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鍾先生談妥了具體的協議,吳華便離開了sik。
解決完變色茄克的事情,接下來便是要找周厚明瞭。
香港這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也不知道周厚明那小子漂到哪裡去了。
正值中午,太陽當空,早餐只吃了兩個包子的吳華頓覺有些餓了,擡腳走進一家餐廳。
沒忙完之前,基本上天天吃快餐,好不容易解決完了所有事情,當然要試試當地美食。
剛進餐廳便遇見了何常在,見只有吳華一人,何常在便客氣的邀吳華同桌吃飯,吳華以爲何常在單獨出來,於是便一起走了過去。
走進廂房才知道,何常在還邀了遠房親戚在這裡吃飯。吳華略顯尷尬,如果知道是家宴,他定是不會過來的。
何常在打破氣氛,把吳華介紹給大家認識後,又把在座的人給吳華介紹了一遍。
吳華跟大家打了招呼,尷尬的坐下,實在有些拘束。
何常在給吳華介紹完之後,突然想起吳華好像是兩個人來香港,如今一人出門,只覺奇怪,於是便問道:“那天和你一起過來的小兄弟呢?”
吳華嘆了口氣,並沒有隱瞞與周厚明失散的事情。
何常在聽完,也嘆了口氣,安慰了吳華幾句,也講了自己當初被巡警抓住,後被遠房親戚保釋出來的事情經過。
“你有你朋友的照片嗎?”坐在吳華對面的年輕男子開口問道。
吳華擡頭,看向該男子,想起剛剛何常在的介紹,他便是何常在的遠方侄子何天明。
“我們兩人意外分散,我沒有他的照片。”吳華有些不解,但還是禮貌的回答。
“這樣就比較難找,不然貼個尋人啓事就方便多了。”何天明說出了他的想法,但卻爲難於沒有照片。
吳華一聽,嘴角有些抽搐,不是嫌棄他的想法自己早就想到了,而是奈何用了此招無效果。
但是能想到貼宣傳找人,看來這何天明思想也是挺前衛的,吳華再次擡頭打量此人,這才發現何天明這一身穿着,儼然一副留洋學生的模樣,想來也是個海歸。
吳華道了聲沒關係,並沒有說出自己已經貼過宣傳單的事情,這畢竟也是他一種善意的舉動。
有時候,給人退路,就是給自己退路。
聊了片刻,彼此熟絡了之後,吳華便覺得沒那麼生份了,說說笑笑的,一桌子人也相談甚歡。
正用餐之際,門口傳來喧鬧聲,擾的衆人紛紛朝朝門外看去。
大街上,一個乞丐模樣的年輕人,被幾個同爲乞丐模樣的男子圍攻毆打着。
看着那地上蜷曲着的人,吳華深深皺了眉,二話沒說,便衝了出去。
“住手。”
就在幾個乞丐準備再一輪毆打時,吳華喊住了他們。
那幾個乞丐聞聲,停下了動作,回頭不屑的看着吳華。
不屑,對,吳華從那些乞丐眼中看到了不屑。
吳華感覺有些奇怪,但他並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他只知道地上躺着的那個人,是周厚明。
他不會看錯的,他跟周厚明分開之時,周厚明穿的就是這套衣服,這套衣服還是他在臨出深圳時,特意去買的,周厚明還自豪的稱他這件衣服是全店最貴的,精品。
只是現在,那套嶄新的、周厚明引以爲傲的衣服,已經被磨的破爛不堪、慘不忍睹了。
吳華很難想象,周厚明到底經歷了什麼?這些天,他又是怎麼熬過來?
“想多管閒事?”
