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洛打開行李箱,開始將箱內的衣服一件件吊掛在衣櫃裡。
不消一兩分鐘,行李箱裡頭大部分的衣服都已經放入衣櫃,那本李銘爲她親自整理的筆記本,被塞在衣物內的一角,此刻悄悄的露出封面來。
她彎下 身,拿起那本筆記本,翻開封面就瞧見李銘爲她用電腦列印出來的筆記內容,還有他龍飛鳳舞的字跡註記。他在某些摘要內容旁,特地寫上摘要註記。
唐洛洛的手撫過那些用鋼筆備註的字跡,她還沒有將整本筆記給讀完,看着那些手跡,一張溫厚斯文的臉龐便浮出腦海,那雙寧靜的黑眸,偶爾能給她一股安心的力量。
啪的一聲,她用力闔上筆記本,藉以將李銘的臉推出腦海外。
停!不要想他!
情況已經很複雜了,犯不上再抓個李銘來湊熱鬧!
唐洛洛不願意想起李銘,更不願意想起那個留在她臉頰上,淡淡的混合著他身上清新香味的吻。
她離開房間,纔剛踏進廚房,就聞到中度烘培的咖啡豆香,瀰漫在空氣裡。
凱琳熟門熟路的倒了兩杯咖啡放在中央島型的餐檯上,另外從冰箱裡拿出火腿切片和煙燻起士片,烤了兩份吐司做成三明治。
“來吧,多少吃一點,我想你一路過來應該這會兒也餓了吧。”她將三明治遞給唐洛洛,自己則在對面的餐椅上坐下。
“謝謝。”唐洛洛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三明治,然後往大門外的方向看去,隨即不安的問道,“你在這裡陪我,孩子怎麼辦?譚健常他知道我來這兒住嗎?”
凱琳悠哉的對着咖啡杯吹了吹氣,說:“放心,孩子有保姆二十四小時照顧着,至於健常嘛,他剛巧去海外出差了,我只能說你來得真是時候呢。”她笑着解釋,頑皮的對唐洛洛眨了眨眼睛。
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她就放心了,她不希望被人知道她躲來這裡。
如果,譚健常知道了,難保瞞得住戴城允。
她連譚健常的立場都不清楚,卻堅定地相信凱琳不會出賣她。
凱琳她擁有一種令人信任的親和力,讓人願意對她無條件的敞開心房。
這也是爲什麼當她一想遠離紐約獨自靜一靜時,頭一個想起的人。
她們兩人各自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
凱琳的手藝很好,使得原本不覺得飢餓的唐洛洛,吃了一口三明治之後,忍不住把手上的三明治全部吃光。
凱琳只是安靜的陪在她身邊,直到她全身放鬆下來,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也因此舒緩不少。
“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要躲到這裡來?”雖然凱琳沒問她,唐洛洛卻還是忍不住提起這敏 感的話題。
“你如果準備好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是嗎?”
是啊。
唐洛洛點點頭,雙手捧着咖啡杯,摩挲着隔着杯子取暖。
屋內並不冷,不知爲什麼她總是渾身顫抖,感到異常的寒冷。
“你會冷,是嗎?”凱琳看出她的異狀,關切的問道。
“不,應該不是身體的冷。”唐洛洛垂眼看着杯裡黑稠稠的咖啡,不知該如何是好。
爲了遠離紐約,她飛到南方的德州,還是最南邊的加爾維斯頓。
可是,心裡的牢籠還是緊緊的揪住她,並未鬆開半寸。
“洛洛,你願意告訴我,你和城允究竟是怎麼了嗎?”凱琳伸手越過餐檯桌面,覆蓋在唐洛洛冰冷的手上。
“我……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似乎……似乎我們錯過了彼此,而永遠無法在一起了……”談到戴城允,讓唐洛洛忍不住語塞哽咽,心也因此被拉扯着。
“報上說,他要和紐約州長的女兒結婚了,是真的嗎?”
唐洛洛點點頭,承認這則令人不安的新聞。
戴城允就要和蔣莉結婚了,而她,躲在這裡又是爲了什麼?
想起那天蔣莉在咖啡館對她坦誠的一切,她幾乎快要無法承受,她的自尊和驕傲,顯然纔是阻礙她和戴城允之間最大的障礙。
她自己,纔是一切問題的根源。
凱琳默默觀察着唐洛洛的表情,然後輕聲的對她說:“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倒是可以分享我和健常相戀的過程,你知道嗎?我們剛開始也不是一帆風順的。”
“喔?我以爲……你知道的,我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就覺得你們是很相愛的夫妻,從你們的身上可以感受到那股幸福的正能量。”唐洛洛語帶詫異的說,她一直很難忘首次見到譚健常夫婦的感覺,璀璨的幸福光輝圍繞在他們的身旁,令人很難忽視。
“親愛的,幸福也是要爭取來的呀。幸福不會從天上平白無故的掉下來……尤其是在我們彼此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凱琳神情淡然的說道,嘴角泛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她曾經聽戴城允說,譚健常和凱琳是經過千辛萬苦的磨難後纔在一起的。
現在聽到凱琳親口說起,她倒是萬分好奇他們夫妻之間相識的過程。
“我和健常的故事,要從九年前開始說起……”
凱琳溫婉的語調,慢慢的將唐洛洛帶往九年前的那個達拉斯。
……
傍晚。
唐洛洛獨自靜靜的走在別墅外的私人沙灘上,砂子白淨細軟,黃昏時刻的沙灘上,還殘餘着白天所積累下來的熱度,踩踏在沙子裡非常舒服。
藍色的墨西哥灣海線在遠處和天際線交融出紫金色的天空,淡淡的橘金色雲彩染上些許的灰藍,灰藍的天空上,月兒正悄悄的冒出頭來。
這是一個隱密性極佳的私人沙灘,海浪規律的拍打着沙灘,碎成白色的浪花。
她還記得那個晚上,和戴城允一起漫步在加爾維斯頓濱海酒店的沙灘上,聽着遠處朦朦朧朧的音樂聲飄來,是在那個迷人的夜晚,她把自己交給了戴城允。
而今,她獨自一人在此,卻再也喚不回那錯過的愛。
如果說凱琳與譚健常是起因於命運惡意的作弄,那麼她和戴城允呢?
他們又是如何錯過彼此的呢?
唐洛洛思索至此,忍不住用手輕輕撫上她的小腹。
在這兒,有個小生命正在迅速成長着。
單憑她個人之力,當然可以獨自撫育這個孩子,可是,讓孩子出生就失去爸爸,是她該做的決定嗎?
她能這麼自私嗎?
她該不該告訴戴城允?
就算告訴戴城允,又能改變些什麼呢?
唐洛洛神情煩躁的望向遠處灰藍的大海,對於她和戴城允的未來,心底依舊是沒有答案。
沒多久,她走回屋內正好趕上凱琳剛做好的晚餐。
廚房的空氣裡瀰漫着蕃茄肉醬的香氣,還有濃厚的起司奶香,凱琳見到唐洛洛走進廚房,便熱切的招呼道:“太好了,你正好趕上了晚餐。”
她將肉醬意大利麪盛盤後,端給唐洛洛,“來吧,嚐嚐看我自己做的肉醬,試試味道如何?”
肉醬面冒着熱呼呼的白煙,唐洛洛湊上前,正打算坐上高腳餐椅享用晚餐時,突然一陣噁心感涌上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