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年緊緊抱住了他的小天使。
蘇小漓放下電話，看向衆人期待忐忑的眼神。
她完全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只是表情嚴肅凝重。
好半響，她才強壓下一口氣，頓了幾秒，緩緩說道：“哥哥要小寧改姓陸，改到陸氏族譜裡他的名下，還要辦好了收養手續，他纔會帶着小寧回來。”
所有人臉色一變。
“你答應了？！”顧非寒一臉的不可置信，直接心梗破防。
心裡恨恨地罵了無數遍“艹”，氣急敗壞。
姓陸的，明顯學的他搶走靈正縣公司那一招！
陰損！
該死！
蘇小漓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能找回媳婦兒就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
有人替你費心費力地養大了兒子，你個一天爹都沒當過的廢什麼話。
要不是你上午……耽誤事兒……
媽的，先一邊兒呆着去，姐姐我也正亂着呢。
此時，唯有陸老爺子眼前亮亮，暗自開心。
孫子這招狠是狠了點，可正合他心意啊！
堪稱“水到渠成”！
憑什麼自家孫子幹了“當爹”的活兒，卻撈不着“當爹”的身份呢。
關鍵是，怎麼捨得把他最疼愛的小太孫白白送給顧家。
必須支持孫子！
當然，也要給他處理好“尾巴”。
不過兩秒鐘，陸老爺子已經想好了掩護孫子“瘋狂進攻”的說辭。
林雅治意味深長地瞅了一眼陸老狐狸，對着顧非寒輕咳一聲，“小寒，你先別說話，這件事聽小漓的。”
在這件事上，作爲顧某人親舅舅的林雅治……
額……擺明了要拉偏架——偏向陸家。
雖然自家孫子什麼也沒撈着，可是他能在陸宅裡頭繼續和小太孫玩，那就夠本啦！
他可不想到時候想念小心肝，還得跑到京城妹妹家，去看姓顧那老頭的臉色。
顧非寒的內心電閃雷鳴，被親舅舅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章韻和奶奶半晌沒說話。
良久，一直沒怎麼吭聲的章韻纔看向顧非寒：“小寒，你別怪斯年，他這也是情之所至。你不知道……”
章韻和顧非寒講起了這幾年來，蘇允寧如何出生、又是如何長大的。
“那一次小漓去國外出差，小寧生了急性肺炎，是斯年沒日沒夜地照顧，小寧才脫離了兇險……”
“還有那次，……”
“……”
這幾年來，雖然家裡每個人都疼愛蘇允寧，可要論及付出的心血，誰都趕不上陸斯年。
怕是就連蘇小漓也趕不上。
顧非寒聽着，漸漸地從怒火中燒，變得有些怔愣。
論跡不論心，陸斯年的種種表現，足以說明他對小傢伙的溫柔和疼愛，不是假的。
說實話，換做他這個親生父親，也未必能比陸斯年做得更好。
可是……
不甘心。
絕對不甘心。
他只是沒有陪在孩子身邊罷了，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可以的。
蘇小漓靜靜聽着。
有些事她知道，有些是家人和陸斯年怕她擔心，刻意沒告訴她的。 一番聽下來……
她越來越不後悔剛纔匆忙中做出的決定。
不論陸斯年出於何種意圖，又或者有什麼情緒，蘇小漓都無比確信他不會真的傷害蘇允寧。
一個人是否真心對自己的孩子，她判斷得出來——那些勞心費力的、自然而然的關愛不是假的。
“哥哥是疼愛小寧的，小寧也很依賴他……”蘇小漓拍板，“就這麼定了！”
蘇小漓此言一出，全家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除了顧非寒，猶自不平。
蘇小漓看他的神情，嘆了一口氣，牽住了他的手。
語氣軟軟地試圖和他商量：“你可以繼續做小寧的朋友，小寧的阿爸。要緊的是孩子先安全回家，好不好？”
兩人視線相接。
大概是蘇小漓平和柔淨的眼神安撫了顧非寒。
顧非寒依舊不服氣，可鼻子裡還是悶悶地“嗯”了一聲，嗓子有些沙啞：“先讓小寧回來。”
陸氏在港島人脈深厚，鄭伯辦事又給力，不過半個月已然辦妥所有手續。
陸斯年帶着蘇允寧在歐洲到處遊逛，表面平靜，心裡實則忐忑無比。
可他咬着牙，愣是堅持了半個月沒給家裡去電話。
陸老爺子和林雅治天天唉聲嘆氣，連飯都沒心情吃——沒有小太孫玩的日子，過得太苦了！
更別說奶奶和章韻，就連詹姆斯都覺得生活少了不少樂趣。
終於，陸斯年在接到收養證件傳真的第一時間，買了返程的機票。
他牽着蘇允寧走向候機大廳，忍不住地開心雀躍。
走着走着，他慢慢地停下腳步。
目光深深地看了小傢伙一眼，頗有些欲言又止。
陸斯年蹲下了身子，深邃雙目真誠地直視蘇允寧，語氣溫和，“小寧，你……想不想有個爸爸？”
“想啊！”蘇允寧舔着冰淇淋說道。
“如果……大舅舅做你的爸爸……你、你覺得可以嗎？”他小心翼翼。
爲了防止出現任何意外，陸斯年頗有點兒草木皆兵，直到事情都辦妥了，他纔敢問小傢伙。
機場大廳裡空曠，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飄忽。
“當然可以！”蘇允寧幾乎0.01秒點頭，沒有任何遲疑。
大舅舅可比彭家貴的爸爸厲害多了！
蘇允寧最近在學算術。
他的邏輯很簡單：他有兩個舅舅，卻有零個爸爸。
一個舅舅變成爸爸，就等於少了一個舅舅，還剩一個舅舅，可他有了一個爸爸呀！
簡直完美！
我的算術棒棒噠！
陸斯年頓時鬆了一口氣，最近一直壓抑的情緒有了答案，心裡豁然開朗了許多。
“乖小寧，叫聲‘爸爸’來聽聽……”陸斯年顯然早已心癢難耐。
蘇允寧乾脆利落地改口：“爸爸！”
他朝陸斯年笑笑，順帶舔了一口巧克力冰激凌。
這個可太好吃了！
還是大舅舅、啊不、爸爸最疼他，總會偷偷給他買媽媽禁止的可愛冰淇淋。
蘇允寧的笑容溫暖又純真，連同着這輩子喊出的第一聲“爸爸”都清脆好聽。
陸斯年笑了，無與倫比的快樂。
不知怎麼的，他眼底忽而涌出了淚水，一把將蘇允寧緊緊摟住。
不管不顧地。
蘇允寧不解，任由他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