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氣斷江山

108氣斷江山

何夫人心裡起起伏伏,原當惹不起躲開就夠了,沒成想竟是不能躲的,忙對其他三個兒媳婦說道:“你們都回去吧……靜兒,老五不能總在屋子裡躺着,你領着他去你們祖父那邊走一走,逛一逛。”說着,因是柳清風給何役酒裡下的東西,因此不免要多看柳檀雲一眼。

陳氏答應着,見等會子何夫人要跟柳檀雲說話,略有些擔憂地看了眼柳檀雲,便隨着其他兩個妯娌出去了。

待其他人走了,何夫人立時開口道:“可是緋月在駱家受了什麼委屈?你別慌,緋月可是要在駱家過一輩子的,你打上去了,她回頭倒不好跟駱家人來往。”

柳檀雲氣道:“話雖如此,但母親,這事忒打人臉了。早先緋月跟駱家人上下好好的,沒一個不誇她,就那日去了我家送我出門,回頭就傳出粒米不進的話,可不是駱家存心有意要觸我黴頭麼?”說着,就做出一副咽不下這口氣的架勢。

便是陳氏對何役打打罵罵,對着何夫人的時候也是細聲細氣的,這會子柳檀雲一副喊打喊殺模樣,就叫何夫人着了慌,何夫人也不疑心柳檀雲這是存心詐她,只想着不能觸了她的逆鱗,要順着毛捋,就拉着柳檀雲在椅子上坐下,勸道:“你從哪裡聽來的話?許是你聽錯了也不一定。”

柳檀雲說道:“寧枉勿縱,這事這般湊巧,定是駱家人有意給我沒臉。”

何夫人氣急道:“駱家人難不成會爲了你作踐自家媳婦?你能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們家?你倒是將你聽來的話原原本本說給我聽一聽。”說着,心想柳檀雲住在後頭,若是她不聲不響地叫人備了轎子出了府,她定要等事後才知道;若這麼着,何家的臉面當真就全沒了。

柳檀雲將在柳家裡頭聽來的兩句話說給何夫人聽,何夫人聽了,又好笑道:“人家只說駱家妹夫病了,緋月粒米不進,許是緋月掛心你妹夫呢?”

柳檀雲冷笑道:“哪有這樣的?定是駱家人不喜緋月來送我,拿了緋月做筏子,見緋月不好了,爲掩人耳目,駱家狐狸精才裝病。這麼個雕蟲小技,還想瞞過我?”

何夫人見柳檀雲固執的很,待要撒手不管由着她去,又沒那膽量,就拉了柳檀雲的手,勸道:“我也疼緋月的很,不如,就叫我捎信過去問問。等駱家回了信,再瞧瞧該如何。”說着,見柳檀雲激動地再要說什麼,忙攔着她,“若是緋月厲害了,我領着你去駱家探望她,可好?”

柳檀雲不言語,半日說道:“那就多謝母親了,不打攪母親歇息,我去給祖父做飯了。”說着,起身後欠了欠身,就向後頭去了。

何夫人跟柳檀雲來往不多,但絕不會認爲柳檀雲是這麼個三言兩語就能說服的人,眼皮子跳了又跳,問身邊明月:“你說六少夫人會不會去駱家?”

明月小聲地說道:“咱們六少夫人是個有主意的。”

何夫人怒極反笑,心想這算是個什麼主意,人家還不怎麼樣,她就全把事往自己頭上攬,想着,就叫皎月瞧着去,沒一會子皎月回來說柳檀雲房裡的下人說要準備轎子,聽了這話,何夫人在房裡也坐不住,若是去說給何老夫人聽,一勢必會叫何老夫人訓斥她管教不了兒媳婦,二會叫何大夫人看了笑話;至於說給何老尚書聽,那更是不能,何老尚書胡鬧慣了的,若是發話叫柳檀雲出去,那更是誰也攔不住她了。想着自己若只叫人傳話,柳檀雲必然不聽,就領着丫頭向後頭去,準備親自攔着柳檀雲。

