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陸元璽伸出來小爪爪,摸摸她的臉:
“父皇是不是欺負你了?”
“這樣,璽兒和你一起打他怎麼樣?”
陸元璽一邊說着,一邊做出來一個要打人的動作,只是他小胳膊小腿的一頓揮舞,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力,在程慕嫺眼裡除了可愛就沒有其他的了。
只是程慕嫺繼續嘆了口氣,沒有打算接陸元璽的話。
反倒是問:“璽兒真的希望父皇和母后和好?”
不知怎的,陸元璽忽然就想打個退堂鼓。
看着程慕嫺的眼神,陸元璽就想起來上輩子坐在未央宮裡頭,總是獨自一個人侍花弄草的母后。
他忽然覺得這件事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平日裡若是父皇惹了母后生氣,十有八九是把他丟過去拍開未央宮大門的。
可是現在,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
老實說,陸元璽對於自家父皇會御駕親征的事情完全就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總之在他的眼裡,這件事就覺得很突然。
想到此處,陸元璽忽然好奇的問:
“母后知不知道父皇要走的事情?”
程慕嫺沒有想到陸元璽居然會這麼問,“不知道。”
她其實可以說知道的,只是話到了嘴邊,變成了不知道。
聞言,陸元璽整個人都不太好。
盛公公說父皇和母后吵架了,然後父皇就去御駕親征。
最後單獨留下母后一個人在未央宮。
母后還不知道這件事。
陸元璽:完了,這件事要大。
都鬧成這個地步了,他就不應該答應盛泰公公過來當說客的。
小太子摸摸自己的小腦袋,半天后纔開口:
“那,那母后怎麼想的?”
程慕嫺看着陸元璽,忽然問:
“璽兒想要跟着誰?”
“自然是母后了。”兩輩子,唯有母后對他最好,他不跟着母后還能跟着誰?
“若是以後叫你沒有漂亮衣服穿,沒有好吃的,沒有那麼多人照顧你,你也要跟着嗎?”
“跟着。”陸元璽斬釘截鐵的回答,小小的臉上滿是堅定之色。
總之有孃的孩子就是一塊寶,陸元璽十分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不管如何,他都會跟着母后的。
母后去哪裡他就去哪裡。
至於黑臉父皇,那是靠邊站,有多遠站多遠。
得了自家兒子的回答,程慕嫺摸摸他的小腦袋,順便替他把頭冠正一正:
“嗯。”
只是簡簡單單一個嗯字,就沒有了下文。
這讓陸元璽有些慌,只是他搜腸刮肚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才合適。
母后都問到這個地步了,顯然是這次黑臉父皇鬧得事情太大。
算了算了,當什麼說客。
他帶着弟弟們和母后一起走就是。
陸元璽乖乖的坐在程慕嫺的膝蓋上,後者的手牢牢的抱着他,彷彿像是一塊兒珍寶。
程慕嫺知道陸元璽懂事,上輩子如此,這輩子也是如此。
懂事的倒是叫人有些心疼。
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強壓下心裡的酸澀:
“沒事。”
“說起來璽兒午睡可好?”程慕嫺直接跳過這個問題,表示自己不想再去糾結這個事兒。
陸元璽聞言,也不好過於糾結此事,便是乖乖的點頭,又補充道:
“母后不在,睡得不是很好。”
“那以後母后陪你。”程慕嫺用臉貼貼兒子的小腦袋,閉了閉眼道。
“嗯,好。”陸元璽還伸出來自己的小手,放在程慕嫺的手上,好像是要告訴她——就算是所有人都不要她了,他還是會陪在她的身邊,去保護她。
誰讓你,是我的母后呢?
上輩子你拼命去保護我們,這輩子自然是換做我了。
母子二人在未央宮呆了一個下午,夜裡的時候陸元璽又被勤政殿那邊叫走,程慕嫺本不想跟着,但是拗不過陸元璽,只好一起去了。
只是這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勤政殿,程慕嫺再次踏入的時候,倒是迎面而來一股陌生感。
好像總覺得少了什麼。
她牽了兒子的手緊了緊,後者不由自主的轉過小腦袋看向她。
陸元璽坐在原來陸又白的位置上,接受了幾位大臣的朝見,這才問起來詳細的事情。
程慕嫺坐在一旁安靜的聽着,原來是某某家紈絝半夜鬧出來人命,被人告到了大理寺,大理寺這才和刑部的侍郎一起入宮,找陸元璽決斷此事。
“既然是殺了人,那就償命。”
陸元璽壓根就不打算聽那些七雜八拐的錯亂關係,總之這些事情和他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快刀斬亂麻,纔是最快解決問題的辦法。
雖說有些莽撞,可到底陸元璽沒有那個閒工夫和那些大臣扯皮。
這處理事情的態度,和陸又白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程慕嫺低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知道陸又白這是主動放開——若非她自己,怕是陸又白死了都不肯放手。
可是她還是怕啊。
起先她以爲這輩子的陸又白和上輩子的不一樣,所以纔想着去拼一把的。
可是偏偏天意弄人,陸又白帶着上輩子的記憶重生了。
她一時半會兒確實是接受不了。
她也知道,原諒與否,全在她,不在陸又白。
可是原諒這種事情,不是說你贖罪了你道歉了,別人就得原諒。
程慕嫺是不敢,是真的不敢踏出來這一步。
萬一呢,萬一又和上輩子一樣,那又叫什麼?
同樣的傷她不想受兩次,可是同樣的人,到底能不能愛兩次。
這彷彿是個無解的話題。
程慕嫺想事情一時間倒是想岔了連那些大臣退出去都不曉得,還是陸元璽噔噔噔的邁了小短腿跑過來,總算是叫她回過神。
程慕嫺擡頭看看勤政殿裡頭的大臣走了,這纔回過神:
“可是累了?”
陸元璽搖搖頭:“兒臣不累。”
正說着,盛泰着人送了兩盞暖身子的湯羹前來,笑:
“這鵝毛大雪說下就下,完全沒有一點徵兆。”
“娘娘和太子殿下喝盞熱湯再走吧。”
“不了。”程慕嫺想起來甘露殿會更近一些,道:
“就在甘露殿歇下吧。”
盛泰聞言,立馬道:
“奴才這就去安排。”
“嗯。”
程慕嫺也是懶得再坐那麼遠的轎子,便是和陸元璽喝過熱湯,去了甘露殿。
外頭的雪下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