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說完就打算掛掉電話。
“等等！”
顧長明拔高的音量，把手機拿遠都能聽到。
明黛心情頗好，就再給了顧長明機會。
“請說。”
聽着挺禮貌，但顧長明感受到的只有明黛的糟糕教養。
“你真的不想認清？你知道回到顧家意味着什麼嗎？作爲顧家千金，你再不用拋頭露面去當明星，給粉絲賠笑臉，你可以高傲地做人上人！就算你想要繼續在娛樂圈，顧家背景都能成爲你的靠山……唾手可得的蛋糕，你真就不心動？”
明黛聽着好笑極了。
“顧長明先生，你可真有意思，大清都亡了這麼多年，你還拿人出身階級這套說是。拋頭露面……呵呵，我憑自己本事賺錢，爲什麼要低人一等？顧長明先生可能對娛樂圈不太瞭解，網上鋪天蓋地都是新聞說我靠着一部電影轉了多少錢。看看那個數字清醒一下，顧長明先生，你從出生後到現在，靠自己雙手不靠父母，賺了有多少錢？”
明黛一句一句的諷刺，刺得顧長明啞口無言。
耳邊聽着顧長明沉重的呼吸，明黛嗤笑了聲。
可能在顧長明的角度看來，回到顧家對明黛來說的確處處都是好事。
他如此高傲鄙夷着明黛的職業，以顧家公子身份和顧家家底爲傲，肆意妄爲地對明黛評頭論足……
可惜他遇到的是顧家上下知根知底的明黛。
明黛怎麼會不知道，顧長明那個高傲尊貴的身份外殼下，實際上的顧家內裡，早就是個破漏的大桶，連水都快兜不住了，還在這裡大放厥詞？
再者，顧長明本人也是個虛假的精英，他挺聰明，會讀書，但是在做生意上卻一竅不通，剛步入社會被顧齊手把手帶着，履歷漂亮光線，乍看挺唬人。
等到前世後期需要他獨立扛起大旗，他則屢屢失敗，經手案子要麼平庸要麼糟糕，虧空掉公司不少資金，讓顧齊對他一再失望。
不過，明黛倒是挺好奇，顧長明特意跟她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
便在顧長明遲遲沒有說話，羞辱到快要主動掛掉電話時。
明黛饒有興致的開口詢問：
“所以，顧長明先生這麼爲我‘精心’打算，應該不是對我有什麼兄妹的憐憫之心。或者說，你父親知道你給我打電話了嗎？其實，你倒不如把真實目的直接說出來，指不定我能幫你呢？”
幫忙當然不可能，說着玩玩而已。
唯獨顧長明，傻白甜到出乎明黛意料，居然真的相信了明黛的鬼話。
當然，他聽完明黛要幫忙的建議後沉思了許久，久到明黛都以爲電話斷了。
顧長明：“你放棄寧疏吧。”
明黛震驚：“……嗯？”
她的詫異在顧長明聽來，以爲是對這個提議的反感。
顧長明立刻道：“這也是我對你的忠心勸告——放棄寧疏，寧家不會允許一個女明星踏進他家門，哪怕寧疏對你有情，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倒不如讓給靈思，等她和寧疏結婚，絕對不會忘了你的這份恩情。”
明黛很久都說不出半個字。
顧長明這番話槽點太多，她都不知道該從何笑起。
讓給顧靈思……寧疏願意嗎？
就算寧疏願意……她顧靈思的恩情對她來說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嗎？
被震到失言將近一分鐘，明黛撲哧笑了。
“本來今天聽到你電話，心情挺不好的，沒想到顧長明先生你這麼有趣！”
一番誇讚，硬生生成了打臉之語。
“……你！”
顧長明氣結。
明黛覺得這出鬧劇差不多了：
“好了，顧長明先生，今天的話我就當沒有聽過，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更是對你們顧家的事情不感興趣，不要再聯繫我。”
顧長明似乎拔高聲音罵了明黛兩句。
明黛沒聽見。
因爲她已經搶在之前把電話掛斷。
耳邊沒了顧長明沒完沒了的聒噪，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下來。
明黛的心情卻沒有因爲這份清靜而變好，反而隔着玻璃望着遠方海景發起呆。
‘真是兄妹情深……’
顧長明再怎麼蠢得可笑，想來對顧靈思來說，也是個盡心盡力的好哥哥。
挺好。挺好。
不知何時金烏西墜。
濃烈的金紅色成爲海天一線最後的色彩，不消片刻，便被暗沉天幕所取代。
天黑了，又是一天將近結束，在島上的時光真是無憂無慮，連秒針都走得意外的快！
等等，天黑了……
“糟了！出海！”
*
被明黛掛了電話，顧長明氣得直接把手邊茶杯摔了出去。
瓷杯撞在牆壁裂得粉碎，正如顧長明現在糟糕透頂的心情。
他很想把給他帶來恥辱感的手機一起扔出去，但是臨到頭，忽的想起明黛說的讓他上網查查新聞。
等顧長明回過神來，手機已經開始在自動搜索——
相關新聞很多。
明黛的橫空出世過於驚豔，娛樂圈已經好多年沒有出過她這樣的人物。
尤其有《雙生花》黑馬反殺事蹟在前，自然而然的，對明黛感興趣的格外多，那些自媒體都對明黛生出興趣，專門做了一期盤點明黛資產。
以《雙生花》的投資佔大頭，加上片酬商務等收入，以及明黛的某些零散投資。
他們給明黛這段經歷的囊括是“一年一億！十八歲明黛的華麗轉身！”。
也就是說，明黛出道以後，林林總總賺下了上億身家。
“這些媒體真能編的！什麼新聞都敢寫！”
顧長明吐槽完，又下意識有點相信這個數據。
特別是明黛之前在地下車庫時，坐在車內的淡淡一笑，和開出一億價格的風淡雲輕。
所以她開出那個價格，是因爲她真的有一億？
所以他惱羞成怒，也是因爲他真的沒有一億。
至此，顧長明再次感覺到強烈的恥辱感。
遠比寧疏看輕他，乃至整個顧家時，還要強烈的恥辱感。
這份恥辱感來自流落在外十八年，從未接受過顧家教育的血緣妹妹。
而她的優秀，則要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