簡直像是個大家閨秀,不過陳實知道他卻不是一個害羞的人,只不過是脾氣內向點。
妹妹陳盈性子活潑,人又固執,因此母親纔會說她野得像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