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的想法相反.
陳道俊臉上的笑容沒有消失。
“一切都按照我爺爺的意願進行，但你認爲，他會眼睜睜地看着事情的結果，朝着他不喜歡的方向發展嗎？”
“當然，信用卡公司和股份都流到了他最珍惜的孫子，也就是我手裡，他該是多麼自豪啊，自己絲毫沒有幫忙，小孫子卻憑藉一己之力，一舉拿下股份和公司，這個結果，你是不是也沒預料到？
陳道俊不喜歡那種正經的聊天方式，所以話說的很直。
李學載卻顯得絲毫不慌。
反而微微一笑。
“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哦，你肯定以爲除了你服務的會長，沒人知道是你在背後一點一點地染指了順陽集團，哈哈。”
陳道俊皺了皺眉。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準確來說，應該問我，知道多少？”
“紐約逐日投資的最大股東……不對，是唯一的股東，這家公司的大部分投資都是你的錢，寒國逐日是紐約逐日的子公司，所以這一定也是你的公司吧？那麼BAT集團、順陽汽車公司、順陽信用卡就都是你的了，逐日在順陽集團的控股權也是你的，讓我們來看看，已經超過了33%對嗎？”
李學載掰着手指頭數着。
除了海外投資和陳道俊自己的財產，他什麼都知道。
“順陽集團的第二大股東，BAT集團的掌門人，海外投資者持有的鉅額資金，這有點有趣，不是麼？”
陳道俊突然發現，自己小瞧了這傢伙。
在這個世界上，當助理和財務的，就沒一個簡單貨色。
不過幸運的是，李學載開始喝的酒開始上頭了，酒勁一衝，他的兩邊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微紅。
陳道俊明白，如果這傢伙是清醒的，他肯定不會這麼說。
自己得再深入挖掘一下他的內心想法。
“聽你這麼說，當初調查M國逐日，肯定花了不少時間和功夫吧。”
“那當然，我動員了我所有的關係。”
陳道俊打了個響指，金允錫識趣的領着戰略部的人還有女郎們走了。
只剩下陳道俊和李學載二人。
“你一定很驚訝吧。”陳道俊順着他的話茬說下去。
“對啊，實在是太厲害了，沒有會長的幫助，你竟然不聲不響在M國幹了一件大事，說實話，會長在你這個年齡，資產不到你的千分之一。”
李學載倒空了一杯酒，陳道俊馬上調好一杯遞了過去。
“以你的能力，接手整個順陽集團似乎用不了多久，那你還缺什麼？”
“不，你誤會了，我並不想接手順陽。”
陳道俊重重搖了搖頭。
“我不相信，陳榮基能力不足，又約束不了星俊，集團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事故的。”
“只要大伯如履薄冰般小心經營，順陽集團就是鐵桶一塊，外人根本擠不進去。”
“如果他手裡出事故怎麼辦.？”
陳道俊話音剛落，李學載的聲音就提高了。
“您爲什麼對順陽集團不感興趣，大英集團的朱英日去世後，順陽集團已經成爲寒國事實上的第一財閥，這樣還不滿意麼？”
“如果是我的能力，我寧願在BAT集團拼盡全力，再過10年，不就能變成了和順陽比肩的集團了嗎？不，即使是現在，以我在順陽的股份，也可以分出幾十個子公司，附在BAT身上，屆時，我隨時能躋身金融界前三，做開拓者不好麼？”
“並不是所有的公司都因爲規模的擴大而變得強大，看看宇成集團，曾經是商界第一的集團，現在只剩下歷史的痕跡了，BAT再怎麼努力，也追不上順陽集團這艘航空母艦。”
“爲什麼？”
“因爲沒有歷史。”
李學載又猛喝了一口，表情追憶。
順陽集團，他是元老，他竟然沒有股份，實在是不甘心。
“歷史？”
陳道俊揚起眉毛。
“對，順陽集團有50多年的歷史，被人們載入史冊，而這50年來積攢的影響力、人脈、口碑，都是金錢永遠買不到的東西。”
李學載一邊擺弄着他的酒杯，一邊盯着道俊的臉看。
“您和會長一樣貪心，還是說你想創造歷史？”
“沒錯，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看不上他們手裡的破銅爛鐵，到現在，我只是爲了作出這個姿態，用來鍛鍊自己而已。”
李學載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鍛鍊？什麼意思？”
“作爲一個成熟的財閥，必然要牢牢掌握公司的控制權，但目前來看，我的兩位伯父肯定試圖重新平衡控股權，到時候控股公司也會發生變化，比例也會有所調整，我的態度越強硬，他們只會越恐慌，何不放鬆一點呢。”
“您的想法很瘋狂，他們是試刀石嘍？”
李學載一下子明白了道俊的意思。
“如果會長死了，你會重新制定遊戲規則嗎？”
“當然。”
“那就做您想做的事情吧，沒有會長的順陽集團，不符合我的興趣，不管是重組還是吞併也好，都與我無關。”
