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委屈你在菜窖裡待了這麼久,一定冷壞了。都怪爸,我跟他求了好幾次情,他都不肯放你出來,哥哥也實在是乾着急沒辦法呀!”
夜色中門口傳來肖建的聲音,那聲音帶着種做作的討好意味,令人聽了就不舒服。
肖芒頓時心中警鈴大作,肖建的反常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被關在菜窖裡的這段時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肖建怎麼會突然變了個嘴臉。
肖建說完後幾步走了過來,一把將肖芒從地上扶了起來。
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硬拽了起來。他雖然有心討好這個有錢的大妹,奈何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下意識地就下了重手。
手掌上傳來的冰涼感讓肖建渾身打了個哆嗦,好險,他心裡暗自道,再被扔在菜窖裡不管,說不定這位財神爺可就給凍死了,到時他家可真是人財兩空。
凍了太久,兩條腿已然僵硬得不聽使喚,肖芒扶着牆緩了半天。
肖建着急得不得了,心急下原形畢露,再也不耐煩去顧慮肖芒,拎着她的衣服領子就給拖了出去,一路從菜窖拖到了堂屋裡,給扔在了地上。
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屋內明晃晃的燈光刺得肖芒眼睛生疼,適應了好一會兒,她纔看清楚周圍的人。
一張張冷漠的臉看向她,或充滿嫌惡,或充滿貪婪,或充滿嘲弄……
望到何家四口人時,肖芒的目光停頓了下,心底有無窮的恨意洶涌而上。
隔了一世,他們終於又相見了。
目光轉動,肖芒瞥到了朱小荷的身影。
她也在這裡?
朱小荷也在盯着她,眼中帶着嘲弄的神色。
肖芒微微皺眉,朱小荷這樣看着她,絕對沒有好事。
果不其然,她纔剛想到這裡,肖大義就開口說了話,語調極其冷硬。
“被關在菜窖裡的滋味怎麼樣?現在知道自己錯了嗎?”
“我……沒錯!”
肖芒迎上肖大義的目光,過於乾澀的嗓子,令她的聲音有些嘶啞破碎。
“還敢嘴硬!”
肖大義氣洶洶地怒道,一擡腳就踹了過去。
極度虛弱的身體讓肖芒根本無力招架,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她的胸口。
胸前傳來劇痛,她眼前一黑幾乎暈厥,滾熱的液體從喉嚨裡溢出,淌過她的嘴角。
“啊!”
一聲驚呼,於春曉驚恐地喊出了聲,捂着嘴嚇得臉色煞白。
肖芒擡手擦過嘴角,一抹鮮紅落在她的手上,那樣刺目。
慘然一笑,她復又擡起頭,直直盯着肖大義。
“踢死了我,你是打算去坐牢嗎?”
肖芒白皙的面龐上,脣角還掛着血痕,可她目光卻冷得駭人,語氣也清冷的駭人。
所有人心臟都微微顫動了下。
肖大義臉色一頓,收回了想要再次踢出的腳。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濱城做生意賺了不少錢?”
肖大義問道。
原來如此,看來朱小荷把她在濱城的事全都告訴給他們了。
既然如此,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了。
肖芒點了點頭,冷冷道:“對,我是賺了不少錢。”
見她坦然承認,肖大義立馬變了臉,喜滋滋的彷彿大把的錢已經到了他的手裡。
“那都是我辛苦賺來的錢,你們休想得到一分。”
一句話,肖大義臉上的笑容停滯住並慢慢消失,換上了兇惡的表情。
“我告訴你,肖芒,你既然是我家的閨女,賺了錢就要孝敬給我們!你個賠錢貨,你以爲我把你養這麼大是爲了什麼?就是讓你給家裡掙錢的!你吃我的,穿我的,現在賺了錢居然不想給家裡,你做夢吧!”
“讓她把賺到的錢,一分不少的交出來!”
肖建在旁邊幫腔。
“我們家的五千塊,這下你家可有錢給了吧?”
何母說道,同時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家這麼有錢,當時再多要點就好了。
何母一提起五千塊,肖大義又開始心疼,他現在已經完全把肖芒的錢當做了自己的,想到即將到手的錢還要分給何家五千,他就一百個不願意。
“肖芒,你的錢要一分不少的交給家裡。至於賠給何家的錢,那是你的事,和我們沒關係。不過我告訴你,要是你不肯出這筆錢,我就把肖萱嫁給何家,到底怎麼選你自己看着辦吧!”
他要把肖萱嫁到何家?
肖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敢打上肖萱的主意,她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人還是禽獸?
“你還是人嗎?你配做一個父親嗎?”
肖芒情緒失控,嘶啞着嗓子怒斥道。
當着衆人的面被自家女兒指責,肖大義老臉頓時漲得通紅,飛起一腳又要朝肖芒踢過去。
旁邊肖建眼疾手快把他給扯住了。
“爸,可別真把她給打死了,還有用呢。”
肖建低聲在肖大義耳邊嘀咕着,肖大義恨恨地哼了兩聲,這才作罷。
苗鳳蘭生怕肖大義真要把肖萱嫁給何文明,心裡急得不行,幾步上前薅着肖芒的頭髮將她扯向自己。
“早知道你這麼不聽話,我當初就不該……”
說到這裡,苗鳳蘭猛地住了嘴,沒再繼續往下說。
“當初不該怎樣?不該生下我嗎?”
肖芒悽然地望向她。
面對肖芒的追問,苗鳳蘭沒再繼續回答,而是加重了手裡的力道,惡狠狠地叫了起來。
“肖萱不能嫁到何家!這筆錢你必須拿出來,拿不出來我就把你賣到山溝裡去!”
因爲過於激動,苗鳳蘭面容扭曲着,看向肖芒的視線就彷彿在看一個仇人。
肖芒感到頭皮都要被扯下來,可頭上再痛也比不上她此刻心底絕望徹骨的痛。
“你真是我媽嗎?”
她定定望向苗鳳蘭,慘然問道。
苗鳳蘭瑟縮了下,目光有片刻的遊移,不過只一剎那又恢復了正常。
“我不管別的,這筆錢你必須給我拿出來!”
說完,她嫌棄地甩開肖芒的頭髮,又走回肖大義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