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彤捏着女兒的小臉直樂,“行,將來我們妮妮也去首都上班。”
妮妮一本正經的糾正她,“是工作,不是上班。”“好好好,是工作,不是上班。”林彤在她臉蛋上下左右各親了一口笑道:“傻姑娘,上班就是去工作。”
小念回到老家,直接去了三叔家裡,老太太看到他很高興,她現在是覺得這兒子孫子和她聯繫的越緊密越好,也不像之前那樣不給好臉,對這個孫子親熱着呢!
可一聽說小念想要接大寶去學做蛋糕,老太太當時臉就拉下來了。
在他們看來,做蛋糕要比干木匠可強多了,一個是開店掙錢,一個是體力活,自家孩子還幹着體力活呢,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要去學精細活,她能高興了嗎?
“不準去!”老太太拍着炕上,尖着嗓子叫:“你從小到大,他們家一分錢都沒給過你,你小時候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巴大了,你還沒說孝敬孝敬我這個當奶奶的,反倒跑去孝敬那王八犢子家,不行!”
“不是孝敬他們,是讓大寶去幹活……”小念沒想到老太太會反應這麼激烈,他解釋道。
“啥也不行,當初他家是咋對咱們家的,咋對你的,你小不明白,你爸也不知道?我跟你說小念啊,那一家人才壞呢,你以後少搭理他們。上次你給他們錢,讓他們支餛飩攤那次的事,你還沒有教訓呢?你還敢往回領?你就不怕讓他們那一大家子賴上?”老太太堅決反對,然後跟他講道理。
“那就是一窩無賴,土匪,就是一幫螞蟥!”老太太揮着手,吐沫橫飛,“沾上準沒好!你還找他去學蛋糕,你有那本事,咋不讓你三叔一家多掙點錢,在咱鎮上開個蛋糕店呢?”
小念很是無語,那是他說的算的事嗎?“奶奶,我三叔要開就開唄,誰也沒說不讓他開啊!讓大寶學蛋糕,也是給我姥姥找個營生幹,那一大家子再不好,也是我姥姥家,我總不能瞅着他們吃不上喝不上吧?我咋也得幫他們一把吧!”
“幫什麼幫,那麼心眼子壞的一家人,不用幫!”老太太還要說,小念卻不愛聽了,他站起來就往外跑,“我還要去我二舅家一趟,奶奶,晚上我不回來住了。”
老太太眼瞅着他跑的飛快,都沒聽完自己的話,她這個氣啊,左右瞅瞅,撿起地上的鞋順着窗戶往外撇,“你個小兔崽子,我還沒說呢,你還有沒有教養啊?你想氣死我老太太是怎麼的?”
可惜,徐念根本沒聽到她後面罵的話,本來是打算住在三叔家裡的,臨回來的時候媽媽也特意叮囑過,可奶奶太煩人了,他不想再聽她念叨了,乾脆晚上不回了。
徐老三無奈的在院子裡撿起那隻鞋,順着窗戶給過去,越過火炕扔到地上。他嘆了口道:“媽,你看看你,小念剛回來你那個高興啊,這還沒到三分鐘呢就又吵吵起來了,你說你跟個孩子生什麼氣啊?”
老太太這脾氣就屬暴炭的,一點就着。
“那管咋的也是他姥姥家,要是我大哥過的不好也就啥也不說了,可我大哥現在那是啥身份啊,小念如今也算有錢有權人家的孩子,那外家快活不下去了,那一點不管也不好聽啊!”
“我不管,活不下去就活不下去唄?那一家子一個個的都懶死,就不應該管他們。”老太太遠的不想,想起那回那死老太太撒潑她們打的那一架就生氣。
“媽,你少說氣話吧!這是我大哥家自己的事,你就少管吧,你這說難話再又把他們給得罪了。”
“我自己的兒子,我還不能管了?”老太太忿忿不平,卻也知道老三說的是實話,“那個大寶又懶又饞,都多大了一天天的在家啥也不幹等着他姥姥伺候,那能學出個啥來?”
老太太說着屁股挪動着要往下炕,“不行,我得去找你媳婦去,你媳婦不是眼饞老大家的蛋糕店嗎?趕緊的在這鎮上也開一個不就得了?”
徐老三苦笑,“媽,這哪是說開就說的,那得有師傅,咱開了也不會做啊!”
“你是傻的?大寶都能去學,你們兩口子就不能去?你們去學,這店我給你們看着,我就不信了……”
徐老三嘀咕着,“家裡忙不過來,玉波也有些不想去求大嫂……”
“自己家的事什麼求不求的,去,你們都去,不是說那店要比商店生意還要好嗎?”
李玉波聽了聲音過來,“媽,不見得,那蛋糕那麼貴,能有幾個人吃得起?誰捨得買啊?可這商店不一樣,你不買他買,你買這樣他要那樣……再說了,我也想明白了,這蛋糕店生意要真能那麼好,我大嫂還能想着我?她還不早讓她二嫂幹了?”
