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槐靜靜地聽着,嘴角噙着一抹淺笑。
瀲灩的眸,看不出任何情緒。
章母吐槽:“這個唐菲,比唐穎還要猖狂。一到店裡,就點着要吃這個吃那個,吃完又不給錢。我們說她,她就裝可憐,躺地上又哭又鬧。真是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章父也吐槽:“她還會偷東西,來到店裡就這個看那個看,有次,大丫沒來得及鎖在抽屜的兩塊錢,放在收銀臺上,不見了,我看,是她拿了。她知道收銀臺有錢,就經常往那邊鑽。不管是誰守在那裡,她都跑過去沒話找話說,大丫二丫都討厭死她了。”
唐菲手腳不乾淨,唐槐是知道的,在村裡,唐菲到別人家裡去玩,見到喜歡的,都會偷偷拿回家。
到田野裡去,見到人家的菜長得好,瓜長得好,也會摘回來。
唐菲在村裡怎麼搞,唐槐懶得理,來到自己店裡搞事,唐槐能不理嗎?
唐槐想到自己回縣城的目的,揚了揚脣,喜歡一抹如花般美麗的淺笑,她看着章父章母道:“我會在這裡住幾天,唐菲……我會處理好的。”
——
唐槐在餐飲店吃了一份糕點,然後回到良安小區。
自從她和唐麗,楊經海搬到市區去,這棟房子就一直空着。
章父章母會每天帶着兩個孩子,到這裡來玩玩,打掃一下衛生。
雖然晚上沒有在這裡住,但這裡的人氣並沒有少,走進這裡,依然能夠聞到一股溫馨的味道。
回到家,唐槐躺在了沙發,讓身體休息時,她腦裡在想着,剛開始搬到縣城來的情景。
這一年多來的經歷,彷彿有半個世紀那麼長久。
以前,爲三餐而愁,如今,衣食無憂,她最至親父母,卻永遠都回不來。
唐槐側過頭,看着當時劉小玉躺在那裡,血流不止的位置上。
那畫面,至今還很清晰的,浮現在腦海裡。
景老太,村長……
唐槐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再次睜開眼時,裡面,翻滾着複雜的情緒。
*
唐槐只是休息一個小時。
然後出門,準備到店裡去。
剛出門不久,在她這條巷子,看到了唐穎和景老太。
唐穎手提着塑料袋,那袋子,印着縣城人民醫院幾個大字。
看樣子,唐穎是陪景老太看醫生剛回來。
唐槐緩步慢行,看着她們,如果景老太在景煊那棟房子住的話,不同巷啊,一回縣城,就碰到她們,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最近雨水多,又入秋了,景老太關節病又犯了,而且比去年還要嚴重,鍾木木小診所已經容不下她了,她只好跑到縣城來,到大醫院去看。
每天晚上都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景老太更瘦了,比去年更蒼老了。
唐槐嘖嘖搖頭,景老太跟馬老太同齡,看看馬老太,再看看她?
一點都不誇張的說,馬老太和景老太站一塊,肯定會有人以爲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媽。
馬老太現在摩托,汽車,都還在開呢,每天早晨都要繞着大院跑兩圈。
景老太整天想着一些不三不四的東西,碰到一點不順心的事,就大吵大鬧,怨天怨地。
心情不好,病情怎麼能好?
心中怨氣已重,身體怎麼能夠輕鬆?
這些怨氣,就像一擔上百斤的東西,挑在她的身上,她能過得輕鬆嗎?
這些東西,不把她的身體壓跨就已經不錯了。
景老太似乎跟唐穎相處的不錯,兩人說話間,表情都很愉悅。
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景老太肯定也知道唐有明出軌,跟楊紅星離婚的事了。
像景老太這種眼光這麼高,對孫媳婦這麼挑剔的人,都能接受父母離婚的唐穎,看來,她真的很喜歡唐穎。
唐槐打量着唐穎,衣服是縣城最近流行的七分袖襯衫,一頭烏黑的頭髮,直直披在腰間。
人瘦了,臉蛋顯得長了,下巴尖尖的,不得不承認,唐穎很漂亮,她這樣的臉型,是三十年後的網紅臉。
身段更姣好了,腰細,胸脯發育又好,闊腿褲都能彰顯着她擁有一雙修長筆直的腿。
整個人看去,不再有少女般的青澀,而是有一股,女人的韻味。
唐槐頷首,唐穎跟陳建還沒斷!