去了後頭,聽說柳檀雲在廚房裡,便又去了廚房,到了裡頭,恰瞧見柳檀雲正剝了魚皮,將魚肉細細地片下來,心裡鬆了一口氣,心想這麼着換洗衣裳,去了身上的魚腥味也要了半日的功夫,如此柳檀雲倒是不會意氣用事去駱家了,想着,轉身就要走。忽地瞧見鳳奴湊到柳檀雲耳邊說話,隱隱約約地聽鳳奴說“轎子準備好了,能夠動身了”。

何夫人心裡嚇了一跳,心想柳檀雲不單要打上駱家門,還要一身魚腥味地打上去,忙回過身來,笑道:“你這是要去哪?”

柳檀雲忙道:“並不去哪,我給祖父做飯呢,不信母親看。”

何夫人心中苦笑,心想自己順風順水了一輩子,怎就有這麼個油鹽不進的兒媳婦,想着,就站在一旁看,見柳檀雲將魚肉片的極薄,刀法不遜府裡的廚役,不能不在心裡讚歎一句,就說道:“你們公門千金也做這個?”說完,又想這刀法得練多久。

柳檀雲聽何夫人這會子還是不樂意有個國公府出來的兒媳婦,就笑道:“旁人怎樣我不知道,但我就喜歡下廚。”說完,想起何循說她將兩隻爪子燙爛了也要將想學的學到,暗道何循倒是深知她的性子。

何夫人嗯了一聲,說道:“我聽循兒說過他去你家大多是你去做菜。”

柳檀雲笑了笑,瞧了眼手上菜刀,笑道:“緋月出門之前都是跟着我學煲湯呢。”

何夫人見這會子柳檀雲竟是要跟她在廚房裡聊天,遮了遮鼻子,便有意往外頭去。

“母親。”忽地柳檀雲喊住何夫人,見何夫人回頭,就說道:“母親替我嚐嚐味道,這是等會子就要給循小郎送去的。”

何夫人一怔,待要開口叫柳檀雲別再喊什麼循小郎,又怕柳檀雲跟何老尚書告狀,反倒惹得何老尚書生氣,於是說道:“你自己嘗一嘗就行了……怎還要給循兒送去?”

柳檀雲叫桂媽媽盛了一勺湯給何夫人,隨後笑道:“循小郎正在興頭上,既然他提了,總歸不費事,就叫人送過去就是了。”

何夫人並不樂意喝那湯,待桂媽媽遞過來,只聞了聞就說好了,隨後瞧着柳檀雲不像是要出門的樣子,又覺自己站在這邊看柳檀雲忙活,也尷尬的很,恰想起今日太醫來給何老夫人把脈,便向那邊去了。

柳檀雲見何夫人走了,眨了下眼睛,又接着片魚,片好了魚,聽說駱紅葉送信過來了,就洗了手,拿了信看,瞧見駱紅葉在信上大罵駱丹楓,只說那日她們來柳家,回頭就聽燕卿說駱丹楓喊了燕卿去唱戲,又摟了燕卿兩下子。柳緋月聽了這事,跟駱紅葉商議一回,兩人都覺燕卿是個孩子,駱丹楓是畜生,不教訓不行。於是合起火來告駱丹楓的狀,駱紅葉就去跟駱夫人說駱丹楓跟莫家少爺十分親近,有狎暱的嫌疑,並說這話是逸王並駱丹楓自己說的;又叫柳緋月不吃不喝地告狀說駱丹楓遠着她,於是駱侯爺叫了駱丹楓問話,駱丹楓只肯說清者自清,因神情倨傲,就被駱侯爺揍了一通。