要不怎麼說她心眼多呢,林彤如果讓二嫂開店,她肯定眼紅。可林彤如果讓她開店,她就會七想八想的,咦,怎麼她二嫂不幹讓我幹?是不是這生意不行啊?
疑神疑鬼的。
這麼多年,她一直跟在羅鳳枝的屁股後頭,人家幹啥她幹啥,人家賣啥她賣啥?羅鳳枝煩她煩的夠夠的,可看在小姑子面子上,也不好和她翻臉,再說,這生意也不是一個人能把賺完的,她要不幹還有別人,這些年就這麼過來了。
看着林彤的蛋糕店紅火她挺眼眼饞的,可聽說羅鳳枝不想開店,她原本看好,也猶豫起來,要不然她再因爲鐵柱生林彤氣,也得厚着臉皮提這茬啊!
因爲生氣把錢往外推,那不是傻嗎?
可她琢磨來琢磨去,覺得這開蛋糕店的事不太靠譜,爲啥,鎮上窮唄!沒看二嫂都沒看好這買賣嗎?
所以聽婆婆這麼一說,她趕緊把人給攔下了。
老太太哪懂生意上的事,她就是怕這便宜讓那老楊家給佔去了。現在聽兒媳婦這麼一分析,也覺得挺有道理的。可又不甘心,“大寶去學,老三你也去學去,萬一將來能用上呢?反正不去白不去,不能讓那家佔了便宜去!”
這話李玉波倒也贊成,不過,那吃相也太難看了些,“這樣好嗎?我大嫂會不會有意見啊?”
“有啥意見?她能讓老楊家去學,他正經小叔子去學還能不行?沒事,你只管跟小念一塊去,她還能把你攆回來是咋的。”
徐老三撓了撓頭,“我這手笨也不是那塊材料。”
李玉波猶豫着,“要不你們在家看店,我去?正好我想鐵柱了,我去看看他,這死孩子,多少日子了也沒來個電話。”
徐老三道:“那不是寫信來了嘛,那電話費多貴啊!”
李玉波哼了一聲,“他又不傻,不會去他大娘家打電話?還省錢!”
老太太擺了擺手,“別說那沒用的了,鐵柱那孩子老實,哪好意思啊!就這麼定了,你去,學完這手藝放那又壞不了,以後說不準就能用上呢!”
這婆媳婦二人都是這麼覺得,也很快拿定了主意。李玉波當即讓老三去看店,自己去收拾行李去。“你去了就擱你大嫂家裡住,別讓那個大寶去住去,我隔應他們家的人。”
老太太理所當然的吩咐着,李玉波也覺得不住大嫂家住哪?全然不想想她這一去幾個月,一直住在人家裡方不方便?麻不麻煩人家?
小念在二舅家裡吃的晚飯,吃完飯去了老楊家。
姥姥看到他,高興的拉着他要他在那吃飯,小念忙解釋,“我是吃完飯來了,你們吃吧!”早知道他們吃飯這麼晚,他就再晚點來了。
老楊太太硬拉着他往炕上去,炕中間擺了個長方形的小炕桌,桌子上擺着一碗大醬,幾棵大蔥,一把臭菜,還有一碗鹹菜疙瘩,一盆大餷粥,還有幾個玉米麪和白麪摻着蒸的發糕,就是楊家的晚飯了。
小念看看楊家的伙食,雖然都是粗糧可也不像姥姥說的吃不上飯,要知道,他同學劉寒哲,那可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這纔不停的出去打零工掙飯錢。
“姥姥我真吃了,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說一聲,我給我大寶哥在沈城找了一個活,我想接他過去沈城看看。”
老太太大吃一驚,“給你大寶哥找的活?啥活啊?你大寶哥身體不好,可受不得累。”
小念臉色就沉了下來,人家劉寒哲纔多大就成天在外面幹活,這大寶都是大人了還在家由家裡人養着,他生氣的說:“我給大寶哥在蛋糕店裡找了個學徒工的活,要是乾的好,三個月學習以後就能留下工作,不想留下自己找活或開店都行,這蛋糕現在沈城買的可好了,你們考慮考慮,看看讓不讓他跟我去?要是去,明早上我來接他,要不去的話,我也不勉強,不過以後你們的事別再來找我,餓不餓死我也沒辦法了,錢也給過了,工作也幫着找了,要真活不下去我也是沒招。”
小念這回這話說的特別不好聽,老爺子就抄起桌子的小酒盅要砸他,“你個**崽子,你這是跟長輩說話呢?你是瞧不起我們是咋的?”
