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總檯缺不缺人是講情況的。
鍾溪上午去應聘人家說不招人,下午突然又打電話,讓她過去面試。
鍾溪不傻,前後態度有了變化,肯定是她爸爸使了力氣。
鍾溪來到京城,爲的就是擺脫家裡的影響,跳出家裡的保護。
她的滿腔抱負全被“走後門”這頂帽子壓住了,驕傲的鐘溪受不了這個委屈。
她要施展才華,要靠自己的本事掙目光,而不是誰提起她,都會補一句:這是董市長家的千金。
夏小芹和鍾溪前仇已結,剩下的是對祝露荷的同仇敵愾,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兒“戰友情”。
夏小芹從厲舟那兒知道內情,她還挺佩服鍾溪的。
夏小芹替鍾溪分析道:“再過半個月就過年了,就是有單位招人,也得年後了。
反正你過年還得回金陵,乾脆現在就回去吧,等年後再來也一樣。
年後你找到單位接收了,直接住進單位宿舍就成,還不用短租房子。”
短租也要置辦生活用品,還不如住招待所,可年輕貌美的女同志獨自住在招待所有安全隱患啊,單人間貴,多人間……
鍾小姐怎麼可能跟別人一起擠多人間呢。
“這不一樣!”鍾溪很倔強的說,“我現在就回去,不正說明自己沒用嗎?年後我爸肯定不讓我再回來了,說不定又要把我塞到某個清閒無事的崗位上!”
“那你的意思是?”
鍾溪眼珠一轉:“我好歹幫過你,你也幫幫我?”
夏小芹頓時笑不出來了:“是厲舟讓你來這邊的吧?”
鍾溪撇撇嘴,算是承認了。
祝露荷看到她,便讓沈老太太把她趕出去。
她鍾溪什麼時候受過這個委屈?
再說,她房租都交了!
結果祝露荷對着她灑了一地美元,說是賠償。
哼!
她鍾溪能屈能伸,祝露荷撒的美元有上千了,什麼房子租不到?
她正不想天天和祝露荷見到堵心呢!
鍾溪提着行李從沈家老宅出來,擡頭就遇見厲舟了。
然後就有了她暫存行李,來這邊找房子的這出事兒。
厲舟只說這附近有空房,沒說這裡還有夏小芹。
鍾溪見到夏小芹時也挺驚訝,隨即就明白厲舟的用意了。
鍾溪長相好、氣質佳,省臺的同事不知道她的家庭條件,只憑鍾溪的
個人魅力,追求者和偷偷示好者一直不斷。
鍾溪也把厲舟劃到了示好的愛慕者那一類,不然幹嘛無故幫她?
驕傲的鐘溪要是知道,厲舟幫她是爲了刷董市長的好感度,藉此打壓祝露荷,怕是會氣吐血。
鍾溪能誤會厲舟,夏小芹不會誤會。
夏小芹想通厲舟想幹嘛以後,有點兒同情鍾溪。
大小姐要體會民間疾苦,夏小芹得配合點兒啊!
樑雲清住的院子有空房,裡面的棉被褥子還是夏老太太來京城時新買的,只要換個被套和牀單,立即就能睡了。
夏小芹把鍾溪帶過去看看房子,鍾溪挺滿意,當下就問房租是多少。
房子租給譚浚是房租減半,租給鍾溪這種大小姐,就不需要這種優惠政策了,人家大小姐會覺得你看不起她!
“一間房月租35塊錢,用壞的東西照實際價值賠償就行。”
“不貴啊。”鍾溪感嘆道。
夏小芹抽抽嘴角,看吧,她就是報了打折價,肯定也是這句感慨。
如果夏小芹知道沈老太太租給鍾溪一間50塊錢,就能明白鍾溪的驚訝了。
沈老太太看人喊價的本領比夏小芹強多了!