柳檀雲看了這信,不信駱紅葉會無緣無故地說駱丹楓自己“告訴”她這事,不由地在心裡推斷出駱紅葉會這般說的來龍去脈,心想定是駱丹楓話裡露了些意思,讓駱紅葉起了疑心,駱紅葉心思單純,見不到外頭人,此時又跟逸王投契的很,跟逸王的信裡拜託逸王在外頭約束了駱丹楓;逸王不喜駱丹楓跟莫家人親近,生怕如此連累自己遭陛下、太子猜疑,因此在給駱紅葉的信裡順着駱紅葉早先的話有意說些曖昧話,令駱紅葉對此事深信不疑,於是駱紅葉想也不想,就拿了莫家的事跟駱侯爺告狀;駱侯爺就算是對駱紅葉所說的事將信將疑,也會因此時不喜駱丹楓親近莫家人,教訓了駱丹楓。

如此想着,柳檀雲雖也氣駱丹楓這人人面獸心,竟欺負到燕卿頭上了——氣過了,又覺她認識的駱丹楓不是會欺負燕卿這小孩子的人,柳緋月身邊一色的美人,放着旁人不看,單欺負燕卿這一團孩子氣的人,這實在說不過去;況且,“倨傲”這神情,也是駱丹楓做不出來的。

顧不得想這事爲什麼是這樣,柳檀雲又一邊擔心着柳緋月日後跟駱丹楓如何相處,一邊將魚肉切碎,切碎之後,摻了些麪粉,又磕了雞蛋在裡頭攪拌,揉成麪糰後,又擀成麪餅,放到蒸籠裡,蒸熟之後切成條,拿了香油拌了一下,就放在一邊涼着,隨即回去換洗澡衣裳,也不換了家常衣裳,反倒穿了一身出門的大紅雲錦通袖,去何老尚書那邊看了看,又繞過何夫人的院子向前頭去跟何老夫人請安。

果然,沒一會子,何三少夫人就耳目靈通地去跟何夫人說柳檀雲換了衣裳準備出門了。

何夫人聽了這話,顧不得吃飯,便去攔着柳檀雲,見柳檀雲早早地打發何老尚書吃過飯,便又將柳檀雲叫到自己房裡,顧左右而言他地說了幾句話,就忍不住說道:“你怎就說不通呢?人家小兩口不都好,定是彼此間鬥了嘴,置了氣。這會子人家小兩口鬧,並不幹你的事,你摻和進去,人家反倒更不好相處。快將衣裳換了,若惹出亂子來,你祖父、祖母哪個會安心?”

柳檀雲坐在一旁不動,反倒將駱紅葉的信遞了過去。

何夫人不明所以,看了後,不由地斥道:“胡鬧。”說着,心想幸虧沒叫駱紅葉進門,轉而又想柳檀雲的性子跟駱紅葉差不離。

柳檀雲說道:“母親,你說這日後緋月該如何跟駱家妹夫相處?”說着,就眼巴巴地看着何夫人。

何夫人想起先前廚房裡柳檀雲還說柳緋月出嫁前是她教的廚藝,因想着她們姐妹關係好,柳檀雲也是因爲關心才急着要去駱家,便沉默了,開口道:“駱家丹楓……”

“燕卿就比鳳奴還小呢。”

何夫人聞言便住口,原本要說不是大事,柳緋月、駱紅葉兩個未免小題大做了,這會子就沒了旁的話說,猶豫道:“莫不是緋月那丫頭太約束駱家妹夫了?”說着,想起柳檀雲正經的陪嫁丫頭沒一個,帶過來的全是老的老、小的小的,便覺柳緋月應當也是差不離的。

柳檀雲低聲道:“如今想的是日後該怎麼相處。”

何夫人又沉默了,見柳檀雲一副擔憂模樣,便說道:“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只要你不去了駱家,總有解決之道。”

柳檀雲忙擡頭看何夫人,隨即咬牙道:“若說打上駱家,我倒是有法子叫駱妹夫跟緋月賠不是,只是聽母親這麼一說,我心裡又有些後怕,若是這麼着,等我走了,緋月跟妹夫豈不是連說話都不自在?”