大寶還不算太糊塗,把他爺爺的手摁住把杯搶了下來,笑呵呵的說“我去,小念啊,謝謝你想着我啊,我明天跟你去沈城去。”
老太太急了,“這啥都不知道你去啥去啊!萬一那活又苦又累還不掙錢,你不是白去受累嗎?”
小念黑着臉道:“隨你們的便,反正我幫着找過工作了,不想幹活不想吃苦受累,你們當那錢都是大風颳來的嗎?”
老太太看他真生氣了,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不好聽讓人家不順耳了,她粗糙的像樹皮一樣的手拉着小念的手不鬆,另一隻手抹着眼淚道:“小念啊,你大寶哥可是姥姥家唯一的獨苗,他身子骨打小就弱……”
又是這一套嗑,小念覺得他都能背下來了,他把手掙出來轉身就往外走,“大寶哥,明早我在火車站等,你要來就帶着行李,你要不去就拉倒,你們就當我沒來說過。”
老楊太太沒想到他說走就走,哎哎好幾聲,她可不敢像小念奶奶那樣又是罵又是扔鞋的,沒把人拉住,氣的在後面小聲嘀咕,“這死孩子,就是個小討債鬼!”說着轉向大寶,“寶兒啊,這沈城好是好,這可幹活你能受得了嗎……”
大寶聽到家裡不讓他去,在家又哭又鬧,最後老頭老太太還是妥協了,給他收拾了行李第二天送他去了車站。
而小念和李玉波已經在這等着了,看到他們,李玉波譏諷道:“可真能磨蹭,這火車都要開了。”
老太太陰測測的說:“開了你就走啊,又沒讓你等。”接着就是拜託小念照顧大寶的話,那眼淚流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孫子再也回不去了呢!
大寶眼裡卻還着頭次離家的興奮。
小念帶回來了兩個學手藝的,林彤無所謂,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不過,她把二人都打發到了東城那邊的分店去了。學不學得成,就看他們自己了。
小念給大寶在劉寒哲家租了個房間,他們家兩個屋子,一個他和他媽媽住,另一間正好租給小念給大寶住,而李玉波,就裝糊,住到了林彤家裡,寧願上下班早走晚回,也沒出去住,那不是得花錢嗎!
林彤以爲,林解放要知道老太太不讓鎖子去首都而是讓他來沈城,會來電話鬧一鬧的,可一直沒等來電話,除了那天鎖子那個電話,一邊一個星期再也沒有電話。
沒有動靜,她還以爲鎖子答應來沈城了,可沒想到,母親一連好幾天沒來電話,吃過晚飯,妮妮拿起電話就給姥姥拔了過去,她這才知道,林解放這邊答應的好聽,說是來沈城也行,可沒過兩天,鎖子就收拾了行李,偷拿了家裡的錢自己跑到首都去了。
老太太沒來電話,就是因爲這幾天忙鎖子的事。
這孩子去了首都,在外面流浪了好幾天,直到林解放急的往首都打電話說兒子不見好幾天了,林老三他們去火車站才找到人。
林彤聽了真想大笑,她敢肯定,肯定是林解放故意讓兒子去首都,反過來說是他拿錢跑了的。還弄這苦肉計,無非就是想讓徐曉婉心疼孫子,不好把他攆回去罷了。
徐曉婉果然在電話裡直嘆氣,“他來都來了,梗着脖子犟着說不去沈城,你三哥就說願意留下就留下,不用找你大舅,他有朋友能幫着安排個工作,說是在哪個公司跟着跑業務,他也不會剛開始就跟着學唄……我也不懂這個,鎖子自己願意,就留下吧,也省得去沈城還得你操心。”
留下就留下吧,她還說什麼?說了人家也不會聽啊。“媽,你跟我三哥,你們好好糾正糾正他的壞毛病,別錢沒掙錢再學壞了,到時候林解放兩口子肯定得埋怨你們。”
徐曉婉嗯嗯答應了,可半個月後就打來電話訴苦,“這個鎖子真不省心,他小時候不這樣啊,這大了反倒不懂事,你大哥大嫂把幾個孩子都帶壞了……找個公司跑業務,這才幾天呢就嚷嚷着累說不幹了,你說這還能比他之前在市裡出攤累?”
之前出攤是因爲要掙錢,而且那時沒有依仗,可現在覺得有靠山了,這樣的工作反而不能讓他們父子看上眼。
“你三哥說了他一通,讓他必須堅持幹完一個月,再說想不想幹,你說說,這孩子咋變這樣了呢?這工作多好啊?還不用他有學歷就能安排,唉,再看看吧,我都替他愁的慌,也不知道想找個啥樣的工作?”
抱怨了一通心裡好受些了,放下電話就去看孩子,沒一會鎖子鼻青臉腫的哭咧咧的回來了,“奶奶,我三哥呢?你讓他回來,有人打我。”
徐曉婉看了他這樣嚇了一跳,“這是咋的了?誰打的你啊?你惹着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