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外頭的喊聲，鄭勇嘴裡嗚咽着發出聲響。秦清月心裡一急，朝着他就撲了過去。
壓在鄭勇身上，秦清月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
可裡面的動靜還是隱約傳到了門外。
外頭的兩個男人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對視一眼過後：“你再不開門我們就自己開啦！”
話音落下，其中一名男人直接踹向了那扇木門。
門其實不算結實，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兩腳過後就已經搖搖欲墜了。
此刻的秦清月臉色一片慘白，她乾脆放開了被自己壓在地上的鄭勇站起身。
“馮星，你是當哥哥的，姐姐現在給你一個任務，待會照顧好所有的弟弟妹妹好嗎？！”
情況緊急，秦清月看了一眼周圍有些已經嚇得要哭出聲來的孩子，一把拉過了馮星。
“嗯！”馮星臉色看上去也不怎麼好，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星星乖，待會你幫忙抱着媛媛。”秦清月清楚的知道，如果待會那些人進來，要是他們被制服了，這些孩子的下場好不到哪去，她雖然惜命，但卻沒辦法做到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孩子遭受悲慘的下場。
在馮星點頭之後，秦清月又轉向了一旁的霍香。
“香香，待會辛苦點，你能不能抱得動弟弟？”
“我能！我能抱動弟弟！”霍香狠狠地點下頭。
“好，你們聽我說，待會門打開之後，你們一定要拼命往外跑，不要回頭，能跑多遠跑多遠知道嗎？”
說着這話的秦清月滿臉嚴肅。
她在賭，賭外面的人不多，就算是要抓人，這麼多孩子他們也顧不過來。
自己也會想辦法拖住他們。
“等你們跑出去，就喊人，警察叔叔他們就在附近不遠了，你們不要害怕！”
交代好了孩子們，秦清月深吸了一口氣，嘴裡倒數着。
在一字響起的同時，秦清月一把拉開了門。
外頭正踹着門的人因爲突如其來的慣性，一個跟頭摔了進來，也就在這時，秦清月朝着孩子們大喊了一句——“快跑！”
馮星抱着媛媛，霍香揹着弟弟霍清。他們身後跟着剩下的孩子一窩蜂地衝了出去。
“快站住！小王八蛋們！”
摔倒在地的男人沒回過神，可是另一個男人看着眼前的場景頓時急了，伸手就攔下了跑得最慢的那個孩子。
秦清月見狀也顧不得別的了，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勁，衝上去一把就掀開了那人。
“快跑！”
此刻的秦清月像極了一隻護崽子的老母雞，在那孩子跑開後，她擋在了那男人面前。
兩人這時回過神來，“你就是鄭勇那王八蛋說的小妞？”
摔倒的男人此時也爬了起來，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凶神惡煞地看向了秦清月。
壞人死於話多。
秦清月壓根就沒想着迴應兩人，見孩子們都四下跑遠之後她轉身就往外跑去，連半點反應的機會都沒留給對方。
那兩人一愣，趕忙追了上去。
“不能讓他們跑了！”
兩人都知道他們要是跑了將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小孩的腿始終沒大人快，秦清月這個日常性體育不及格的還不如孩子。
還沒跑出多遠，就被其中一個人抓住了。
“跑！看你跑哪去！老胡，我把她帶回去，你快去抓那幫兔崽子。”
秦清月拼命掙扎着，但下一秒，就被這男人緊緊地揪住了頭髮。
忍着頭皮上傳來的撕裂般劇痛，秦清月顧不上別的，狠狠一口咬在了那男人的手上。
“你這個臭biao子！”男人徹底被秦清月的舉動給惹惱了，擡手狠狠給了秦清月一記耳光。