唐穎口袋裡還有十塊錢,她對景老太說,回家休息一會,到了晚飯時間,她就帶她到飯館吃飯。
現在是秋收,村長在村裡收稻穀,沒稻穀收,就跟村裡的大漢子一樣,到黃觀山去挖煤。
他沒時間留在縣城照顧景老太,就在良安小區,租了一個一樓,讓她在這裡治病,養病。
景煊那臭小子,在縣城有樓,卻說鑰匙在他身上,無法回來開門,讓景老太住。
其實,景煊太清楚景老太了,她一來這裡住,跟她接觸的人,肯定是唐穎一家人。
景煊不喜歡他們一家人到他家裡去,把他家裡搞得烏煙瘴氣,才揹着不孝之名,讓村長租房子給景老太住。
舒語不上課,就會過來陪她,景敏下晚自習就會過來陪她,景老太在縣城,也過得不孤單。
聽到唐穎說要帶自己到飯館吃飯,景老太很想念幸福餐飲的雞蛋卷。
她問唐穎:“今晚到幸福餐飲吃,要一份蛋卷,一份蛋糕,還有一份奶茶。”
唐穎一聽,有點心疼,自己的口袋的十塊錢,只夠一個人的份量,不夠兩個人的。
要是去飯館吃就不同了,她可以點三個三塊錢的菜,然後要三碗三毛錢的飯,兩個人就剛剛好。
她想在景老太面前表現,可是想到錢,又心疼。
不過,她臉上還是保持着微笑:“好,景奶奶喜歡吃啥就吃啥,醫生說了,景奶奶高高興興的話,病也會快點好的。”
說完,唐穎擡頭,就看到了從前面走來的唐槐,唐穎一愣:“唐槐?”
唐穎纔想起來,今天是週六,在這裡見到唐槐,也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聽到唐槐二字,景老太猛地擡眸看過來,一見到唐槐,本還算好的心情,突然就陰沉了起來。
景老太氣道:“我到是想高高興興,可是見到一些人,就是高興不起來。”
景老太上下打量着唐槐,那眼神,無比的挑剔。
唐槐穿的是暨楠中學,夏季的校服。
淺藍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很純真,很好看,還很陽光。
但在景老太看來,難看死了!“今天是週六,又不用上課,還穿着校服,是想在我們面前炫耀,你是暨楠中學的學生嗎?”
唐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她純情是喜歡暨楠中學的校服,好看,穿着舒服,她沒從來沒想過,要炫耀什麼啊。
唐槐笑了笑,看了一眼唐穎手裡的袋子:“景奶奶,病又犯了?你這病,不能有怨氣,怨氣越大,病就越重,醫生讓你高高興興的,你就要高高興興的,你怎麼能不聽醫生的話呢?”
“我見到你就高興不起來!”景老太氣道。
“那我還真要天天出現在你面前了。”唐槐走過來,跟景老太的距離,不過十釐米。
唐槐淺笑地看着景老太,明明是笑靨如花,卻讓人覺得背脊發涼。
景老太身子不由後退,防備地看着唐槐:“你這個死丫頭,你想幹嘛?”
唐槐笑容更深了:“想看看景奶奶病情如何,景奶奶,我會望聞問切了,你這病……光吃西藥是不行的。”
“醫生說行就行,你又不是醫生!”唐穎道。
見到唐槐又變漂亮了,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般女孩子都沒有的矜貴氣質,唐穎很嫉妒。
時間纔沒過多久,唐槐就從一個鄉下懦弱丫頭,變成了一個衣食無憂的城裡姑娘。
明明自己各方面,各件條都比她好,爲什麼她能比自己更優秀?
唐穎心裡酸溜溜的想,還不是全靠景煊哥!
唐槐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唐穎:“我不是醫生嗎?在縣城時,可是有人找過來拿掉孩子的,小產後,還是我開藥調理的。今天很巧,我見到了這名患者,臉色恢復得不錯,難道不是我的藥有用?”
唐穎一聽,臉上一變,一抹心虛從眼裡掠過,她嚥了咽口水,對唐槐道:“我們剛從人民醫院回來,醫生給景奶奶開了藥,醫生讓景奶奶堅持吃藥的,你要是中藥給景奶奶調理,要是藥性產生衝突怎麼辦?”
唐槐饒有興味地看着唐穎:“你太緊張了,我沒說過要開藥給景奶奶調理。”
唐穎氣得牙癢癢,她是緊張,她緊張唐槐把她打過胎的事跟景奶奶說。
有把柄在唐槐手裡捏着,唐穎也不敢囂張,她只好露出笑容,好聲好氣地問唐槐:“我還不是看景奶奶受病痛的折磨,才這麼緊張她嗎?唐槐,到了暨楠還好吧?學習跟得上嗎?”
一個初一的學生,直接跳到高一,難道學習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跟得上。”唐槐對唐穎輕輕一笑:“看景奶奶也累了,你帶她回去休息吧,我有事,先走了。”
“你跟景煊到底怎麼了?!”景奶奶不讓唐槐走。
“很好啊,我們的感情,越來越深。”唐槐道。
面對唐槐,景老太除了生氣,憤怒,還是一臉的嫌棄:“我說過,你休想嫁給景煊!”
唐槐攤了攤手,道:“又不是我非要嫁給景煊哥不可,現在是景煊哥非娶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