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兒的習俗,兒子結了婚,不能和父母住在一起。樑志如果今年說成了親事,房子肯定少不了的。
這不,今天大哥家剛送走了一個相看的。
樑紅梅幫助在廚房燒燒水,給嫂子打打下手
“阿梅呀,初二的時候衛香肯定會來,你小心着些”家裡的人走後,見婆婆出去串門子,爲大孫子打聽這家姑娘底兒去了,茶珍芳到了廚房,沒先說起樑志這次說的這位姑娘,倒是提醒着樑紅梅
這讓樑紅梅一愣,對於樑衛香,雖說是姐妹,可兩人自從結婚後,感情淡了不少。每次見了大多都是樑衛香埋汰,瞧不起她們母子三人。
以前在家時,她也是能避着她就避着她“嫂子,怎麼了?”
只聽茶珍芳唉的嘆了口氣
“這兩年你不在家,不知道,自從我們在縣城開了個米線店後,她就想着法子的問你大伯母哭窮。今天不是她家老二娶媳婦,明天就是她四閨女上學沒錢交學費。再不就是向你大哥哭鬧這讓她家老三去我們店裡幫忙。唉,反正,沒有一刻能消停的。”茶珍芳也是無奈的很,估計着婆婆的手裡那點兒存款已經被小姑子騙的七七八八了。自己丈夫不能說什麼,畢竟是她妹子呢。
“我們家租地,開飯館,都是借的你們的錢,她門清着呢,就是看不得她大哥比她過的好,非得把我們榨乾不可。她也不想想,我們家哪兒有什麼餘錢。這兩年你不在,她磨戳不了你,我估計着她要是知道你回來,肯定去你家”求你“,你可不能心軟。”
“嫂子我知道,我們那些錢不着急,你和大哥說說,別老想着衛香,也得緊着阿志才行”
“阿志蓋房子和媳婦兒的錢倒是不愁,只是今年你們的錢怕是還不上了”“還不上就還不上吧,我們也不着急。小宛有自己的小家,自己會掙錢,現在也用我操心,阿輝從小到大都省心,我們現在不花什麼錢。你和大哥彆着急,阿志包山頭的事兒,我也知道,錢還差多少,阿輝都帶着呢。”
樑紅梅的話,讓茶珍芳聽了心裡熨貼了不少,不愧這些年對她們家的幫襯,看吧,現在有回報了。
說不感激那是假的。在縣城開飯店,紅梅一家沒少寫信教她。
“如果不是小姑子,包山頭的錢也都攢夠了。她們家大國(樑衛香丈夫)天天給人家做木工,接了不少活兒,老大跟着大國學了木匠手藝,老二在縣城麪粉廠上班,和麪粉廠的一個女職工結了婚。大閨女也早早的結婚小日子過的挺好,家裡也就老三兒子不爭氣,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去我們店裡幹了不到一個星期就竄了,小閨女還在上高中呢。家裡各個都是掙錢的主兒,哪兒像窮的揭不開鍋。”想到這些日子小姑子從她們家擄走的錢,她心裡就來氣,她們家還欠了紅梅家好幾百呢,大兒子要娶媳婦蓋房子,包山頭的錢還沒着落呢,小兒子上大學還要花錢呢。
“都多少年了,嫂子還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呀,大伯母老了,容易糊塗,你和大哥可得把持好。衛香她慣會得寸進尺”所謂貪心不足
“唉,可不是嗎。”茶珍芳也是很無奈。
樑志相看了幾個,都沒有合心意的,聽阿輝的意思,他想在等兩年結婚,先把事業做起來,他現在整天心心念着包山頭呢。
這些天,樑志拉着林應輝和小弟樑鬆,整天往村大隊跑,山頭的事兒也算是有着落了。
三千塊錢,二十年。他們家除了蓋房子需要一千塊錢,家裡只有一千塊錢。
樑志想着房子先不蓋,兩千塊錢,在厚着臉皮借阿輝一千。
明年年底,說什麼也要連本帶利還給他。
孩子有志向是好事兒,可也得考慮年紀問題,不抓緊好姑娘都被挑走了。
家裡人勸着樑志,又相看了一個。
年三十下午,樑紅梅和兒子一起去給爹孃上了墳。拜了下祖宗。
天昏昏暗,村裡就開始不停的噼裡啪啦的放起了鞭炮。
家裡就她和兒子,樑建國讓母子二人直接到他們家一起過新年。晚上一家人歡聲笑語的吃了頓年夜飯。一家人其樂融融
