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兒下午辦了出院手續，晚上，黃霞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姚崢也不當自己是外人，那是裡裡外外跟着忙活着。
“東哥，我覺得你這房子買的真的是值，早知道當初我就買了，在草垛鎮有個自己的落腳地，多好。”
姚崢耍着嘴皮子，江成東瞥了他一眼。
“你在這公幹還有多久來着？”突然這麼一問。
飯桌上熱鬧的氣氛僵硬住了。
“怎麼，小姚以後不留在這啊？”黃霞問。
姚崢眼神裡對江成東一絲絲的不滿啊，哀怨地嘆息。
“嬸子，我是希望一直在這幹下去的，就是我爸媽天天唸叨我，就我一個兒子，總覺得我不着家，想讓我離家近一點。”
姚崢這話一說，周秀兒眼神就暗淡了幾分，周芽芽桌底下拉住了周秀兒的手。
“百善孝爲先，姚崢你又是獨子，以後還得都聽父母的，你跟成東哥不一樣，以後前途似錦呢，大男人可不能貪圖眼前的安逸，以後等你飛黃騰達了，可得抽出空來我們這走走啊，只不過到時候秀兒就不住我們這，肯定找了好婆家了。”
周芽芽說笑道。
姚崢臉色沉了。
一頓飯吃的是心思各異，走之前，姚崢拉着江成東周秀兒到邊上。
“你們小夫妻什麼意思啊？周芽芽，我自認對你也不差吧，你是不想讓我跟你妹處嗎？”飯桌上說的那麼直接，姚崢還是個愣頭青，自然忍不住。
周芽芽沒說話,江成東開口了。
“姚崢，你能爲你的婚事做主嗎？秀兒跟你不同，跟芽芽也不同，她是個苦命的姑娘，現在你們能好上，可是一旦你離開草垛鎮，離開南伊縣，秀兒怎麼辦？”
“我可以帶她走，外面我有的是門道，保證能讓秀兒有活幹，不對，我可以養她!”
“姚崢你不覺得你太過理想主義了嗎？一個清白姑娘，沒名沒分地跟你離開，讓你養，萬一以後你們不在一塊了，你讓秀兒怎麼辦，你身份好，以後不缺媳婦，可是秀兒爹不疼娘不愛的，她該怎麼辦，秀兒已經吃了太多的苦了，我不能眼睜睜地把她往火坑裡推，再讓她嚐到愛情的苦，趁你們現在不熟悉，以後就當朋友處處吧。”
周芽芽這話讓院裡院外的兩個人當事人聽了，都語塞了。
姚崢最後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周芽芽回到屋裡就看着周秀兒眼紅了。
周芽芽拉着她到了自己屋裡。
“秀兒，你真捨不得姚崢，你們認識才四五天，姚崢是不錯，可……”
“姐，不是的，我沒有很喜歡姚崢哥，姚崢哥是很好，可是我沒妄想過和他能在一塊，我就是在院裡聽到了你對他說的那些話，我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一樣。”
周秀兒自卑道，周芽芽一愣，連忙捧起周秀兒的臉。
“秀兒你聽我說，沒有人生來就是累贅的，人的價值都是靠自己創造的，你想想看，以前我們一家過得什麼日子，陽陽連個穿的衣服都沒有，我媽她除了給我爸掃墳頭以淚洗面之外，也是什麼都做不了，現在呢，陽陽唸書全年級第一，我媽成了廠長，還有我，你看我，以前還被人騙了，現在不也好好生活了嗎，你比我們任何人都好，你還有數字天賦，以後等有機會了，姐一定送你到學校裡深造，到時候等學成了，誰還敢說你是累贅！”
周芽芽給周秀兒打氣，周秀兒聽着張口結舌，又有點不好意思。
“姐，我沒有你厲害，我不像你，至少二嬸她喜歡你，我一出生，我媽恨不得摔死我，後來唸書，姐姐天天四我的作業和我的書，說我的存在讓她失去了很多，除了奶奶在家會對我好點，我一直覺得自己都不該存在的……”
周秀兒的話讓周芽芽聽得心塞啊。
同樣的子女，又不是重男輕女，吳燕怎麼能這樣呢，還有那個周青。
“原來不是你學習不好，而是周青根本不給你學習的機會啊，秀兒別委屈，以後咱們念比周青還好的大學！”周芽芽沒有誇海口。
“來不及了吧，我都十八了，功課都忘光了。”
“外面大城市有補習班，大學裡還有夜校，只要學得好，學校也是可以破格錄取的，況且不是還有姐幫你了嗎！另外，你要是真看上了姚崢，姐也不攔着你了，甭管姚崢家是什麼背景，只要有姐在，姐一定能讓你有足夠的底氣跟他站一塊的。”
這倒是海口，但也是周芽芽必須爲之奮鬥的目標，算不得不切實際。
“姐，你對我真好。”
周秀兒眼淚噗嗤噗嗤掉下來了。
周芽芽比她矮，這抱着她，還真彆扭。
“你這丫頭以後別再自卑了，記住你是黃霞軟包廠的會計，第一會計，想想你的月薪，以後周青畢業了，都拿不到你這麼高的工資，我問你，我給你買的新衣服，是不是被周青拿去了？”周芽芽反問。
周秀兒點頭，伸手摸了摸脖子裡的圍巾，自責。
“姐，圍巾也被撕壞了，我……沒保護好。”
周芽芽聞聲看着塞在衣服裡的圍巾，那是嘆息啊。
“甭要了，姐明天就去給你買更好的，以後你就是我妹妹，把你那一對奇葩父母給忘了，崩搭理他們，每個月我會派人送錢到莊上的時候把你的一百塊錢送給你媽去，能別聯繫就別聯繫。”
周秀兒點頭，終於被哄好了回了自己的屋子。
周秀兒一出門，就看着江成東坐在院子裡呢，周秀兒上前，江成東也挺不好意思的。
“秀兒，那什麼，姚崢那小子是不錯，但……”
“我知道，姐夫，你不用說了，姐都跟我說了，我會自己思考的。”
周秀兒說完，回了周老太屋裡。
那邊江成東還懵着呢，周芽芽走出來倒水，發現江成東還傻不愣登地坐着。
“這大冬天的不冷嗎，趕緊回屋睡覺去。”周芽芽推了他一下，江成東立馬拉住了周芽芽的手，“秀兒剛纔叫我姐夫。”
“……”周芽芽哭笑不得，“姐夫就姐夫唄，有啥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