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芹和謝川在招待所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他們去見了鄭坤。
鄭坤正在磚廠食堂裡開職工大會，夏小芹和謝川坐在後門旁聽。
“他進步很快。”謝川讚賞的說道。
“這叫士別三日、刮目相待，坤哥以前只是斂藏鋒芒，等他大放異彩的時候，肯定震驚你們所有人！”
“以前家裡把他看的緊，現在他也不小了，是該任他自由飛了。不過，你的稱呼錯了，他該喊你嫂子。”
夏小芹羞的臉頰一紅，小手偷偷攀到謝川的腰間，輕輕地擰了一下。
謝川悶哼一聲。
夏小芹甩他一個白眼：“你裝的太不像了，腹肌那麼緊，我根本擰不動！”
謝川把夏小芹的小手抓過去，輕輕地放到了他的腹部：“你碰到我傷口了，要給我揉揉，揉揉就不痛了。”
謝川的耍賴行徑讓夏小芹無語，他們前面還有五六十職工在開會，夏小芹抽一下沒抽回手，就敷衍的把手放到了上面。
夏天熱，隔着薄薄的短袖汗衫，夏小芹能清晰的摸到謝川腹部傷疤的輪廓。
燒傷的傷疤凹凸不平，不用親眼看，只是想象，就能猜出它的猙獰模樣。
夏小芹第一下是敷衍的劃拉，第二次就變成了小心翼翼地撫摸。
夏小芹的動作越輕柔，謝川越覺得腹部癢癢，他看到夏小芹的神情變得傷感低落，趕緊把夏小芹的小手捉住了。
“好了，不疼了。”
夏小芹抿脣，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謝川見狀懊惱不已，後悔讓夏小芹碰自己的傷疤了。
幸好職工大會馬上就結束了，職工散去後，鄭坤淡笑着朝倆人走來。
“這裡熱，我們去辦公室聊。”
鄭坤的辦公室溫度也不低，夏小芹看見他房裡擺了兩臺幸福電器廠生產的電風扇，頓時笑了：“坤哥，你真照顧我們生意。”
鄭坤也笑：“你什麼時候蓋房子？也照顧照顧我的生意。”
提到磚廠的生意，夏小芹便問：“坤哥，我見廠裡擺的都是紅磚，磚廠只燒紅磚嗎？”
“還燒耐火磚，不過那
個銷量低，一個月只燒一批。”
“紅磚的主要原材料是土嗎？”
“是啊。怎麼？你想看看怎麼燒磚？”
夏小芹忙搖頭，她不是對燒磚感興趣，她是想到了上輩子經歷過的一件事。
夏小芹記得千禧年的時候，她讀初中的學校有處牆頭塌了，學校買了便宜的紅磚修牆頭。
結果牆頭剛修好兩天，忽然又拆了，改用了另外一種燒結多孔磚。
學生們就好奇啊，問了緣由才知道，紅磚已經被禁用好幾年了。
夏小芹也是個好奇寶寶，還特意查了禁用紅磚的原因。
原來，想要燒成一塊兒紅磚，需要幾倍的土做原料，大量的紅磚燒製出來，累計在一起，所消耗的土壤是個驚人的數字。
並且紅磚的自重比其他磚重，相同高度的樓，用紅磚會讓建築面積地表荷載增大，這樣樓房樁基、柱子的設計也要加大，間接導致鋼筋、水泥等建材用量增加，建房成本增加。
最重要的是，紅磚燒製時排放的煙塵量大，破壞環境。
夏小芹把她所回想到的這些，挑了幾點說給鄭坤和謝川聽，二人聽完，都是一副震驚的模樣。
鄭坤接手磚廠時，磚廠的經營模式已經很成熟了。
他雖然接受不久，但已經見到盈利入賬。
乍一聽到紅磚可能會被取締，鄭坤直覺不可信。
“鵬城四處都在建設，幾乎都在用紅磚，真把紅磚禁了，建築公司用什麼磚蓋樓？剛剛奠基的南海酒店知道嗎？他們馬上就要用紅磚蓋五星級酒店！”
夏小芹當然知道南海酒店，那可是鵬城第一家五星級酒店！
夏小芹記得南海酒店是86年開業的，現在剛奠基？
倒是有可能，畢竟奠基前還需要準備很多繁瑣的手續呢！
知道南海酒店剛奠基，夏小芹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夏小芹把腦中雜碎的記憶歸攏一番，慢聲說道：“燒紅磚是固定思維，跳出這個侷限，我們可以來一個大膽的設想，比如，燒製燒結多孔磚？混凝土空心磚？灰砂磚也行啊，能代替的紅磚的不止一種！”
鄭坤不
認可：“紅磚燒起來最簡單，磚廠也擅長燒紅磚，國家現在還沒禁止紅磚，我們燒紅磚不犯法。”
“對，你說的沒錯。但是你燒紅磚沒有銷售優勢啊！”
鄭坤示意夏小芹繼續往下說。
夏小芹喝口水潤潤嗓子，放下搪瓷茶缸就開聊了。
“確實，現在磚廠都在燒紅磚，但紅磚出來的質量和職工手藝掛鉤，市場大，競爭也大。”
“你的磚廠規模還算可以，但我來的時候，看到後門那兒堆了兩米高的廢料，那些廢料，可都是你被撕爛的錢！”
“你的紅磚在市場上的競爭力只算中下等，但如果你研究出一種能代替紅磚的新型材料，那些將要被取締的紅磚，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就拿南海酒店來說，他們的定位是五星級酒店，用新型材料建成是不是一個非常好的噱頭？全國獨一例呢！”
“最重要的是，不燒紅磚利國利民！紅磚多消耗了土壤耕地，還破壞環境！”
鄭坤的思維被夏小芹引到了一條康莊大道上，他迅速喊來磚廠的骨幹，召開臨時會議。
夏小芹作爲引路人，和謝川一起旁聽了會議。
對於研究新型材料，磚廠五名骨幹中，只有一人同意。
他們的思想守舊，和鄭坤方纔想的一樣，現在燒紅磚能賺錢，爲什麼不燒？
國家現在還不管呢！
另一人聽進了鄭坤的話：“我已經燒了20年的磚了，知道你說的那些都對，如果有新型材料能代替紅磚，我願意參加研究！”
經過鄭坤遊說，有三名骨幹願意參加研究新型材料，另外兩名守舊的骨幹繼續帶領職工燒紅磚。
畢竟，在新型材料研究出來之前，磚廠還有幾十號職工要養！
開完會就中午了，夏小芹和謝川在磚廠食堂吃了飯。
飯間，夏小芹對鄭坤說：“改革開放，全國都在建設，建材非常有前途，你一定要好好幹！”
鄭坤笑：“聽了你的話，我想把政府的工作辭了，以後專心燒磚賺錢。”
夏小芹趕緊求饒：“可別，讓蘭姨他們知道，肯定得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