活了兩輩子，捱了頭一次的耳光。
上輩子那麼慘，秦清月也沒被打過臉。
屈辱感在這一瞬間涌上心頭，抹掉了其他的情緒。
“你這個死醜八怪，缺德到斷子絕孫的玩意，我爸媽都沒打過我！你敢打我！”
秦清月眼淚唰唰地掉了下來，感受着臉頰上火辣的疼痛，她不要命似的朝着那男人就招呼了過去。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此時此刻秦清月怒氣值拉滿，也顧不上想能不能打得過了。
“你這缺德玩意，幹那麼多喪良心的事，死了陰曹地府都不要你！”
女孩力氣小，但抵不過打架都是拽頭髮用牙咬。
男人頭髮短，秦清月就一把扯住了他的耳朵。
不顧男人揮過來的拳頭，隔着衣服，秦清月死死咬住了他的胳膊。
想到上輩子自己的悲慘遭遇也是從被拐賣開始，這會倒算得上是新仇舊恨一塊算了。
男人叫李兵，跟鄭勇一樣，算是這個團伙裡一個小頭目，在他手裡被賣掉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但他卻從來沒遇到過像秦清月這樣的。
李兵此時覺得胳膊上的肉都要被咬下來了，疼得齜牙咧嘴的他連揮拳都有些使不上來勁。
“你這jian人，你要是不鬆開，到時候老子讓你死無全屍！”
李兵也氣狠了，秦清月就像是一塊牛皮糖一樣的，怎麼甩也甩不開，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要死我也拉你當墊背的！”秦清月冷笑一聲，揪着李兵耳朵的手忽然一個轉彎，直接就摳向了他的眼珠子。
李兵險險避開，這時，鄭勇和另一個男人也趕來了。
在李兵就快要招架不住的時候，他們抓住了秦清月。
*
“快，咱們跑快點！”
馮星抱着媛媛已經跑出了巷子，他身後跟着累得滿臉通紅的霍香。
霍清就算年紀再小，五歲的孩子體重也不輕了，更不用說霍香年紀也不大，平時沒吃沒喝的，原本就因爲營養不良而偏瘦。
但是跑着的這一路，她都沒敢鬆懈下來。跟着一瘸一拐的馮星身後硬生生地把弟弟背了出來。
兩個孩子喘着氣，直到跑到了大街上。
不少行人都忍不住打量着這幾個有些怪異的孩子，但卻沒一個人上前問詢。
“馮星哥，姐姐她會不會有事？”
霍香不敢回頭，可是她心裡惦記着還沒跟上來的秦清月，話音裡都帶着哭腔。
“姐姐是大人了，一定不會有事的。”馮星安慰着霍香，可是此時他心裡也焦急萬分。
他知道那幫人的手段有多殘忍。
“香香，你陪着弟弟和媛媛在這裡等哥哥好嗎？”
馮星滿頭大汗，他把媛媛放在了沿街人流量比較多的一個地方，他也不敢大聲喊，因爲馮星不確定附近還有沒有那夥人的同夥。
“馮星哥，你去哪？”霍香把背後的弟弟往上掂了掂，急切地問道：“姐姐說警察叔叔就在附近，咱們得找他們去救姐姐！”
“我去找，你們在這躲着，不要亂跑！要是看見他們來，你就揹着霍清先走！”
此時此刻，馮星也沒其他辦法了，想着最壞的打算，叮囑着霍香，要是自己待會沒回來，他們能跑一個算一個。
這邊馮星他們急着找警察，可是人來人往的，警察都穿着便衣，馮星又不敢聲張，只能疾步朝着他印象中的大路走去。
這些年他們出來乞討都有人跟着，每次被轉移也都是塞在看不見外面景象的一輛車裡，馮星着急，但卻不認識路。
因爲被拐賣的遭遇，他對所有人都保持着警惕和不信任。
忍受着心底的惶恐不安，馮星在人羣中找着秦清月所說的警察。
馮星他們因爲找不到警察而着急，而此時坐在車裡的陳紀斌想死的心都有了。
跟在秦清月後面的兩名便衣警察回來說，目標跟丟了。
“你們讓我下去，我得去找清月。”
“陳老師，您先冷靜！”趙嶽芳勸着不管不顧要下車去找秦清月的陳紀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一開始是按照秦同志標註的記號慢慢摸上去了，可是到了一條巷子口，記號就消失了，那附近還有水漬，或許是......”
