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冉話一出口,方圓百米內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謐。
正在與向巖交代目前紅方形勢的姜維,渾身一僵,生生把半截沒說完的話原樣咽回了肚子裡。
他極小心地看向自家連長。
一連連長史玉強,此刻嘴巴張得能塞進個大鵝蛋,驚得連剛拿到手邊的彈匣都掉了下來。
周圍其他一連二連的戰士,更是造型各異,千奇百怪,相同的只有一樣,驚悚無比的表情。
姚冉頓時成了全場視線的中心。
哪怕把腸子都悔青,剛纔那句話她也收不回來了。
她鴕鳥似的低下頭,十分想找個地洞就此鑽進去長眠。
發什麼神經?
自己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大庭廣衆下大聲直呼連長姓名,簡直罪不可恕啊,罪不可恕。
看在她是個傷員的份兒上,連長能不能網開一面,別和她計較。
把心一橫,姚冉自暴自棄地將那件迷彩上衣舉了起來。
“連長……我……我就是想還你衣服……怕你聽不見,喊得聲音有點大……”
向巖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臉色十分複雜。
姜維偷着瞄了好幾眼,都愣是拿捏不出自家連長此刻究竟是個啥心情。
不過有一點他敢肯定,姚冉這妮子死定了。
敢對連長大呼小叫的,雖然她現在是傷員,體罰不可能了,不過挨一頓訓那是絕對跑不了的。
姜維正覷着向巖的臉色,打算對方真壓不住火爆發了,自己得攔着幫忙說兩句好話。
誰不知道在連長的字典裡,壓根就沒有'憐香惜玉'這幾個字,萬一人家小姑娘本來就受了傷,再被劈頭蓋臉一頓罵,想不開可怎麼辦。
就在他一腦子胡思亂想時,向巖動了。
他面沉似水,邁開步子,一步步向姚冉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射了過來。
姚冉心虛的頭都不敢擡,她身旁的蘇艾媛嚇得比她還要厲害,一張臉慘白慘白的,跟抹了牆灰似的。
姚冉還想做垂死掙扎:“連長,我頭疼,剛纔有點暈……真不是有意的……
姜維反應慢了那麼一拍,這會兒反應過來,急忙擡腿跟上,慌忙在後頭喊:“連長,您就原諒姚冉這一……”
後面的‘次’字還沒出口,下一秒他整個人就已經石化在原地。
只見向巖大步流星走到姚冉面前,極其自然地從她手裡接過上衣,然後……又極其自然地給她披上了……
“樹林裡還是有點冷,衣服先不用急着還。”
緊接着他擡手輕輕碰了一下姚冉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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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疼得厲害嗎?”
語氣之溫柔,嚇得姜維一哆嗦,視線一轉,正巧與史玉強的視線相撞。
兩個人全都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驚恐。
臥槽,這真是一貫鐵面無情的向黑臉嗎?
確定不是被什麼附了身?
另一邊,姚冉呆呆盯了向巖幾秒,才猛地低頭移開視線。
“還好,稍微有點疼。”
她小聲道。
“腫起的地方還沒消下去,一會兒醫院的人來了,我和他們說一聲,必須做個詳細檢查。”
向巖終於抽回手,姚冉只覺得剛剛被他摸過的後腦勺有種火辣辣的灼熱感,一顆心跳得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等她再擡起頭時,才發現向巖已經走遠了。
她長吁了一口氣,暗道總算躲過一劫。
可還沒等她這口氣籲完,便發覺哪裡不太對勁。
四周安靜得有點過分了。
她轉頭往周圍掃了一圈,眼神觸及之處,全是石化成雕塑的戰士們,包括目瞪口呆的姜維和史玉強。
每個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就在姚冉不知所措時,一道冷得快掉冰碴的聲音突然響起。
“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同時,一道如有實質的眼刀冷颼颼地刮過衆人。
所有人都渾身打了個寒顫,立馬從雕塑狀態恢復原狀,絲毫不敢含糊的該幹嘛幹嘛去了。
姜維偷偷朝着史玉強使了個眼色,史玉強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狠狠剜了他一眼後,琢磨半天終於自己也按捺不住好奇心,鼓足勇氣扯了扯嘴角,自認爲露出了最爲親切無害的笑容,這才走到向巖身邊。
“要是我沒記錯,剛纔那女兵,是文工團的吧。你倆好像挺熟的?”
他假裝不在意地隨口問。
向巖擡眼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兵,自然我得照顧。”
史玉強還沒作何反應,姜維在一旁已經牙痛般地臉皮抽動起來,內心狂吼道:連長,做人能不這麼雙重標準嗎?我們可都是你的兵,咋沒見你照顧一回呢!
史玉強還想再接再厲,可話沒等問出口,向巖已經先一步抽身走了。
他只好對着姜維一攤手,那意思很明確,他也沒招。
姜維卻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家連長的背影,先前還尚不明朗的感覺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