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和李雅蓮沒有繼續在學校,他們連陳盈的面都沒有見,匆匆而來,匆匆離開。到學校外面後,兩人想辦法打聽消息,因爲對學校不太熟悉,沒有認識的人,因此只有詢問周邊的商家,看看這些小商小販們是否瞭解一些情況,因此,他們兩人走進一家餐館。
學校周邊的餐館當然是做學生的生意,現在還沒有放學,所以裡面冷冷清清的,了無生氣。他們一人點了一碗麪,一邊吃一邊和老闆聊天,套近乎,打聽一點有用的消息。
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他既是老闆也是廚師,服務員則是他的妻子,這是一家典型的夫妻店。
陳實先是誇讚老闆的手藝不錯,然後又說他的麪條既實惠又好吃,說得老闆心花怒放,喜滋滋地抽着煙和陳實東拉西扯。說了一會兒,陳實問道:“老闆,你在這裡做生意多長時間了?對於學校的老師你瞭解多少?我家裡的弟弟妹妹剛剛入學,我也不知道這裡的教學質量如何,你幫我分析分析。”
老闆很熱情,一般做生意的人都很熱情,說起話來的時候那笑聲能點亮屋子裡的暗光。他說道:“這你可算是問對人了,我自從二十來歲結婚後就一直在這裡開餐館,要說學校裡面的老師,沒有一個人有我熟悉,就算是一些新來的老師我也知道。”
老闆自誇自賣,陳實當然沒有阻止他的意思,正好要順着他的意思說下去,如此纔好文出自己的問題。因爲他要問的是人家的私密事情,當然不會直接問別人,最好的方法是旁敲側擊,從其他角度得到的消息往往比正兒八經說出來的要準確,因爲一般情況下,正兒八經說出來的話都有水分。
老闆說道:“這學校的教學質量那當然是第一流的,在整個縣城,這裡稱第二,沒有哪一所學校敢說自己是第一,因此,你家裡人在這裡上學算是有福氣了,將來考上大學,那都是當官的苗子。”
這年頭,在這個狹小的縣城裡面,讀書自然是爲了找一個吃公家飯的機會,是爲了找一條穩穩當當的出路,自然沒有外出創業,給私人企業打工的想法,只有沒有讀書的青年纔會外出打工,賣些體力活。
陳實知道這裡的教學質量一直不錯,不過他卻 要裝作不知道的問道:“這裡的教學質量真的這麼好?”
老闆呵呵笑道:“你打聽一下,能考上重點高中的學生有多少,能考上重點大學學生有多少?而全縣那麼多的學校,這個學校所佔的比例是百分之五十以上,也就是說全縣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高級人才是從這所學校出來的。”
這是個很要命的數據,當然也是一個讓人感到絕望的數據。其他的學校對此當然會羨慕嫉妒,而一個縣的高級人才百分之五十都出自同一所學校,這點讓縣裡的領導既興奮又感到爲難,因爲學校幾乎形成了壟斷的形式。陳實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也不知道學校居然這麼牛。
他問道:“這麼厲害?那麼這裡的老師的教學水平很高了?都是公家學校,爲什麼其他學校沒有這樣的水平?難道說所以的好老師都分配到這裡了?”
老闆搖搖頭道:“一個好老師對學生確實很重要,但是一個好學校,一個好的學習氛圍更加重要,不是說其他學校沒有好老師,而是其他學校的管理水平跟不上,在這裡的學生,既是是天資差點,可是因爲氛圍好,其他學校的學生在玩鬧,而這裡的學生在學習,因此,相同水平的人,在這裡的成績一定好過其他的地方。”
老闆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這裡好,老師不錯,學校不錯,在這裡上學一定能升入重點高中,考上重點大學,陳實沒有想到老闆居然像是這所學校的鐵桿粉絲,居然對他搞起了宣傳,讓他有點哭笑不得。
等老闆說了一大堆後,陳實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聽說這裡面有一個藝術班?從初中開始就教學生們學校唱歌跳舞,這個老師怎麼樣?”
老闆哈哈一笑說道:“你說的是陳老師,她辦了個藝術培訓班,這事我知道,在學校裡面很出名,學生們來這裡吃飯都會說上幾句,因此我比較熟悉。”
陳實心下驚喜,追問道:“這個老師本事挺大的,居然教藝術,像我們這種小地方,誰有心思學什麼藝術?學好數理化,學會英語就好了,藝術這個東西太遙遠了,沒有想到這個老師居然能教學生,看來她應該是藝術類專業院校畢業的吧?”
