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芹又陪劉藝雲去給她父母燒紙上香,夏立慶一直很沉默,但他在劉藝雲父母的墳前磕了頭。
“你們能陪我回家取些東西嗎?”
劉藝雲的媽媽是在家裡被殺死的,她被公安送回村裡後,就不敢睡在自己家了。
一直到現在,劉藝雲依舊沒有擺脫心理陰影。
夏小芹和夏立慶都不着急回去,便答應了。
村裡人看到劉藝雲回村,才知道今天是龐石槍斃的日子。
大家你一眼我一語的安慰劉藝雲,劉藝雲謝過他們的好意,帶着夏小芹他們回了家。
屋子只要不住人,就破敗的特別快。
劉藝雲在家住的時候,家裡一切都還好好地,但現在幾處地方都在漏光,屋裡有黴味兒,一定是前段時間下雨潮了東西。
劉藝雲的眼睛紅紅地,她進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來不及帶走的東西。
“要我幫忙嗎?”夏小芹跟進去問。
“你們幫我找找家裡哪裡藏了錢吧。”
夏小芹見劉藝雲不像在說笑話,便問:“我該往哪裡找?”
劉藝雲神情黯淡的說:“我也不知道放哪兒了,我媽沒來得及說。”
“那我們到處找找。”
夏小芹走到堂屋,對蹲在門口的夏立慶說:“雲姐說家裡藏了錢,我們一起找找吧。”
夏立慶還沒從“槍斃”的陰影中走出來,他沉默着點頭,悶着頭開始在堂屋裡翻找。
夏小芹去了東屋。
劉藝雲的父母住在東屋,錢藏在那裡的可能性比較大。
進了東屋,夏小芹才明白劉藝云爲什麼不自己找。
東屋的牆上還有噴濺的血跡,因爲沒有人清理,已經滲進了牆裡,成爲了黑黴。
這是殺人現場啊。
夏小芹打了個冷顫。
她退到堂屋,對夏立慶說:“咱倆去東屋找吧。”
夏立慶瞥一眼嚇得臉色發白的夏小芹,露出了一個嘲弄的笑:“膽小!”
夏小芹一點兒也不覺得害臊,不怕纔不正常好嗎?
夏立慶進去東屋後,直接走到立櫃面前,打開了立櫃的門。
立櫃裡面沒有收穫,夏立慶又打開了立櫃下面的倆抽屜,依舊是一無所獲。
夏立慶又開始掀被褥,被褥底下沒有,他又開始掀牀板。
夏小芹看的目瞪口呆,隨即又醒悟,找東西就該這麼徹底的翻找。
夏小芹把夏立慶挪到一邊的牀頭櫃打開,拉開抽屜的時候,夏小芹感受到了一些阻力,抽屜裡面都是雜物,沒有錢款。
夏小芹又把抽屜推回去,同時又感受到了阻力。
夏小芹用巧勁把抽屜卸掉,用手去摸裡面,還真摸到了東西。
夏小芹把東西拿出來,是一個帶着封皮的筆記本。
打開筆記本,裡面掉出了一個存款單。
存款單裡面存了塊錢,夏小芹趕緊把存款單交給劉藝雲。
劉藝雲捧着存款單掉淚:“這是我爸媽給我存的嫁妝。”
夏小芹又翻開筆記本,裡面記得什麼都有,夏小芹翻到後面,發現是主人從封底倒着寫的日記。
“1961年2月12日,我去川地渝州探親,在川地渝州火車站撿到了一個小女孩,她很害怕,抱着我的腿不停地哭,我在火車站等了兩天,沒有人來找她,我就把她帶回了豫南省。”
劉藝雲……
是撿回來的?
夏小芹趕緊往下看。
“我想,一定是上天不忍我們痛失女兒,特意將她賜給我們。妻子很喜歡她,讓她用了我們親生女兒的名字。”
“1975年5月2日,美麗定親了,王貴是個好孩子,我們很高興。”
“1976年1月2日,王貴酒精中毒去世了,美麗很傷心,還說以後不嫁人了,我們也很傷心,送她去申城的大舅家散心。”
“1977年6月5日,有人給美麗說親,美麗拒絕了,又去了申城大舅家,留在那兒不願意回來。”
“1980年2月12日,美麗25歲了,還不願意嫁人,我要給她存些錢,讓她以後的日子不要那麼難過。”
夏小芹把所有關於劉藝雲的日記都看了一遍,十分確定,她不是劉家父母親生的女兒。
劉家父母的親生女兒,小時候就病逝了,劉藝雲是他們從火車站撿回來的孩子!
夏小芹矍然一驚,關於劉藝雲最後一個疑點解除了,劉藝雲,分明就是前世她知道的劉小青!
原本的劉小青變成了劉藝雲,那現在的劉小青是誰?
夏小芹想不透這個問題,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劉藝雲的身世說給她聽。
劉藝雲還在努力的認字,父親的日記她看的磕磕絆絆的,有一大半字都不認識,但她能拼湊出來意思。
她,的確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
劉藝雲抱着筆記本又哭了一場。
夏小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夏立慶說:“這不好事兒嗎?你多了一對父母,你去川渝地區找找他們,興許還能找到呢?”
夏立慶的安慰如同隔靴撓癢,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劉藝雲發泄完了,便把家裡的東西收拾一下,落上鎖離開了。
劉藝雲直接坐車去商都,然後買票回申城。
夏小芹和夏立慶搭車回安縣,已經是下午六點,班車沒了,他們攔了一輛貨車當順風車。
順風車先經過夏家村,夏立慶卻沒在夏家村下車,他不放心把夏小芹交給倆陌生司機。
夏小芹安然的接受了夏立慶的這份善意。
在縣裡分別的時候,夏立慶忽然喊住夏小芹,問:“我以前是不是挺混賬的?”
夏小芹微笑:“你能有這個覺悟,我很欣慰啊。”
夏立慶怒而瞪眼:“夏小芹!你這個語氣是什麼意思?我好歹是你堂哥!”
“我的堂哥不能是混賬。”
夏立慶氣的翻白眼,轉身走了。
夏小芹心情極好的回到家,但看到堂屋裡的人,她的笑容立即僵住了。
夏春燕一家來了!
夏春燕瞥着夏小芹,語氣怪異的說道:“呦,高材生回來了?槍斃人都敢看,不怕夜裡做噩夢啊?”
夏小芹冷言反問:“我不做虧心事,怕什麼做噩夢?倒是那些做了虧心事的,半夜可別怕鬼敲門!”
夏春燕當即就要站起來和夏小芹理論。
張敏拉住了她,還對沈舒說:“二嬸,法場又血腥又晦氣,你快給小芹準備個火盆,讓她去去晦氣。”
“我家不興這個。”夏小芹說着,就走進堂屋,居高臨下的對張敏說,“某些不請自來的人登門才晦氣!”
張敏在凳子上巋然不動,笑的既無辜又白花。
夏小芹又想知道她在憋什麼招兒了,便也拉了個凳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