……
反觀葉青這邊,守夜到十點多,葉青他爸已經喝的暈乎乎的了,一醉酒,就還是拉着她媽打。
畢竟過年,葉青他哥不想看到媽媽大過年的被阿爹這樣打。
兄妹倆趕緊把兩人拉開。折騰了大半夜,她阿爸纔算消停了。
看着跟死豬似的葉爸,葉青有一瞬,眸中閃過一抹陰鷙。
心裡暗罵他怎麼不去死。
夏天她被學校開除,沒臉回來,謊稱說自己在這邊找了個工作,電話打過來,她這個親爹不但沒關心問她累不累,什麼樣的工作,第一反應就是問她一個月多少錢。掙的錢還要給他寄回來。
他自己的親爹,都不想想一個姑娘家再外面能找什麼工作,錢都給他寄回來,她吃什麼,住在哪裡?
這次過年回來幾天了,從來沒問過她學習生活上的問題,見她的第一句話就是錢,問她週末有沒有出去找工作。翻她的東西,看她有沒有私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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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她記事兒起,她的阿爸就是這樣一個渾人。有時候做夢都想讓自己的爸趕緊死了算了。
大年初一街坊鄰里走家串戶的鬧着玩,嘮嗑的。好不熱鬧。
林應輝回來的時候特地帶了林宛的相機回來。大年初一一大早,給小外婆一家照全家福去了。
年輕一輩的孩子都稀罕壞了,爭搶着想讓林應輝給拍個照。有些老一輩的家裡,也想拍個全家福,這不都找上林應輝了。
樑紅梅在村子裡還真沒什麼交心的鄰居。倒是有個交心的知青,是個女教授,和她丈夫被髮配到這邊的。他丈夫也是個大學教授,就因爲兒子在國外的緣故,兩人被批鬥了。前幾年事態好了以後也早已經返城了。天南地北的,也不知人家現在在什麼地方。
難得清閒幾天,所幸窩在家裡翻着兒子帶回來的小人書。一趟就是一天。過的好不暇意。
書看的乏膩了,樑紅梅從家裡牀底下地面的磚頭下面拿出了個生了鏽的鐵盒子,藏的很嚴實。
這個鐵盒子就連林應輝和林宛都不知道。盒子只有一個人的巴掌那麼大。
打開後,裡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張黑白還很嶄新的照片。
照片上一對年輕男女的合照,女的細緻烏黑的長髮,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一雙晶亮的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明淨清澈,笑的很是開心。男的沉穩俊朗,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脣,臉上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如果讓林宛看到,肯定會誇讚一番,男的女的比後世的那些男明星,女明星還要漂亮。
這上面的人,不是樑紅梅和林國之年輕時候,還能有誰?
怪不得李富貴惦記了樑紅梅這麼多年!
樑紅梅有好幾年沒看過這張照片了,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管是想他了,還是恨他,都會偷偷的拿出來看上一看。她怕時間久了,把他給忘了。
在外人面前,每次提到林國之,她都表現出的恨意都是假的,自欺欺人罷了。
內心裡,還是愛的。要說沒一點兒埋怨,那是假的,可和心裡的那份想念比起來。少之又少。
樑紅梅看了許久,深深的嘆了口氣,把照片歸回原處。
心情煩悶了許久。就連晚飯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