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嬤嬤奇怪了,這要選貴人,總得有個風聲呀,怎麼她們事先一點不知,突然就來了?
難不成不是經過皇太后,皇后之手的?
馮憐容也是把手中書放下來。
在她印象裡,並沒有這回事兒,趙佑樘在做皇帝之前,直到他登基,便一直只有三個貴人,怎麼會多出來兩個呢?
衆人都在猜東猜西的,小鐘嬤嬤來了,與鍾嬤嬤頭靠頭說道:“你不知哪兒來的罷?”
鍾嬤嬤忙就側身問道:“你知道?”
小鐘嬤嬤嘿嘿笑了兩聲:“也是纔打聽到的。”
“快些說罷你,還吊人胃口呢!”鍾嬤嬤可沒耐心等,“要不說,我進去了,反正多幾個也是常事,早些晚些麼。”
小鐘嬤嬤拉住她,皺了皺眉道:“別裝的跟什麼似的,難道你就不擔心?我可聽說了,那兩個貴人都是如花似玉的,不比你們馮貴人長得差,人家那原是要服侍皇上的人。”
“什麼?”鍾嬤嬤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道,“原先就在宮裡的?”
“是啊,宮裡這些還少呢?沒被寵幸的幾十上百,這兩個……”小鐘嬤嬤意味深長,“說是說皇上開口的,看太子身邊人少,希望早些開枝散葉。”
鍾嬤嬤明白了,回去就告訴馮憐容。
馮憐容心道,原來是這樣。
正當二人說話呢,那兩個貴人就來了扶玉殿。
頭一個先拜會了馮憐容。
兩個貴人一個叫高梨花,一個叫張瑤。
鍾嬤嬤一看,果然生得不錯,高梨花高挑美豔,張瑤一看就是江南來的,溫婉端莊,書香氣十足,像是念過不少書的。
馮憐容與她們閒說幾句,態度極爲平淡,那二人自然告辭走了。
鍾嬤嬤道:“是不用與她們親近。”
這兩人就算做了貴人,想必日子也好過不到哪兒去。
事實上,確實如此。
馮憐容因這兩個人,渾身壓力也是驟然一減。
太子妃注意力全被轉移了。
每日就在給那兩個貴人臉色看,想着怎麼把她們弄走。
馮憐容都覺得可憐。
原本好好的美人兒,不管伺候不伺候皇上,日子總是平平靜靜的,這下可好,送到這裡,出自那人之手,太子妃能不把她們當成敵人?以後但凡出點兒錯,就是滅頂之災。
不過她也只能同情一下,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吶。
等到那二人不成了,可能太子妃又會想到她的。
卻說皇帝還惦念安慶公主嫁人的事情,找機會就叫她見了見楊太復。
結果好事辦成壞事,這一見,安慶公主炸毛了,比起永嘉公主,她是沒有她高調,可從小嬌生慣養出來的,還是任性的很,那楊太復罷,長得實在差強人意,安慶公主一點兒看不上,當時就跟皇帝說不肯。
皇帝耳根子軟,從小沒有多少主見的,女兒不肯就算了,反正朝中文武百官多得是呢,哪家的兒子不行?
他想想,要麼還是長興侯的兒子好了。
皇帝就去同胡貴妃說:“還是朕原先想得好,那楊大人的孫兒,總是不合適的。”
胡貴妃心裡咯噔一聲:“皇上不是答應讓安慶嫁給楊太復的麼,怎麼忽然又改變主意?”
“不是安慶不願意麼。”
胡貴妃道:“她還小麼,哪裡知道這些,嫁個相公就光看樣貌了?皇上別煩心,妾身自會勸勸她的,她小孩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何必那麼看重她的想法?”
皇帝皺了皺眉,他想到永嘉出嫁那年,皇后別的一無所求,只同他說,永嘉必得嫁個自個兒中意的,他當時也應了。
現在,胡貴妃卻是不一樣。
他審視胡貴妃一眼道:“朕只當你很疼安慶。”
胡貴妃笑了:“妾身怎麼會不疼呢,只安慶還是個小姑娘呀,哪裡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
“安慶看到楊太復,就說不喜歡,至少她並不喜歡啊。”皇帝心想,嫁人麼,總會有個喜好的,難道自己還會一點不知?
胡貴妃仍然堅持說道:“楊太復年少有爲,安慶嫁給她,纔是沒嫁錯人。”
皇帝聽了就有些不舒服。
年少有爲是好事兒,可安慶不喜歡也得嫁,這不是強人所難?他們又不是需要與別家聯姻來維護利益的那些人家,安慶是公主,不同常人,何必要如此?