其中一個領頭的,上前與吳華交涉,態度牛氣沖天。
“要多少錢?”吳華沒有囉嗦他知道他們肯定是要錢的,他只想快點解決這事,帶走周厚明。
那幾個人聽到吳華這麼說,頓時樂了,遇到大款了。
幾人相互使了個眼色,領頭的直接開口道:“一千港幣。”
吳華二話不說。從口袋裡拿出一千港幣,丟給領頭那個人,隨後便俯身去看周厚明。
“周厚明。”吳華上前扶起周厚明的頭,讓他倚在自己手臂上。
“師父。”周厚明接觸到吳華的那一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真的確認是吳華的時候,有了瞬間的哽咽,片刻便真的哭出聲來了。
“都過去了。”吳華將周厚明擁進懷中,輕撫着他的後背,以示安慰。
那幾個乞丐似乎還停留在吳華向他們丟錢的那一刻,他們只感覺吳華太土豪,甚至還有些後悔剛剛叫一千塊太少了。
最後,領頭那人喚了聲走,幾人纔不甘心的跟上。
何常在和他的親戚一家也走了過來,吳華沒時間跟他們解釋那麼多,看着渾身是傷的周厚明,吳華只想把周厚明送去醫院。
“何老闆,麻煩你幫我叫部車。”吳華焦急的說道。
“好好。”何常在連聲應好,起身便準備去叫車。
“堂舅不用了,我去開車過來。”何天明說着朝另一邊走了過去。
吳華向何家人道了聲謝。
坐何天明的車去了最近的醫院,給周厚明做了個全身檢查,幸虧只是受了些皮外傷,留院觀察幾天即可。
吳華暗鬆了口氣,給周厚明辦了住院手續,周厚明卻不想帶着一身的髒臭住院,強烈要求要洗澡。
拗不過他,吳華只好去請示醫生,醫生建議給病人擦洗身子,無奈之下,吳華只能去打了些熱水回來。
小心翼翼的給周厚明洗了頭,輕輕的剪開他的上衣。
看着滿身的紅腫周厚明,吳華頓覺心沉沉的。
滿身是傷,隨便的觸碰都覺得疼,更別說碰水了。
強忍着疼痛,周厚明愣是沒有吭聲,只是額頭滲出的層層薄汗,彰顯着他此刻的痛楚。
擦洗乾淨的周厚明躺在醫院的牀上,兩眼無神的望着天花板,神情並沒完全恢復回來,吳華只能拜託何天明幫忙看着他,自己則出去外面給周厚明買些吃的。
何天明看着的周厚明,有些擔心他的情況,雖然他不認識他,但是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看到這滿身的傷痕,也是會有所感觸的。
吳華很快便回來了,醫生囑咐周厚明要吃清淡一些,吳華便只給他買了些瘦肉粥回來。
許是餓了太久,周厚明聞到瘦肉粥的味道,立馬便精神了起來,粥的溫度剛好,周厚明便捧起粥,大口大口的吃着。
吳華見周厚明終於有些清醒了,很是高興,提醒他不要吃太快,沒人跟他搶,同時又有些心酸。
周厚明吃完粥,吳華見沒什麼事了,便讓何天明先回去,並再次感謝了他。
何天明跟吳華和周厚明道別,便離開了醫院。
待何天明走後,周厚明有些困了,眼神看起來有些暗沉,吳華便上前給他掖了掖被子,讓他休息一會,對於他這幾天的經歷,絕口未提。
周厚明有些感激的看着吳華,躺在牀上一會便睡下了。
在醫院住了兩天,周厚明便提出出院,吳華見他身上的傷已爲大礙,便去辦了出院手續。
回到旅館,周厚明衝了個澡,足足洗了有半個鍾。
沖澡出來後,周厚明還感嘆了一回,說什麼來香港真不容易,洗個澡都要看黃曆。
他這是怪出門沒看黃曆,以至於他來香港那麼久,今天才有機會洗澡。
吳華聽出他語氣裡的埋怨,暗笑一聲,卻並未搭話。
周厚明坐在牀上,用乾毛巾擦了擦頭髮,擺弄了下發型,良久,才深深的嘆了口氣。
“回來的感覺真好。”語氣裡,夾雜着濃濃的辛酸。
“都過去了。”除了說這句,吳華不知該如何安慰。
“師父,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嗎?”
周厚明躺在被子上,看着頭頂的蚊帳,思緒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吳華沉默了,他不知道周厚明經歷了什麼,卻也清楚他的經歷必不簡單。他不想問,也不敢去問,他怕他這一問,又會揭開周厚明那並未痊癒的傷口。
“那天和你分散以後”
吳華不問,不代表周厚明不想說。
聽着周厚明似講故事般的說着自己這幾天的經歷,吳華的內心也是感慨萬千,很難想象,身爲富家少爺的周厚明,在經歷了這般困苦磨難之後,竟還能如此輕鬆的面對,他以爲周厚明至少要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卻沒想到他的適應能力如此之強。
不知是不是吳華的錯覺,他感覺回來之後的周厚明,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了,但具體哪裡不一樣,他暫時還不確定。
傍晚的時候,蕭蕭突然找上門來了,開口便是一陣責罵,說什麼不講義氣不夠朋友之類的,搞得吳華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吳華陪周厚明住院這幾天,蕭蕭每天都來找人,但每次都是空手而歸,蕭蕭便以爲吳華生氣偷偷回內地了。
吳華跟蕭蕭解釋,稱自己之前託他們找的朋友找到了,但是因爲朋友受傷住院了,自己在醫院陪了幾天,並向蕭蕭介紹了周厚明。
蕭蕭跟周厚明打過招呼,並看到他臉上確實還有些許淺淺的傷痕,這纔信了吳華,沒有繼續玩鬧。
周厚明很是驚奇的蕭蕭和吳華兩人的互動,更好奇蕭蕭的身份,但是他卻聰明的沒有問出聲,因爲他知道他問也不一定問的出有什麼,所以,還是靜觀其變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