何夫人乾笑兩聲,暗道可不是麼,人家夫妻之間的事,犯得着叫個外人打上門去,說道:“日久見人心,緋月將心放寬一些就好,想當初我跟你父親……”

柳檀雲見何夫人丟下半句話又不說了,就接着道:“可是父親有心儀的丫頭被母親給打發了?”

何夫人忙道:“你莫胡說。”說着,見柳檀雲一副自以爲是的瞭然模樣,若不叫她誤會,只得自己解釋一番,便說道:“你別胡思亂想,不過是年輕的時候氣盛,彼此看不過眼鬥了幾句嘴罷了。”說完,見柳檀雲不信,又接着道:“因鬥了嘴,足足有兩年沒搭腔。”

柳檀雲做出不信模樣,說道:“怎會有人因鬥兩句嘴就兩年不說話?”

何夫人後悔方纔跟柳檀雲提自己的事,暗道若是柳檀雲跟何三少夫人一樣多嘴撩舌,將她跟何侍郎的事添油加醋說出去,她年紀一把,再過兩年就抱重孫的人了,哪裡有臉管教下頭的兒媳婦,少不得又要跟柳檀雲解釋一番。

足足說了半日,柳檀雲才做出將信將疑模樣,又由着何夫人講了半日她究竟是如何日久見人心,跟何侍郎和好如初的。因天色晚了,柳檀雲便也不提去駱家的事,轉身出了何夫人屋子。

沒一會子,何循就回來了,何循見過何夫人後,便去了後頭何老尚書處,見柳檀雲正陪着何老尚書修剪盆景,就問道:“今日可跟母親說話了?”

柳檀雲笑道:“自然說了,母親拉着我說了一下午她跟父親年輕那會子的事。”

何循聞言詫異不已,笑道:“我不信。”

柳檀雲笑道:“不信你問三嫂子去,聽金珠說,我跟母親說話的時候,三嫂子從門前繞了三次。”

何老尚書笑道:“我知道你三嫂子繞來繞去要問什麼,明日叫我吃頓肉,我就給你說。”

柳檀雲笑道:“何爺,您不說,我也猜到了。不患寡而患不均,這院子給就給了,旁的三嫂子可不能不問。再者說,我什麼虧待您老了?今兒個不是吃了魚肉了嗎?”說着,覺得天有些涼了,就催着何老尚書進屋裡去。

因飯菜早是柳檀雲做好的,便是魚面,也只叫人炒了端上來就好。於是這會子柳檀雲不去廚房,就陪着何老尚書、何循吃飯。

何循吃了一口,忽地說道:“你這魚面吃起來,”說着,又嚐了兩口,“倒像是宮裡御廚的手藝,上回子陛下聽說我進宮了,要太子姐夫領着我去,問了許多祖父的事,然後留我吃宴席,宴席上就有這麼一道魚面。”

柳檀雲笑道:“承蒙您誇獎了,我這也算是日日叫您吃御宴了。”避重就輕地說完,不由地也在心裡犯了嘀咕。這原是駱侯爺年紀大了,吃不下旁的,爲討了駱侯爺喜歡,她便叫人去外頭暗中搜尋能人異士,恰找到一個會做魚面的,於是就藉着進廟裡替太夫人侯爺等人祈福,掩人耳目地跟那人學着下廚。上輩子年輕,又怕被人發現就提心吊膽的,未免泄露風聲,也不敢跟那人多說話,只知道那人姓朱,所說的其他話,不過是費心叫姓朱的多教她一些。如今看來,這事委實古怪,一個手藝那般好的人,竟甘心在家小店裡做麪條。倘若何循這話不是有意奉承,那姓牛的師父十有□就是個御廚了,只是好好的御廚不做,到了外頭甘心爲了五十兩銀子的藥錢偷偷摸摸教個侯門少夫人做菜,這事又詭異的很,定是宮裡發生過什麼事……

“雲妮,雲妮?”