老闆沒有回答,倒是老闆的媳婦在一旁插嘴道:“什麼藝術院校?她就是看着電視學了幾段歌舞,然後靠着教導主任的關係掛羊頭賣狗肉的,專門騙錢的,我家小子學了三年啥都不會,除了扯着嗓子大吼幾聲外,一點本事都沒有學到,誤人子弟。”
陳實聽到這裡,看了李雅蓮一眼,李雅蓮會意,起身走到老闆娘身邊道:“嬸,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縣城的第一中學嗎?爲什麼會這樣?那個陳老師沒有在藝術院校深造過就敢在裡面開辦補習班?校長也不管嗎?”
老闆娘嘆氣道:“誰知道?我家小子學了三年,學費交了一萬多塊,畢業後啥事都不會,大學考不上,問他在學校學了什麼?他說唱歌跳舞,問他怎麼學的,他說看着電視跟着裡面的明星學,這種教學方法居然收這麼貴的學費?我一年還賺不了這麼多錢,就這麼沒了,說起來我這心就痛得厲害。”
李雅蓮又問道:“您剛說陳老師和教導主任關係很好?她因此才能開辦補習班的?”
老闆娘哼一聲道:“要不然呢?她一個大專畢業生,不好好鑽研教學,不務正業,專門誤人子弟,還騙家長們的錢財,這幾年下來,我看她沒有賺到十萬也有八萬。”
李雅蓮正要進一步追問,老闆卻說道:“你抱怨啥?心疼錢了?這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都是你自家的孩子願意學什麼藝術,要搞什麼藝考,結果不但正規課程被耽誤,就連他所謂的藝術也沒有學好,這能怪誰?要怪就怪你自己,那個學費就是吐出去的水,你還能要回來不成?”
老闆娘忿忿不平地道:“那她當初不該騙人?當初說保證能考上大學,結果如何?還有,她一個血文學的,應該教語文或者歷史,可是她居然要搞什麼藝術培訓班?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是什麼?她既然沒有那個本事,就不要到處亂吹,我聽小子說過,她除了對着電視講解,除了讓學生學習電視上的明星外,她什麼都不會。”
陳實要問的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老闆一家居然是受害者,聽老闆和老闆娘兩人較勁的聲音,陳實和李雅蓮相互看了看,同時露出無奈的笑容。
這時候,他們已經吃完了,兩人付了錢,陳實又問老闆道:“你們沒有去找陳老師要個說法嗎?或者校長不管?”
老闆嘆氣說:“這種事情,有苦說不出,怪不得別人,吃虧上當一次就夠了,以後注意點就行,說起來這也是你自願的,也沒有人逼着你去學習,都是小孩子好奇心重,不安安穩穩學習,非要搞一些歪門邪道。”
陳實聽後沒有再說,拉着李雅蓮出了門。到大街上,李雅蓮說道:“現在好了,事情都打聽清楚了,這個藝術培訓班果真是個騙錢的地方,沒有真本事,照着電視學誰不會?還辦個培訓班來忽悠別人?”
陳實氣憤道:“不能讓陳盈在繼續學習了,若是在這裡耽擱個兩年,最好的學習時間過後,她想要重新學習就困難了,必須給她重新找個老師,讓她推出,不能在往這個窟窿裡面填錢了。”
他不擔心錢財的問題,只是擔心妹妹沒有學到貨真價實的東西,藝術這個東西,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是最起碼的基礎都學不到的話,這不是騙人是什麼?雖然藝術上的事情很難界定,可你最起碼要教會人家基本唱功,基本舞蹈功底,若是真的照着電視學習,那麼就沒有必要浪費這個錢財了。
李雅蓮說:“等晚上再說,你現在要給她找個老師可有點難度,要是去市裡面就好了,那裡學習藝術的學生不少,而且正規的藝術培訓班也很多,都是有知名度的,不用擔心學不到真本事,只怕你不努力。”
陳實點頭同意,看來小妹不能在縣城待下去了,若是她真的要繼續學藝術,高唱歌跳舞,學表演,那麼就必須要去正規的培訓班,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和金錢,否則會耽擱她一輩子的。此次會林城必須帶着小妹一起走,去市裡面給他找一個老師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