陳道俊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說出意興闌珊的話，這還是曾經那個的李學載麼？
“你在考慮未來退休嗎？”
“不然呢，和提防我的混蛋一起工作？我跟會長太久了，沒有人會把我當做心腹，也許爲了保持平衡，把我踢出去也很正常，如果是你拿到了順陽，第一件事，也是開掉我吧？”
“就算我爺爺去世了，我也會像現在這樣照顧你。”
陳道俊嘴上說的好聽，心裡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算了吧，謝謝您的信任，我已經老了，給足夠做我兒子這個年紀的人當秘書，我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節奏。”
面對陳道俊拋來的橄欖枝，李學載並沒有那種當即伏地跪謝或者驚喜的表情。
這讓陳道俊感覺有些不舒服，他舉起杯子，一下子把它倒空了。
“不管你是不是秘書，這都沒有關係，我的意思，是由你繼續負責順陽集團。”
李學載緊緊抓住玻璃杯，以隱藏他顫抖的指尖。
不是財務，而是整個順陽集團。
做秘書的，沒有誰不想着，有朝一日權在手，便把令來行！
他，心動了.
陳道俊笑了笑：
“你看看這樣，你來當順陽集團第二任會長，我來當第三任，如何？”
李學載還是沒有回答，只是瞪着道俊的眼神，疑慮越來越濃了。
爲什麼？
“你對公司事務熟悉，這麼多年也兢兢業業，再加上知道公司太多機密，我肯定不能放你離開，我答應你，你想在順陽集團會長辦公室待多久，我就讓你待多久。”
陳道俊從來不說廢話。
這突如其來的提議讓李學載的頭抽搐了一下。
他沒有張嘴，陳道俊則靜靜的給自己倒了杯酒。
當第二杯倒滿時，李學載張開了嘴：
“您太聰明瞭，而且給我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
“我，什麼感覺？”
“對，您擅長揭開別人內心深處的渴望，這非常能打動一個人，但不是個好方法，當隱藏的慾望浮出水面時，您怎麼就能確保，自己就一定能控制呢？”
“這有什麼，人都有七情六慾，我只不過是滿足大家而已。”
“其實我想離職還有一個原因，因爲會長想將遺產完整地傳給他的血統，而像我這樣的角色，按理本就該退出歷史舞臺。”
是真的嗎？陳道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這傢伙，難道就沒有過其他想法嗎？
他不打算跟對方繞圈子：“那麼，你內心深處的渴望呢？是當上順陽會長？”
“我需要一個承諾。”
李學載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仰靠在沙發上。
“什麼承諾，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照顧你的兒子，未來讓他畢業後在順陽坐上重要的位置，只要能力別太差，保底十年內做到本部長這個級別。”
當陳道俊把對他孩子的安排說出口之後，李學載的臉色變了。
“謝謝您的好意，我不知道我的兒子們是不是也喜歡這樣，呵呵。”
李學載一邊笑着，一邊給道俊倒酒。
“我想我已經在這裡聽到了關於你的一切，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至少陳道俊已經確認對方對自己有好感。
儘管他很清楚道俊和逐日的關係，但他沒有向除了陳養喆外任何人透露。
“哦，別喝了，你喝了很多。”
“沒有回消息？”
“對，不同於以往，其實我也不知道他該給我回什麼消息，才能讓我信任他，讓時間去證明吧！。”
姜勝宇只是豎着耳朵聽着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對陳道俊見李學載的事情，沒有任何評價。
“但這真的還可以，感情他之前派了不少人去調查你呢。”
“有些事，他一直閉口不談，應該是對我友好的表現吧？”
“這很自然，或許您的爺爺當時就經常誇你。”
身爲秘書，他多打聽，多安排，其實很正常。
姜勝宇點點頭。
“總之，我希望那個人接受你的提議。”
“是的，其實，變更控股公司應該沒有那麼難，你所要做的就是創建一個新的股權結構，並相應地指示附屬公司的社長。”
“好的，你爺爺在世的時候，子公司社長會先徵得會長的同意和通知，等他死了，我們也只好聽繼承人吩咐了。”
“李學載局長可以阻止這個，對吧？”
“聽說現在的循環股權結構是貴族創造的，實力個個都異常強大。”
“是的。”
“那你可以阻止它，如有必要，他們可能會威脅要寒國經濟。”
爲了擺脫自己的焦慮，陳道俊一直在談論好的一面。
這也有可能。
如果李學載想幫助伯父們，並獲得體面的獎勵怎麼辦？
和陳道俊聯手的話，獎賞是以後，但是和伯父聯手，現在就可以得到獎賞。
當陳道俊腦海中盤旋着複雜想法時。
“社長，有客人來了.”