柳檀雲一愣,隨即看向何循,何循笑道:“你想什麼呢?喊你也不理,祖父問你跟誰學的廚藝呢。”

何老尚書笑道:“原先不覺,如今你這做小點心的手藝越來越像宮裡頭的。”

柳檀雲笑道:“我無師自通的,你們不知道我向來是觸類旁通的麼?”

何循笑着對何老尚書說道:“祖父別信她的,我瞧過她的箱子,箱子裡藏着許多書,可見她揹着人下了好大功夫呢。”

何老尚書笑道:“好好吃你的吧,只別吃成你父親那樣嘍。”說完了,心想公侯家的女兒教養就是比旁人家下心思。

飯後在何老尚書那邊玩了一會子,柳檀雲便隨着何循回到自己屋子裡。

才進了屋裡,何循忽地摟着柳檀雲,說道:“可想死我了,你到底跟母親怎麼說話的?”

柳檀雲笑道:“母親心善,心善的人好欺負。”說着,腰上被何循掐了一下,就掙脫他,笑問:“飯菜送過去涼了沒有?衙門裡當有熱飯菜的地方吧?”

何循自鳴得意地說道:“瞧見你巴巴地送了飯菜過去,可不將旁人羨慕得半死。憑是誰,也沒有娘子親自下廚做飯送去的。”說着,又拉着柳檀雲不放。

柳檀雲笑了笑,拉着何循在榻上坐着,又將駱紅葉的信遞給何循看。

何循看了,便罵道:“駱丹楓就是活該。”

柳檀雲託着臉說道:“他是活該,但如今該想的是日後緋月跟他怎樣相處,這回緋月太過魯莽了。不用問也知道緋月定是胡謅些駱丹楓不親近她,待回去後跟二嬸說了,才明白早先在閨房裡駱丹楓都是敷衍她的事。”

何循說道:“興許駱丹楓當真不喜女子……”

“他喜歡女子。”

“你怎知道?”

柳檀雲瞬也不瞬地說道:“我出嫁的時候緋月過來還笑盈盈的,可見他們原先外頭看起來是好的。”

何循點了頭,說道:“駱丹楓並不蠢頓,竟會跟莫家人有來往。酒香奪志,色滿**,財迷心竅,氣斷江山,莫家厲害之處不過是酒色財氣。能勾住駱丹楓的,難不成是色?”說着,挑了挑眉毛,“早先就有傳言說駱家見駱丹楓好男色,就換了他身邊的小廝,難不成確有其事?”想起自己早先每常摟着駱丹楓,不由地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柳檀雲說道:“論起色來,緋月的色遜了誰?”

“那就是氣了,錢財美酒駱丹楓又不缺,犯不着因爲這個跟莫家來往,他不是糊塗的人。”

“那就是駱丹楓有意跟莫家來往,要出了心裡的氣,趁此時機將紅葉、緋月聯手欺負他的事一併說給駱侯爺聽?”柳檀雲詫異道,這般孩子氣的事,往日裡她是不信駱丹楓會這樣做的,但這會子才聽說何侍郎、何夫人因一時置氣兩年不搭腔,就不將駱丹楓當做上輩子那三十幾歲行事穩妥的駱家世子看待。駱丹楓定是存心叫駱紅葉知道莫家的事,想着,又替柳緋月發愁,心想柳緋月還在那邊裝作傷心欲絕,指不定駱丹楓就藉着慍怒,豁出臉皮,一五一十地將駱紅葉、柳緋月的所作所爲說出去給駱侯爺聽,一舉將自己這些年受的委屈全說了。

