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楊阿公一愣，顯然沒料到會有這樣一道聲音傳來。雖然突兀，但卻像是一道穿越雲層直射而下的陽光，讓其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我說，我可以來啊！楊阿公……”於當歸總覺得叫三個字比兩個字更麻煩，索性直接喊其阿公，“阿公，十一不能來，我可以啊！您這要是天天都烤紅薯，我能天天來您這！”
“你……”楊阿公看着於當歸那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不知怎地，眼睛忽然有些發脹。若是自己孩子還活着，說不定他也會有向於當歸這麼大一個孫女或外孫女了。
顧十一顯然也沒能料到於當歸會這樣說，眸底閃過一抹驚訝，不過卻又很快變成了欣慰。
他的當歸，總能在第一時間感他所感。
“阿公，您怎麼不說話？哈，我知道了，您肯定是不願意對嗎？咦，小氣，下次來我自己帶一袋子紅薯，自己烤來吃！”於當歸沒等楊阿公說話便兀自說了一大堆，本被誘發了淚點的楊阿公，眼淚沒來得及留下來卻被於當歸這番話給逗笑了。
“呵呵，你怎能說阿公小氣呢！丫頭啊，以後你想來便來，別說紅薯，你想吃啥就跟阿公說，阿公一定叫你吃了就不想走！”楊阿公拍着胸脯道。
“真的？”於當歸歪着頭朝楊阿公眨眼睛，“說話算話？”
楊阿公被其這般認真沒有再次逗得哈哈大笑，接連點頭，“算話，算話！阿公啊最是說話算話！”
“好，一言爲定！十一作證！”於當歸趁機將自己手從顧十一大掌裡抽了出來，指着他道。
“好，我作證。”顧十一微笑着看着於當歸，黑色的眸子裡是濃得化不開的寵溺。
“哈哈哈！你這丫頭啊！真是……”楊阿公指了指於當歸，後面的話沒說出來，視線扭轉看向顧十一，收斂笑聲，忽地對顧十一嚴肅道：“十一，好好對當歸！”
“嗯，我會的！”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眼神交匯間，想要的說的話盡在不言中。
既然說要去冰釣，楊阿公便趕緊幫顧十一和於當歸準備。一時間，堂屋裡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想吃哪個？”待楊阿公離開，顧十一擡眸問於當歸。
“你吃嗎？我想跟你一塊吃。”於當歸歪頭看着顧十一，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吃吧，吃吧”。
顧十一本不想吃的，結果在看到於當歸這副表情後，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吃。”
“嘻嘻，那就要這塊吧！”於當歸指了指自己之前拿起又丟下的那塊，“這塊小點，我其實不餓，但就是想吃。”
“嗯。”顧十一笑了笑，伸手在於當歸腦門點了點，開口的話卻是，“謝謝你，當歸！”
於當歸望着顧十一，但笑不語。
不到一會兒功夫，楊阿爹便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個鐵盒。
顧十一看到後將嘴裡的紅薯嚥下去，問道：“阿公，這是蚯蚓？”
冬日活的蚯蚓不好找，之前楊阿公說要給他們準備些好的，顧十一便想，這隻怕就是了。
只是沒料到楊阿公竟然搖了搖頭，一臉讓人猜的表情。
“不是蚯蚓嗎？”顧十一顯然沒料到，卻也一時猜不出是什麼。顧十一猜不出，對於當歸這個基本上沒跟釣魚打過交道的主就更是如此了。
“哈哈，猜不出來吧！來來，讓你們瞅瞅，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發現的寶貝！”楊阿公邊說邊走，話音落地人已經站在了於當歸同顧十一跟前。
二人同時起身，低頭朝那盒子裡看去。
“這是……蜂蛹！？”於當歸同顧十一幾乎同時出聲。
“是啊！怎麼樣，這個餌不錯吧！”楊阿公極是驕傲地朝顧十一挑了挑下巴。
“厲害，您老太厲害了！”顧十一朝楊阿公伸了伸大拇指，“這東西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養的？”
“夏天。”楊阿公道。
果不其然。
有了上好的餌，剩下的工具都是現成的，只待於當歸同顧十一吃飽喝足。當然，他們本來就沒餓。
“哦，對了，十一啊，你之前睡的那屋我幫你們收拾好了，被褥都是乾淨的，除了你沒人蓋過！”楊阿公指了指堂屋後面的一道簾子，“洗漱的也都給你們備好了，等釣完魚回來若是想休息直接過去就成！”
“好，謝謝阿公！”顧十一朝楊阿公點頭致謝。
於當歸：“……”不是，過夜就算了，怎麼……只有一間？！
“阿……”
“哦，對了，當歸啊，那屋子裡有件之前十一在這裡穿過的大衣，都是洗乾淨的。你要是去冰釣就把那大衣穿上。要不忒冷！”楊阿公沒等於當歸開口說話便一股腦將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也沒等於當歸開口再要一間，便徑直掀簾子離開了。
“……”於當歸。
半晌。
“……我去給你拿大衣。”顧十一面不改色地轉身鑽進了堂屋後的簾子。
“……”於當歸。
你們……爲毛不先問問我同意不同意呢？！
錯過了開口問話的時機，再揪着問題不放就是矯情了。
於當歸真的好想矯情一番，但怎奈楊阿公這位老人家就跟專門跟她作對似的，直到顧十一帶着她從屋子離開，她都未能開口說出矯情的話來。
鏡花溪挨着楊阿公的屋子不遠，也是最近的。待顧十一帶着於當歸走到湖邊時，於當歸才從之前的混沌中恍過神來。
“那個，十一，我……”於當歸盯着顧十一側臉輕輕咬牙，後面的話竟然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嗯？怎麼了？”顧十一歪頭看向於當歸，淡淡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他此刻內心有多激動和忐忑，只是那樣定定看着於當歸，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澈透明。
“我……我想……”許是那雙眼睛太過清澈，也太過無辜，於當歸想要跟顧十一商量跟楊阿公要兩間屋子的話就那樣被卡在了嗓子眼，也就那樣稀裡糊塗地，錯過了最佳反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