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都是你自己找的，你說你在二哥家住的好好的，當時爲啥要答應輪流住。結果哩，你輪流住的不舒心了，又要自己一個人住。這房子都給你拾掇的齊齊整整了，你又今兒個這不舒服了那不舒服了，嫌棄身邊兒沒個人照應，你說你到底是想咋地？”
“我不就是心疼紅斌嗎？他是幾兄弟裡最小的，我不想讓他爲難。”
高玉翠雙手環胸，冷笑一聲：“那不就結了，現在你小兒子過的挺順心，就是缺錢。媽，你要真心疼俺們一家子，每個月就看着給點錢，別的啥也不說了。”
田芳唉聲嘆氣的搖頭，苦着臉道：“玉翠呀，我年紀大了，也沒啥別的要求，就希望幾個兒子有點孝心，能經常來看看我，關心關心我。我也知道你跟紅斌有難處，日子過得不容易，想幫扶幫扶你們。可這錢到底是他們兄弟姊妹幾個各自給的，我要是都給了你倆也不合理。這三十塊你先拿着，下個月我再給你。”
說着，顫巍巍的從褲子布袋裡掏出包了錢的格子手絹，整理出三十塊錢整錢遞到高玉翠手邊。
高玉翠斜斜瞟了一眼，哼了一聲：“這也太少了。你好歹湊個整的，給張五十也行。實在沒有整的，也給五十塊整數。”
田芳一臉爲難，道：“我才住了院，花了點，之前幾個月，你也經常來，時不時給一點，哪還有那麼多。好歹，你得讓我老婆子留一點過生活呀！”
高玉翠嘁了一聲，不以爲然道：“你說你年紀那麼大了，還留着錢幹啥哩。還不如拿出來給晚輩兒的花，也算是在我們心裡落個好。”
田芳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擡手抹了抹有點溼潤的眼角，問道：“那我要把錢都給你了，你跟紅斌能孝順我？”
高玉翠不耐煩起來，朝她伸出手抖了抖，道：“你到底給是不給，要是不給就算了。我保證以後都不上你這院兒來，紅斌也不會再來。你就當從來沒生養過那個兒子算了。”
“行，你等着，我給你拿。”
田芳肉疼的一跺腳，扭頭邁開步子就朝屋子裡走。
大門口外，孫雨蘭和皓子趴在門上聽了老半天。
皓子壓低聲音緊皺眉頭，對孫雨蘭道：“姐，你說咱四嬸兒都這樣了，咱奶咋還是偏心眼哩？”
“說好聽點，這叫莊稼老，偏心小。說不好聽一點，這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孫雨蘭抿嘴說了一句，站直身，擡手猛地一下把門給推了開來。
她大概算着時間，這時候田芳一定已經拿好錢從屋裡出來。
實際上也確實在她的預料之中，田芳果真拿着錢，遲遲疑疑的正往高玉翠面前遞。
孫雨蘭佯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笑着走近前打招呼：“四嬸兒，原來你也過來了呀，是不是上這院兒看俺奶的？還是給俺奶拿了啥好東西過來，不好讓俺們知道？”
高玉翠正伸出手要接錢，聽到孫雨蘭的說話聲，背脊一僵，心裡暗罵這小妮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眼珠滴溜溜一轉，她呵呵乾笑着扭頭看向孫雨蘭，道：“原來是雨蘭跟皓子呀，你倆咋這時候過來了？晌午頭兒的，咋也不回家做飯。”
孫雨蘭笑的一臉真誠，同問：“快晌午頭兒了，四嬸兒你也沒回家做飯，不是嗎？”
繼而瞅了眼田芳手裡捏着的錢，明知故問：“奶，是不是俺四嬸兒家遇上啥事兒，過來找你借錢的？”
田芳表情僵硬，想了想，慢吞吞點了下頭：“是，你四嬸兒說要幹啥來着，錢不夠用，就過來找我借點錢。”
孫雨蘭大方利落的走近前，拿過田芳手上的錢，道：“正好兒，我手上也缺錢，奶，要不這錢先借給我吧，我保證不出一星期就還給你，還給你加十塊錢利息，你說借給我多划得來。”
高玉翠乾巴巴的笑：“雨蘭，你家裡做着生意哩，你哪兒會缺這五十塊錢呀。就別跟嬸兒爭了。”
孫雨蘭籲口氣，咯咯笑道：“四嬸兒既然知道我手上有錢，爲啥還找俺奶借錢？俺奶一大把年紀了，這點錢可來的不容易。你家要是缺錢，直接找我借就行了，咱一碼歸一碼，寫個欠條琢磨個還錢的期限，借多少都好說。”
高玉翠瑟瑟縮回手，呵呵道：“我借的不多，你奶手上的就夠，不想麻煩你。”
孫雨蘭挑眉頷首，“借俺奶的也行，不過咱還是得一碼歸一碼。要不這樣，我讓皓子回家拿信紙過來，咱寫個欠條，兩邊兒都摁個手印，也一樣得規定個還錢的期限。”
緩了口氣兒，繼續說下去：“不過四嬸兒，俺爹他們之前商量好的，每個月給俺奶的錢可是絕對不能少的。”
“雖然之前那段時間，俺爹他們也沒過問過給錢的事兒，反正俺大伯家還有俺家跟三叔家，都是給了的。你們家給沒給我們可不清楚。”
說着，扭頭看田芳，臉上仍然帶着溫和無害的笑，問道：“奶，你心裡最有數，俺四叔家到底給沒給你錢吶？”
田芳呵呵乾笑兩聲，不自在的絞着手指道：“給了的，這錢你四叔四嬸兒是不會賴的。雨蘭，你就別瞎操心了。”
“我可沒那閒工夫瞎操心，就是怕俺爹他們給的錢都肉包子打狗了。到底那些錢是要給奶你花的，你花不完可以好好存着。實在存不住不是還有我呢，我經常去銀行，給你辦張存摺，以後你的錢自己存着，放心的很。還有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哪家賴着不給你錢。”
田芳笑的更不自然了，忐忑道：“我不用存，就隨時用隨時有，多方便哩。”
孫雨蘭也不跟她繼續爭下去，乾脆轉頭對皓子道：“皓子，我看咱奶是非得把錢往出借了。要不你回家一趟，把我屋裡寫信用的稿紙拿過來，給咱奶還有咱四嬸兒寫個欠條。”
“誒，我這就回去拿。”皓子立刻應聲，扭頭就朝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