這會子駱丹楓捱過了打才說,更顯得自己忍辱負重、識大體,駱侯爺雖疼駱紅葉,但心裡卻是不肯信駱丹楓好男色的,見駱丹楓躺在病牀上“迫不得已”才說出真相,定會信了他的,因怕駱丹楓再爲了置氣胡鬧,定會答應替他處置此事,如此少不得要跟柳老太爺說;柳老太爺這回理虧,若駱侯爺言之鑿鑿,也沒有法子狡辯,不然鬧大了,柳緋月下半輩子就只能受罪了,如此就要訓斥了柳緋月,如是這般,柳緋月日後難免會有了委屈不敢再跟柳老太爺說。這麼想着,柳檀雲撲哧一聲苦笑起來,心想女人們想着御夫,男人們也想着訓妻,狹路相逢,柳緋月又略輸了駱丹楓一籌,也怪她不該洞房之後就叫駱紅葉給駱丹楓下馬威。

何循說道:“以駱丹楓那僞君子的行事看,十有□是了。他既然忍了你妹妹,定要叫駱侯爺知道他忍辱負重才行。這人是吃一分苦頭,也要得了美名的主。揭穿了紅葉造謠的事,紅葉自然要說出駱丹楓欺負燕卿的事,燕卿這麼個小孩子,便是脫光……”見柳檀雲瞪了他一眼,乾笑兩聲,“誰信駱丹楓能瞧上她,到時候不更坐實了紅葉、緋月欺負他的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柳檀雲聽到那吃了一點苦頭就要美名的話,不由地想到自己身上,便從嗓子裡吭了一聲,說道:“你是男人,那你說,這會子如何處置,才能善了了這事。緋月跟駱丹楓鬥氣,少不得吃苦的是她。這次駱丹楓忒缺德了,拿了燕卿行事,緋月看見燕卿那麼個小孩子告狀,怎會不氣着要懲治了他。”

何循笑道:“你操心的事也忒多了些,就叫駱丹楓勝了這回又如何?又不是什麼無顏見江東父老的事,叫緋月服了軟,暫時服服帖帖地伺候駱丹楓,這豈不好?但看緋月識趣的份上,這一時半會,駱丹楓也會樂得瞧她那張色可傾城的臉。不然,一直這麼咬着不放,隨你妹妹怎麼傾國傾城,誰愛搭理她?”

柳檀雲側着臉,深深地看了眼何循,說道:“你哪裡知道女人的苦處,這麼一認輸,駱家的太夫人、老夫人、夫人們,哪一個不要對着緋月變了臉色,日後緋月在駱家的日子就難了。”

何循說道:“這你就不懂了,若我是駱丹楓,我就對着外頭忍辱負重地扛了這麼個名,求了駱侯爺瞞着駱家夫人們,然後拿着這事對你妹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叫她不光理虧,還要慚愧、感激。駱丹楓又不是什麼醜人,也有幾分潘安之姿、宋玉之貌。由着駱丹楓苦口婆心地勸你妹妹兩句,你妹妹少不得一顆芳心要落到駱丹楓身上,到時候,哼哼,駱丹楓自然是想拿你妹妹怎樣就怎樣。”

柳檀雲呆呆地看着何循,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就有些瞠目結舌,疑心自己也這麼着着了何循的道。

何循見柳檀雲瞠目結舌地看他,忙道:“這是我大哥教我的,不過我瞧着這法子我是用不上了,如今你可不就對我貼心的很? 柳檀雲訥訥道:“徵大哥是到了這把年紀才頓悟出這麼個道理來?當真是大器晚成啊。”說完,心想等何徵收拾了何三少夫人,何大少夫人指不定就忘了當初是誰害得她被何三少夫人嘲笑,一心只覺得何徵這人護着她愛着她。

何循伸出腳碰了碰柳檀雲,笑嘻嘻地道:“大哥說要等侄子二十了纔給他娶妻,不樂意這麼早就抱孫子。若我是你,就勸着你妹妹以退爲進,暫時對駱丹楓示弱,駱家如今要跟天家做親家,駱丹楓過些日子就要忙得焦頭爛額,他沒功夫胡鬧,你妹妹大可以趁着這會子做個貼心人,將駱丹楓拿下。”

