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嬸子一下子受驚了，”呀！這還是我做法師這麼多場頭次碰到這事兒呢！說說，附我身上都發生啥了？“
楊小娥擡眼望了眼大哥，道：“讓大哥說吧。”
張振江抹了一把眼淚，眸底卻已沒之前的渾濁，道：“爹讓我吃飯喝水，還讓我學會掙錢，做個對社會有用的好人。”
周嬸子道：“喲，那你爹是相信你做到，才安心去投胎的，要是做不到，你爹可就遭罪了。”
張振江重重地點頭，眸底有着篤定的自信，“我一定做到，我答應爹的。”
楊小娥嘴上露出了笑容，道：”大哥，那你快去把爹交給你的事情，從第一件事，吃飯開始實施吧！”
張振江點頭，小跑着朝廚屋走去，揭開鍋蓋，拿出擱溫水裡熱乎的白米飯和白菜炒肉，坐在飯桌上巴拉巴拉吃得賊香。
周嬸子忍不住捂嘴巴偷樂，讚賞的眼神看向楊小娥，“你這丫頭，當真鬼點子多，這就把人給糊弄好了。”
楊小娥噓聲示意小聲點，回頭朝廚屋那邊張望，幸好張振江認真扒拉碗裡的髮菜沒聽着，這才堪堪鬆了一口氣，笑道：“大哥不是最聽爹的話嗎，正好今天接三，就導這麼一齣戲，效果比我預想的還好。”
“你這呆腦瓜喲，我真是越來越服氣了。”周嬸子道。
楊小娥笑得謙虛，”哪裡哦，主要是你的演技太到位了，瞧把我們都虎得一愣一愣的。“
“對對對，尤其是我。”齊嬸子舉着手道，就周嬸子裝神弄鬼的表演，再加上天氣原因，差點就以爲是張紅軍回魂了呢。
張振國也驚喜得不行，媳婦這波主意，當真是妙計，聽兩位嬸子這麼卷贊媳婦能幹從沒，廚屋裡的大哥恢復正常吃嘛嘛香，心底的石頭徹底放下，一張最笑得就合不攏。
頭頂最後一聲雷炸響，雨點便連在一起像一張大網照下來，張振江放下扒拉乾淨的碗和菜盤，想起爹交代的要做個對社會有用的好心人，便拿着碗和菜盤走到炤臺邊，就着鍋裡的熱水洗碗。
張振國回二樓吃完感冒藥，下樓去看眼大哥，明日一早爬起來就得上部隊，該交代的話這會就得講了。
進廚屋沒瞅着飯桌有人，炤臺那邊倒是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響，遁着看過去，微愣了下，接着心裡暖洋洋的。
“大哥，洗碗呢。”張振國走過去，輪袖子準備幫忙。
“小弟，我自己能行。”張振江把碗筷拿出來，擱水盆清水涮洗一邊，再擱回櫥櫃裡並細心關上門。
張振國心裡說不出的滋味，鼻子一酸，眼眶又泛紅了，人若死後真的在天有靈，爹，看到這一幕，估摸心裡也寬慰吧？
“小弟，你咋哭了？”張振江走過來，看到小弟眼眶有不正常的紅，細看之下竟然還有藏着的淚水，一下子慌了，忙拿衣袖幫忙擦拭。
“大哥，我沒事。“張振國道。
真不知該開心還是難受，爹在世時大哥頑皮得是個孩子，待家裡不是蹲地上玩小汽車，就是擱村裡跟光棍們學壞事惹事成飛。
這會爹死了，媳婦出的一個妙計，盡把大哥人給改頭換面，主動關心人了。
張振江把小弟拉坐下來，又去搬一把椅子就小弟邊上坐着，認真臉看他，“小弟，你明天就上部隊了，是讓我照顧弟媳，對嗎？”
張振國破涕爲笑，嗯聲點頭。
張振江心裡頓時覺得被需要，趕緊挺直胸膛，滿臉真誠地道：“小弟，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家的，你讓你好好擱部隊幹，要幹出一個首長來。”
張振國點頭，“會的，我努力。”
張振江手伸出去，與小弟的緊緊握在一起，無言地互相鼓勵着。
楊小娥擱裡屋收拾房屋被子和鋪蓋，老倌明日上部隊是沒辦法，但身爲媳婦得住在張家守靈七天，今上午電話給周嬸子過來幫忙演戲，讓順便把娃娃也帶過來一起住，不然老想。
但董玉慧房屋生過死胎，齊嬸子嚷着家裡有懷孕的兒媳婦，不能住進去，晦氣。
周嬸子本身是個神婆，曉得這些神鬼啥的壓根不存在，全是騙人的玩意兒，但人活着也就圖個平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她家裡有個病重臥牀的老婆婆，也不願住進去，沒法，只能空着。
想想空時間久了，不得蜘蛛灰土盡是嗎，楊小娥琢磨一番，覺得明天喊村裡會刷漆的工匠，把董玉慧房屋重新裝修一遍。
至於老公公那屋，就保留原貌，做個念想。
這些，楊小娥都跟張振國說了，聽了後，張振國眼睛晶晶亮，笑着點頭，如今媳婦已成爲他的依賴，她聰明，有自個的想法。
第二天，天剛灰亮張振國便爬起來準備提行李上部隊報道，才發現身邊空空，媳婦已先他起牀了。
等穿好衣服推門出來，便看到自家煙囪正在冒煙，張振國下樓直奔廚屋，媳婦揹着他在炤臺邊忙着切菜。
張振國心裡暖呼呼地，走上去，伸手從身後緊緊攬住媳婦細腰，腦袋抵在她肩頭，呼吸着只屬於她的芬芳。
楊小娥回頭微微一笑，道：“快去洗臉漱口，不要十分鐘菜就好了。”
張振國脣落於她的額頭，深邃的眼眸裡，閃着灼灼光亮，“小娥，你咋對我這麼好，讓我都不曉得咋個回報你了。”
楊小娥聲音柔柔地，就跟哄娃娃一樣，道：“夫妻不都這樣嗎，彼此對對方好，好啦，快去洗臉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