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轉身,而是低啞地開口:“我何德何能收養她?我現在的處境怎麼養她?我又能養她多少天?她在我身邊,會不會被厭惡我的調皮的小孩用石頭砸死?或者被粗魯的婦女掐死?你抱她走吧,她不是我的女兒,我沒這個義務去養她。”
“……”不服輸的唐槐,聽了鍾家才的話後,竟然不知道怎麼去迴應了。
他說的沒毛病啊,又不是他的孩子,他沒這個義務,也不用負這個責任去養她。
而且,他這樣的條件,能夠好好把她養大嗎?
進了屋,鍾家才就把門關上了,由始至終,唐槐和章霆之都沒踏進過這間破舊的小房子一步。
“你們走吧,以後都不用來找我。”這時候,鍾家才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
唐槐知道,他是聽到鍾諱燕下個月28就會離開人世而難過哭的。
“離下個月28號還有這麼長的時間,鍾老師,我帶你去見她。”唐槐上前來,對着屋裡的鍾家才道。
“不見。”輕輕的語氣,卻帶着讓人不敢再追究下去的堅定,不見就是不見。
“……”唐槐不相信鍾家才這麼狠心。
“你們走吧,不要來打擾我,當我求你們了。”
唐槐還想試着說服鍾家才,讓他到市監獄見鍾諱燕。
章霆之卻對她道:“唐槐,走吧。”
“諱燕姐的女兒……”
“紫涵現在懂事了,暫時放在我父母那裡照顧,我們慢慢去找好心人家收養她。”
“……”唐槐感激地看着章霆之,忽然低笑出聲:“叔叔阿姨都成了收留兒童達人了。”
“鍾老師說得對,這樣的環境,不利益孩子成長。”
唐槐想了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走吧。”
鍾家才竟然連鍾諱燕最後一面都不見,真的好狠心哪!
可是唐槐有什麼辦法?
鍾家才拒絕見鍾諱燕,她總不能把他綁到市監獄去吧?
離開高齋村,他們直接回縣城。
晚上了,章霆之不敢開這麼快,而且唐槐還抱着一個女嬰。
還沒滿月的女嬰,被唐槐用衣服保護得很好,車速又慢,不會撞風。
唐槐問:“你不是在訓練海軍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章霆之笑了笑:“不是說了,大將找上門來了嗎,他知道你和景煊的事了,我擔心你們,就請假回來了。”
“你回來的很及時。”唐槐想到了景老太,眸光清淡:“景老太和村長,似乎也嗅到了,景老太爲了阻止景煊哥和我一起,撞樹自盡。”
章霆之一驚:“撞樹自盡?!”
“就是你到前,不知道她現在怎樣。”
“要回村看她嗎?”
“不要,對於我的關心,他們把當成假惺惺。”
“唐槐,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該說的?”他喜歡她的話,他都對她說了,別的話,還能讓他難以啓齒嗎?
“景煊全家人心儀的人選,只有張司令的大女兒張詩婉,他們是不會讓景煊和你一起的。景老太能有一次撞樹自盡的衝動,肯定還會有第二次,她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大將雖然是粗漢,卻對媳婦兒是真心的好,他要是知道景老太因爲你和景煊而撞樹自殺,他會不想方設法拆散你們嗎?我想說聽是,你和景煊最後不會在一起。”
唐槐笑了笑:“這還不是沒到最後嗎?”
“唐槐,你要想清楚了。張詩婉不差,可以說,是一個勁敵,她有大將,司令阿爸撐腰,而你……什麼背景都沒有。”
“誰說沒有的?我不是認你做哥哥了嗎?我哥哥可是軍人,軍人還不算背景?”
“我這個背景,跟大將和張司令能比的嗎?你要是推我出來跟他們對抗,我分分鐘就死翹翹。”雖然他不怕爲她犧牲,可他怕她不幸福。
“放心吧,我不會推你出來跟他們對抗的。”
章霆之苦笑:“唐槐,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真有這一天,我也會出來跟他們對抗的。你和景煊想在一起,很難,不如你……放手吧。”
“放手?”唐槐覺得這樣的話很可笑,她搖頭:“不,我不放手。”
她知道,這條路會走得很辛苦,但她不退縮。
章霆之聽她這麼堅決的說不放手,心臟微微一揪。
爲什麼,她喜歡的人不是他?
要是他,她不會這麼累的——
回到縣城,已經是十點多了。
不熬夜的劉小玉,半個小時前就躺在牀上了,只是睡不着。
唐麗是九點半下晚自習的,現在在店裡招呼客人。
這個時候,楊經海在店裡燒着小吃,樂呵呵地賺着錢。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店裡的果汁,奶茶,甜品成了客人的喜愛。
但晚上,楊經海的小吃,依然是男人們的喜愛。
劉小玉聽到摩托車的聲音,又聽到院子裡的動靜,睡不着的她,起牀,出了房間。
唐槐抱着女嬰,章霆之提着一袋衣服一起走進來。
“唐槐,你回來了?”劉小玉詫異地看着她懷裡的女嬰:“你把她抱過來了?”
唐槐坐在沙發上,把蓋在女嬰頭上的衣服拿開。
女嬰還在睡,唐槐道:“諱燕姐家人不要她,又沒有人收養,只好抱回來了。”
劉小玉在唐槐身邊坐下來,看着熟睡的女嬰,憐憫地道:“可憐的孩子。”
唐槐看着劉小玉,開玩笑道:“阿媽,我們收養她吧?”
劉小玉聽聞,微微皺眉:“阿媽要是沒生病,收養她不是問題。我只是擔心,我在人世時間不多,萬一我走了,誰來照顧她?你和唐麗要上課,肖肖和東麗奶奶要看店。”
“阿媽,你要樂觀去面對生活,你雖然患病,但只要你心態樂觀,就一定能戰勝病魔的。”唐槐伸手過來,握住劉小玉的手臂道。
章霆之提了東西進來後,就在衝奶粉了,他並沒留意到,有一隻蠍子從唐槐的手臂,爬向劉小玉的手臂,然後藏進劉小玉的袖子裡。
沒一會兒,劉小玉感到手臂一痛,蠍子在爲她注入精華了。
劉小玉感受到這股像打針一樣的疼痛,溫柔地看着唐槐,若不是她有唐槐這麼一個女兒,她現在應該早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