鍾溪要去厲舟那兒搬行李,夏小芹跟着一起去了。
厲舟篤定夏小芹會收留鍾溪,厲舟幫鍾溪運完行李,沒有留下幫鍾溪收拾,樑雲清很歡喜自己有了鄰居,一起幫忙收拾呢。
厲舟有話要與夏小芹說,先去隔壁夏小芹家等人。
厲舟和鍾溪一樣,繞過影壁便看見了堂屋的那副畫作。
厲舟看到的是完整版,他一樣震驚周子安的繪畫天賦,現在周子安年紀還小,厲舟相信,再過10年,周子安的畫再和相片擺在一起,真難分辨出來哪張是相片!
厲舟欣賞過周子安的畫作,又看向夏小芹與謝川的諸多合影。
厲舟忽然想起秦一鴻擺在房裡的那張合影,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騙得夏小芹和他合照的。
是的,憑着厲舟對秦一鴻和夏小芹的瞭解,他篤定,秦一鴻爲了合影廢了心思。
厲舟還在猜呢,夏小芹回來了。
躲在廚房喝奶茶的周子安立即出來了,望着夏小芹一副求誇獎的乖巧模樣。
夏小芹怎麼會吝嗇自己的讚美呢,她一定要用最好的裝裱,把這副畫好好保護起來!
夏小芹重新把堂屋的門鎖上,與厲舟說起了正事兒。
“鍾溪
怎麼辦?”
“給她找工作。”
“找什麼工作啊?京城的國家總檯她不去,難道京城電視臺董市長就不會插手了?”
厲舟微笑:“讓她去鴻天傳媒。”
夏小芹雙眼微瞪:“這個想法會不會太大膽了?”
把董市長的寶貝女兒拐到鵬城打工,會不會被董市長劈了啊?
“只要她不和祝露荷一個陣營,就屬於我們的人。她想施展抱負,你給她介紹平臺,這是互惠互利。
據我所知,鍾溪離開金陵時並沒帶多少錢,她找不到工作領不到工資,就要面臨斷糧。
依着她驕傲的性子,不可能向家裡要錢,你看她,連祝露荷給的遣散費都撿了。”
厲舟說的特別有道理,夏小芹真的無從反駁。
再說,厲舟都這麼說了,一定是與秦一鴻彙報過了。
夏小芹忽然生出把小綿羊送進大灰狼懷裡的奇妙負罪感。
不對不對,鍾溪哪是小綿羊啊,她是驕傲的孔雀啊!
這隻孔雀啄人的時候還挺疼呢!
夏小芹問:“這事兒要怎麼走套路?”
“……隨你。”
夏小芹撓頭,看樣子這活交給她了?
鍾溪又搬家,她在京城舉目無親,幫過她的夏小芹瞬間升級成了朋友。
晚上,鍾溪要請客吃飯,花的是祝露荷甩給她的美元。
鍾溪一張都沒留,全拿到銀行換成了人民幣。
兌出來兩千多塊錢,讓鍾溪的腰包瞬間鼓起來了。
祝露荷拿錢砸人,被砸的鐘溪一點兒被羞辱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拿着那筆錢大吃大喝,點了十幾盤現切羊肉。
飯店大堂有部電視機,開始播放鴻福食品廠的廣告時,夏小芹趕緊指着電視問:“這個廣告片怎麼樣?”
鍾溪在清閒的廣告部就職,但她真沒抱着混日子的念頭。
鴻福食品廠的廣告剛在國家總檯播放的時候,鍾溪就分析過這段廣告片。
夏小芹的提問難不倒她,鍾溪把自己的見解說了一遍。
鍾溪的言辭大部分是誇讚,也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等她說完,夏小芹又問:“你想沒想過去私人企業上班?”
私人企業這個詞,在八十年代的內地還很陌生,大家聽得最多的是國企,國企以外的,可不就是個體戶了?
鍾溪瞪着眼問:“你讓我去給個體戶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