秘書還沒說完，就進來了人，正是李學載。
“啊，您來了！”
“我突然過來冒昧拜訪，是不是很失禮。”
“不。”
姜勝宇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輕輕低下了頭。
“好久不見，學長。”
原來，李學載之前也在M國留學，是姜勝宇的學長。
“我懂了，你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對吧？
兩人握手後坐下。
“看來你不會貪心了，這就是綜合考慮後的結果吧？”
李學載立即意識到姜勝宇的意思。
姜勝宇微笑着緩緩開口。
“我只是在考慮離開的時機，爲了順陽集團服務這麼多年，賺的錢怎麼花，我很煩惱。”
“室長，請幫助我們的道俊，老實說，你難道不知道，道俊比其他兩位副會長更優秀嗎？讓他擔任順陽集團的會長，然後退休，我會把你安排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這麼做，你不會後悔的。”
姜勝宇營造了一個輕鬆自然的氛圍。。
“考慮到順陽集團的未來，道俊是最合適的人選，跟其他的大集團不一樣。”
“我之所以不偷拿公司錢，是因爲我有那麼多錢，對吧？”
李學載看着道俊說，姜勝宇迴應了。
“即使是已經付清稅款錢，也價值數萬億美元，公司的錢只是微不足道的‘單位’。”
看到“單位”二字，李學載的眼神閃了閃。
“道俊。”
“嗯。”
陳道俊挺直了脊背，擺正了姿勢。
下定決心，無論從這個人嘴裡說出什麼都不肯說出來的話，只要好好道個歉就行了…….
“我會給你一定的支持，並給你股份。”
陳道俊亮出底牌，事已至此，再畏畏縮縮就不合適了。
爲表示自己有這個能力，李學載提到：“我手裡有幾十箱文件，它包含了迄今爲止順陽股票的所有過去的理事信息，當然，還有那些嫌棄官太小錢太少的人他們現在都混的不賴。
見陳道俊質疑的眼神，李學載連忙解釋。
“我把一生獻給了順陽，應該得到一個光榮的結局。”
“當然，所以我會.”
李學載舉手擋住了道俊的話，緩緩道：
“我沒辦法幫你把兩位副會長趕出去，這是我和會長的約定，當然，我也會阻止其他人過度騷擾你。”
李學載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了下去。
“這個回答夠了嗎？”
說完，李學載笑着站了起來，陳道俊連忙起身去留住他，
“着急走嘛？晚飯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聊會兒。”
李學載眉頭輕挑，玩味般說道：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經說出來了。”
陳道俊嘴角輕抿，盯着李學載的雙眸，一字一字說道：
“可是我覺得，你纔是會長的不二人選！你懂我的意思嘛？”
李學載頓時語速加快，脫口而出：“嗯，讓我當順陽集團的第二任會長！”
話音剛落，李學載深深看了道俊一眼，正了正衣裳，又恢復到平時的語氣，笑着說
“呵，當你有那麼大的權力時再說吧，現在談論這個，還爲時過早，未來的事情，誰又能確定呢？”
聽到李學載的話，陳道俊沒再說什麼，只是心想：“不知道當我有任命會長的權力時，你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還是看看你如何與你的兩個伯父打交道吧，我想會很有趣，呵呵。”
陳道俊沒再說話，看着李學載的背影淡去，關上了門。
“咚”聽到關門聲，姜勝宇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陳道俊慢慢走回沙發，心中想着：
“現在兩位伯父聯手想把自己趕出去，慢慢玩吧，這樣纔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