說着，那人臉上浮現出一抹自責。
“還或許什麼啊，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人！”
趙嶽芳也是又急又氣。
來之前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保證那孩子的安全，現在倒好，人也丟了！
“你們帶我去你們說的那個巷子。”
“我也去！”陳紀斌連忙下了車。
眼見着攔不住，也知道都是他們的問題，趙嶽芳只能點點頭：“那陳老師，你跟在我們後面，不要衝動。”
馮星走了之後，霍香揹着霍清到了旁邊一個角落，把霍清放到那之後，又回來把叫媛媛的小姑娘扶了過去。
兩方人都焦急萬分，而此時秦清月又被那三人帶回了那屋子。
“跑？！你怎麼不跑了？”
氣急了的鄭勇擡腳就踹在了她身上。
此時此刻，秦清月沒了剛纔和李兵對打時的氣焰，她抱着腦袋，一聲不吭地蜷縮在地上，忍受着幾人的拳打腳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在心裡默唸着。
護着腦袋護着肚子，保護好自己身上的要害。
“行了，別打了，再打下去人都要被你們打死了。”
最後，那名叫老胡的男人開口勸道。
“其他的小兔崽子呢？都跑了？！”
鄭勇停下了手，狠狠地看了地上的秦清月一眼。
終日玩鷹，沒想到有一天被鷹啄了眼。
“小兔崽子們跑得太快了，又有路人，我沒敢大動靜抓人，跑不遠，他們人生地不熟的，晚點天黑了我們再去附近找找。”
“艹！”
想到這事，鄭勇就來氣。
“你等着，要是那幫兔崽子找不回來，老子就把你賣到境外去！”
無論三人怎麼泄憤，秦清月都保持緘默。
她又不傻。
剛纔一個人的時候她還能拼一拼，現在三個大男人，唯一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不要再觸怒他們以免遭受更倒黴的事。
“行了，現在這個地方不安全了，咱們得趕緊把人帶走。”
老胡攔住了鄭勇。
一旦那羣兔崽子被人發現有人報了警，他們就得被一鍋端。
最慘的還是李兵，臉上被秦清月抓了幾道血痕，但此時他也不得不嚥下這口氣，幫着鄭勇他們抓人。
聽見他們這話，秦清月不能裝死了，她得拖延時間。
要是被轉移了位置，那待會警察來都找不到自己了。
秦清月心底一涼，就在鄭勇的手要抓到她胳膊的一瞬間，她猛地一轉身，一腳狠狠踹在了他肚子上。
“今天我不打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突如其來的一腳，將鄭勇踹了一個趔趄，疼得齜牙咧嘴的他此時也發了狠，從地上摸起了棍子朝秦清月揮去。
而一旁的李兵見狀也沒阻攔，而是冷眼在旁看着好戲。
見勸不動，那名叫老胡的男人也不再勸說，只是跟鄭勇說了聲趕緊的。
棍子一下下打在身上，此時秦清月只覺得骨頭都要斷了。
她咬緊牙關沒啃聲，匍匐在地上，摸起了地上的一片碎瓷片握在了手裡。
鄭勇打累了，見地上的人沒了動靜，他才喘着氣上前查看，就在他碰到女孩的一瞬間，忽然，地上的人動了。
一個轉身，秦清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住了鄭勇的衣領，把手裡的碎瓷片抵在了他的大動脈上。
“老實點，要不我可不介意你先一步去黃泉給我開路。”
少女聲音透着狠戾，先前遭受的毆打讓她此時半邊臉都是腫的，嘴角處還隱約滲出了一絲血跡，聲音沙啞，但裡面卻透着誰都不能忽視的決絕。
感受着脖子上傳來的鋒利觸感，鄭勇一愣，隨後開始掙扎叫囂着：“你敢！你......”
“呵呵，你看我敢不敢。”
秦清月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手裡又下了三分狠勁。
瓷片瞬間沒入了鄭勇的皮膚，被瓷片割破的痛感，讓鄭勇渾身冰涼，腿都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
見狀，李兵就要上前。
“你要是敢動，我保證他會死得更快！”秦清月朝他冷笑一聲。
“你也太小看我們了，你以爲用他的命就能威脅我們？！”李兵愣過之後，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完全不在意的神情。
“我沒準備用他的命威脅你們，你們現在可以過來，我也保證會手快一步替你們把他送上西天。”
“割破大動脈他命大的話能活十幾分鍾，他死了是沒關係，我死了也沒關係，但是你們要想想，死了兩個人，這可算是命案了，你覺得你們能跑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