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解釋，嗙啷一聲杯子就直接摔在了曲菱面前。
“爸。”
屋裡沒開燈，陰暗處，坐着的並不是周敏，而是曲良。
“讓你辦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
曲菱低着頭沒作聲。
“曲菱，你是不是忘記了，我讓你去幹嘛的？”
和從前那個不愛說話的曲良不一樣，此刻的曲良目光陰沉如墨，直勾勾地看向女兒。
“沒忘。”
“沒忘？”曲良指了指面前的手機：“吳家打來電話，說合作取消，這就是你說的沒忘？！”
忽然一瞬間，曲良像是發瘋似的衝到了曲菱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曲菱吃痛的皺起眉頭，卻沒敢出聲。
“我讓你去跟吳家小姐搞好關係，你非但沒成功，還把人給得罪了！曲菱，我供你吃供你喝，養你那麼大，結果你倒好？我養出來一個白眼狼？”
“爸，今天是個意外。”曲菱不敢反駁，只能低下頭解釋。
“意外？”盛怒之下的曲良猛地一推，將曲菱掀翻在地：“這是我唯一能翻身的機會，你跟我說是意外？”
黑暗中，曲菱默默承受着父親的打罵。直到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我回來......”
周敏的聲音被眼前的畫面打斷，她看見蜷縮在牆角的女兒後，徑直撲了上去抱住了她。
“曲良！你發什麼神經？！”
自從搬家後，周敏的情緒再也沒那麼激動過，可現在卻在看見女兒狼狽模樣後悉數爆發。
之前以爲要債的走了他們家就會恢復原有的平靜，可是好日子並沒有過太久，接二連三的事情就像是埋藏了許久的地雷一樣被人點燃引線後逐個爆破。
曲良當初賣了房子，帶她們搬到了這處出租房。
周敏雖然滿心不願意，想離開的她最終還是因爲女兒忍了下來。
那時候曲菱剛好在念高三，周敏怕影響女兒學習，每次曲良對自己發脾氣的時候她總是默不吭聲地忍耐下來。
可最後她擔心的事卻還是發生了。
受到了影響的曲菱成績下滑，最後高考失利，與大學無緣。
後來周敏有過想要帶着女兒一走了之的念頭，這些年她自己存下不少的私房錢，但最後這樣的心思卻被曲良看穿了。
私房錢被盡數拿走，又被曲良用女兒做要挾的周敏最後無奈，只能選擇繼續跟在曲良身邊。
多少年沒工作的周敏不得已出去找了份打雜的工作，其實她完全有機會去找周茹和一些朋友幫忙，可她拉不下這個面子。
這些年在周茹和親朋好友面前，周敏打造的都是過得最好的那個人設，她就算熬到死，也不願意在熟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現在狼狽的生活。
“呵呵～我發神經？自從我娶了你之後，一點屁用都沒有，天天不做事就知道花錢，教個女兒還沒教好！我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當初纔看上了你！”
和往日那沉默老實的男人完全不一樣，此時曲良像是摘掉了一直披在外面的那層面具，露出了他原本掩藏好的真面目。
周敏壓根不想理會他嘴裡這些羞辱的字眼，她抱着神情有些呆滯的曲菱：“菱菱別怕啊，你傷哪了？媽媽這就帶你去醫院，你別怕啊！”
說着，周敏就要攙扶起曲菱往外走。
“去醫院？她還沒死呢！”曲良一把撥開了周敏。
吳家這條線是他好不容易纔搭上的。
前些年因爲出岔子，他不僅失去了當時做的生意，還因爲被那夥人要挾，賠光了身價。
他等了這麼久，就是爲了東山再起。
這次好不容易跟吳家那人搭上線，誰知道卻被這個死丫頭搞砸了！
越想越氣惱的曲良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曲菱的頭髮：“我警告你，你明天再去找吳家那小姐，你求她原諒你，要是她不原諒你，你看回來我怎麼打死你！”
相比曲菱的麻木，周敏這時候徹底忍不下去了。
女兒是她的底線。
她像是一隻護崽子的老母雞一樣撲了上去，對着曲良又撕又打。
“曲良，你這個王八蛋，她是你女兒啊！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這些日子家裡的開銷全都靠着周敏在外面打雜工支撐着，所以曲良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找周敏麻煩，頂多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罵上幾句。
可是現在，在氣頭上的周敏下手完全沒個輕重，臉上被狠狠撓了兩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痛讓曲良怒從心起。
他一把推開了發瘋似的周敏：“行啊！我不打她！那你就替她受着吧！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
隨後，雨點般的拳頭砸在了周敏身上。
哭罵聲傳進曲菱的耳朵，砸在地上的杯子噼裡啪啦聲清脆入耳。
曲菱麻木地轉過頭，看見被曲良按在地上打的周敏。
其實她不喜歡周敏，從得知周敏不是自己親媽那天開始。
有時候周敏的所作所爲讓她覺得丟臉，還有周敏攀比時無形中帶給她的壓力。
她幻想中的母親，是像周茹那樣的。
她知道，她嫉妒秦清月所擁有的一切。
但曲菱也知道，這個和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女人是深愛着自己的。
腦海中的記憶猶如走馬燈似的閃過。
有喜有悲，有厭惡有歡喜。
但所有的畫面消散後，定格在眼前的就是快要奄奄一息的周敏。
昏暗中，曲菱慢慢爬起身摸進了廚房，她空洞麻木的眼神落在那把閃着寒光的菜刀上時，閃過了一絲戾氣......
女人的力氣始終不如男人大。
掙扎過後，周敏躺在了血泊裡。
可發了狠的曲良並沒有就這麼放過她，他想要把心裡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出來。
就在他還要繼續舉起手的那一刻，背上忽然傳來了劇痛。
回過頭，看見的就是要朝他揮去第二刀的曲菱。
“你這個蠢貨，你瘋了嗎？趕緊給老子放下！”
而曲菱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一步步朝他走去。
“放開她。”
曲菱的聲線裡沒有太多的情緒，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努力睜眼看自己的女人，把刀尖對準了曲良。
硬的怕不要命的，曲良此時自然也看出來了女兒不是在開玩笑。
他鬆開了周敏，忍着痛朝着牆角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