他沒有再說話。
胡貴妃只當他答應了,一頭就去勸安慶公主。
可安慶公主不遂她心意,死活的不答應,胡貴妃好說歹說的,仍是沒有成功,她生氣了,只得下黑臉逼迫安慶,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安慶公主性子剛烈,拿了剪子出來要絞頭髮。
景華對皇太后道:“是真的,鬧得不可開交呢。”
皇太后慢悠悠喝掉半碗燕窩,站起來道:“瞧瞧去。”
外頭鳳輦準備好,她坐了便去往安慶公主那兒。
聽到皇太后來了,胡貴妃不免心慌,迎出來道:“勞煩太后娘娘親自來了,安慶不過是發小孩子脾氣。”
“發什麼脾氣,要剪頭髮呢?”皇太后從鳳輦裡出來,淡淡道,“可是你惹得她不高興了?”
胡貴妃神色一斂:“妾身只是來看看安慶的。”
皇太后挑眉:“哦,那你可以走了,我進去看看。”
胡貴妃就有些着急,可皇太后都說了,她倒是不敢造次,只得不甘的離開。
安慶公主這會兒也不再鬧,只是兩隻眼睛哭腫了,不過她還是與胡貴妃一條心的,並不說她的壞話,皇太后也不着急,只坐着安撫,只一會兒功夫,皇帝也來了,問起緣由。
皇太后道:“還能有什麼,自是胡貴妃要她嫁人,皇上是沒見到呢,我晚一些來,安慶都得要去當尼姑了。”
皇帝的臉沉下來。
胡貴妃說什麼勸,原來就是用這樣的手段!
她怎麼能這麼對自家女兒呢?
“也是奇了怪了,安慶不肯就罷了,爲何非得要她嫁給楊太復?女兒家麼,有個人好好疼就是了,那楊家權利再怎麼大,又如何了,胡貴妃也是,皇上,是不是該晉封下胡家?我看胡大人做個侯爺還不夠呢。”
若是平時,別人說胡貴妃的壞話,皇帝自是不高興,可他現在已經對胡貴妃不滿,皇太后這話,就是往燒着的柴火裡添油,恰到好處的叫皇帝怒上加怒。
他算是知道胡貴妃了,什麼疼女兒呢,這不就要靠着女兒拉攏一個有權勢的親家麼?
皇帝咬着牙道:“安慶這事兒,就交給母后了,母后瞧着好的,安慶也願意,便行。”
皇太后道:“我一把年紀了,還管這些,你讓皇后去辦罷,上回永嘉不是嫁的挺好,夫妻恩恩愛愛的,那嫁人麼,人好就行了,別的不說,皇上您還缺錢缺勢呢?”
皇帝嗯了一聲:“是該讓皇后來辦,這事兒原本也不該她一個貴妃插手!”
看他臉上滿是怒氣,皇太后心中暗歎。
他少時登基,便是她幫着處理政事,又有一大幫能幹的大臣,這不,他本人就沒怎麼長大,皇太后說起來,也是有些後悔。可事已至此,也算了。
至少這兒子還聽聽她的,只要在太子一事上不再折騰。
皇太后便去同皇后說。
皇后不太願意,心裡想安慶嫁誰關她屁事呢!
她只管自己女兒,現永嘉嫁得好,另外一個兒子雖說不是親生,但也不讓她操心的,皇后基本上就等着養老,但最後還是禁不住皇太后軟硬皆施的,只得接手過來。
胡貴妃自然又不高興了,自己親生女兒的婚事竟然讓皇后去處理,那還能有個好姻緣?
她又要去找皇上。
皇上不見,第二回給她吃了閉門羹。
這次嚴重一點,她就是彈琴,那邊也不理了。
胡貴妃終於消停下來。
鷸蚌相爭,惠妃得利。
皇上最近就去了她那兒,惠妃難得有這個機會,自然是百般溫存。比起胡貴妃,惠妃年紀輕了不少的,有些地方,胡貴妃比不得,皇帝賞了惠妃不少東西。
胡貴妃得知,氣上加氣,這次真得氣的病了。
皇后正兒八經的開始給安慶找駙馬。
過得一陣子,馮憐容的病就好了,又侍寢過幾回,自那回淋雨事件過後,太子比以往收斂很多,不過每回見她的時間都挺長的,她總是待到很晚纔回扶玉殿。
最近天氣越來越熱,馮憐容精神也不太好,這幾日吃得就比平常少一些。
看她躺在美人榻上蔫兒吧唧的,鍾嬤嬤不得不上心。
自家主子平日裡可不是這樣的,哪怕熱呢冷呢,都挺能吃,她想了想,忙讓大李去請金大夫。
馮憐容在裡頭聽見,問道:“怎麼去請大夫呢?”
鍾嬤嬤道:“看主子不太舒服,還是看一看罷。”
她作爲主子身邊的嬤嬤,主子有點兒風吹草動,她都不能鬆懈的,這個月,主子的小日子推遲了幾日,尋常罷,都很準的,最多上下兩天,鍾嬤嬤豈能不多想,那可是大事呢。
現在是該要確認一下了。
她虔誠的對天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