柳檀雲模棱兩可地嗯了一聲,說道:“駱丹楓又不像是徵大哥,滿心裡只想着叫大嫂子心裡有他。駱丹楓這人……”想着,又想駱丹楓定也會瞞着駱家夫人們,不過卻不是爲了叫柳緋月感激他,乃是爲了日後這一房的威名,“你先探明白駱丹楓是否當真是置氣,探明白了再拿了這道理跟駱丹楓說去,叫他千萬瞞着駱家夫人們,告訴他這可是個降服緋月的好時機;至於我,我依着你的話去勸着緋月將計就計,先用了美人計暫時做小伏低。既然駱丹楓這麼孩子氣,豈有得勝之後不作踐緋月的道理,這正是駱丹楓掉以輕心的時候,緋月日後如何,就看她有沒有能耐趁此時機降服了駱丹楓。”說着,就覺如今柳緋月有駱紅葉相助太過順遂了,以至於這般沒有防範,就着了駱丹楓的道。

何循呆呆地看着柳檀雲,嘆息道:“我瞧着你是太閒了,摻和緋月和駱丹楓的事竟然也能這麼興致盎然。也罷,總歸我有事要跟駱丹楓商議,就去尋了他說話。這也算是我這做姐夫的頭回子替小姨子出頭教育妹夫。”

柳檀雲嘟嚷道:“誰興致盎然了?我是爲緋月擔心呢。”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暗道自己當真是太閒了,若不然,就去查查宮裡到底是怎麼回事?雖不提什麼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的話,但上輩子朱師傅對她傾囊相授……冷不丁地打了個激靈,柳檀雲心想何循吃一回都嚐出跟宮裡的味道相似,上輩子她在駱家每常在長輩生病後下廚,那些人,哪一個沒去宮裡吃過御宴,怎會沒一個起疑心?想着,便驚疑不定地想起因她素有賢名,進宮請安的時候,也曾有人問起她親奉湯藥、親自下廚的事。那會子因問的人多,就不是很在意,這會子細想想,又覺問她的人中未必沒有有心人。轉而又想自己生過幾個孩子,怎偏生前頭生的順當,最後一個就難產死了,未必不是有人疑心她知道了什麼宮闈陰私……

何循見柳檀雲臉色白白的,忙笑道:“可是我一日不在,你就寂寞了?看來得給你找些事做。等閒了我將大哥教我的話都說給你聽,保你大開眼界,這可是大哥飽讀詩書多年得出來的。”說着,向外頭瞧了瞧,見這會子耿媽媽並不進來送熱水,就問道:“那地方還疼嗎?”

柳檀雲臉上一熱,搖了搖頭。

何循聞言,探着身子親了親柳檀雲,隨後將身後的靠枕擺正,斜倚在上面,又將下襬拉到一旁,兩腿一伸,一邊解褲子一邊說道:“那你快上來。”

柳檀雲瞥了一眼,暗想何循那玩意雖雄壯,奈何自己這會無福消受,這身子太嫩,上去了也只有苦處,沒有樂趣;但若不上,日後少不得一直沒有樂趣可言……權衡一番,仰身躺下道:“你上來。”說着,依舊因自己偶然想到的事心裡惶惶的,暗道自己上輩子被人稱讚習慣了,樂得樣樣拔尖,廚藝精湛了那麼多年也不見出什麼事,就習以爲常了,也沒去細想旁人問起時,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心思。想着就不禁咬牙,暗道雖是隔了一輩子,但誰害過她,她就叫誰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何循愣住,嘴裡嘟嚷着說自己騎馬回來累着了,硬撐着不肯起身,過了一會,見柳檀雲打定主意不動,於是受不住,先起身爬到柳檀雲身上,見她臉上淡淡的,就伸手向她肋下搔去,見她笑開了,才頂着她額頭說道:“早知道不跟你這樣誠心誠意說話了,我是說了男人的心裡話,你聽了又不喜歡。日後我只跟你說些甜言蜜語就得了。”說着,纔要解了她腰帶,就聽外頭耿媽媽領着人送熱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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