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寒的眸光微微動了動。
三姐說得對，感情不可能說斷就斷，小漓說過，她會陪着自己一起成長。
成長路上，誰又不會犯錯呢？
以往自己經營公司中的錯誤，小漓都會幫自己規避或者糾正。
這次也一樣，小漓一定會陪伴自己的。
顧非寒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什麼，深吸了一口氣，心底像是重新被點燃了某種希望。
“東西我不會拿走，監控我會立刻拆除，但會把所有設備交給你，好讓你保留隨時起訴我的權利。”
顧非寒立刻反客爲主，將刀親手遞給了陸斯年。
他像是完全不懼怕陸斯年的威脅，“陸氏可以隨時起訴我，我只要小漓回頭。”
陸斯年能要挾的，不過是經濟犯罪而已，大不了他也進去待幾年。
這事兒凌義成能幹，出來後不也好好的。
顧非寒不覺得自己忍不了那幾年。
只要小漓回到他身邊，他當然願意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陸斯年一整個心狂跳了起來，臉色瞬間難看了不少，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
姓顧的還能再過分更無賴一點嗎？！
他這幅遊刃有餘的模樣是裝給誰看的？！
“不要以爲陸家不會動手，”陸斯年站了起來，神情轉戾，雙手拍桌，“小漓是不會原諒你的！”
陸斯年急了。
顧非寒倒是愈發穩如泰山，伸直了腿，鬆鬆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無恥地倒打一耙：“原不原諒，小漓都不會選你。”
兩人相識多年，他當然知道刀往哪裡戳，陸斯年會最痛。
顧非寒順手拿出煙盒，抽出一支叼到嘴裡，雲淡風輕地點燃。
他掃了陸斯年一眼，“之前你拿走的那盒錄像帶，可以作爲證據交給法院。”
顧非寒也不用忍了，當面拆穿。
“你！”陸斯年火冒三丈，“瘋子！”
姓顧的這是明晃晃地玩陽謀？
小漓怎麼會喜歡上這麼個混蛋？！
“哐”的一聲，大門被推開了。
凌義成的聲音響起，溫柔中帶着焦急：“你別拿，快放下！我來，你去休息。”
屋裡兩人的神色頓時變了。
小漓回來了！
顧非寒立刻丟掉煙，跌跌撞撞地飛奔出去。
算下來，兩人其實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面了。
上次見面還是3月底蘇小漓進行完論文答辯後，那時她的小臉還是肉嘟嘟粉嫩嫩的，眉眼間一直帶着笑意。
現在……臉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眼神裡光芒滅了許多。
顧非寒心裡一陣糾痛。
眼眶發酸，深吸一口氣想要憋回去，結果眼眶被憋得愈發通紅。
“小漓……”他嘴脣顫抖，立在走廊上，不敢再靠近呆住的蘇小漓一步。
蘇小漓麻痹的神經在聽到這一句之後，彷彿稍稍醒了一下，她不由地向後退了一步。
凌義成本能地向前一步，擋住了她半個身子，近乎強勢地將她護在身後。
追出來的陸斯年也靠近兩人，同樣試圖擋在蘇小漓前頭。
顧非寒神色一暗。
蘇小漓強壓下心頭的情緒，擡頭對兩人冷靜地說：“你們先回去吧。”
陸斯年和凌義成沒動彈。 “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問他，先回吧，在自己家裡沒事的。”蘇小漓勸道。
陸斯年和凌義成對視一眼，又見蘇小漓一臉堅決，咬着牙冷着臉走了。
蘇小漓並沒有讓顧非寒上樓，她轉身往一進院走去，進了會議室。
門開了又合，屋裡只剩了兩個人。
像是靜默的對峙。
顧非寒凝視着她，靠近了一步。
半響才道出急迫：“小漓，你要打要罵都好，不要不理我，不要離開我。”
蘇小漓像是感到一股很重的壓迫感，明顯瑟縮了一下，她下意識又往旁邊退了一步。
同時很悲哀地意識到，即使自己嘴上再強硬，心臟也還是會因爲他的靠近而瘋狂波動。
他身上的味道沒有改變。
可爲何眼前這個人，她像是不認識似的。
顧非寒在蘇小漓的眼中看到波瀾，和他自己一樣的波瀾，他心頭閃過一絲驚喜。
“爲什麼監視我？”蘇小漓儘量穩住心跳，垂下眼眸，終於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顧非寒凝視着她，呼吸深重。
“因爲……我愛你。”再開口，他聲音已經發顫到不行。
“你身邊那麼多優秀的男人，我擔心你，不敢放開你，不敢不守着你，明明心裡害怕又不敢講出來……太難熬了。”
“所以你根本不信任我，是嗎？”蘇小漓猛地擡頭，一臉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離開你，也不想你離開我，我只想和你時時刻刻在一起……”
小漓遇到了什麼樣的人或事，顧非寒都想了若指掌。
任何可能會阻礙兩人在一起的隱患，他都要儘早發現、除掉，這樣她也就沒有理由能離開。
而任何會讓小漓開心的事情，他也要了解全面，纔會讓小漓和他在一起時更舒適更幸福。
“於是就用了監視的方式？整整三年？”
蘇小漓直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顧非寒用了這麼齷齪的方式，以滿足他偏執的佔有慾。
她一直以爲顧非寒比以前更成熟、也更尊重她了。
就連兩人的愛也因爲一起經歷過光明和黑暗，上到了一個新的層面。
相知、相守、經得起風雨，享得了美好。
現在看來，這就是個笑話。
多疑、猜忌和胡思亂想，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他，甚至他用了更加隱匿、扭曲的方式，去實現他的佔有慾，且無法自拔。
他只想愛一個被他拿捏在手裡，掛了專屬標籤的玩具。
從有監控到現在，整整四年，他有那麼多機會和時間拆掉監控，選擇信任。
但是他沒有。
蘇小漓擡頭看向他，爲什麼他會變得如此複雜又陌生？
她像是完全不瞭解這個人。
爲了滿足“愛一個人”的慾望，以愛之名行違法之事，讓兩個活生生的人，都陷入萬劫不復。
“我只想知道你在做什麼，參與你的美好，愛護你、不想你再被其他人傷害。”顧非寒的語氣相當急。
蘇小漓愈發憤怒。
在她聽起來，顧非寒完全信不過她，只想要讓自己成爲他獨佔的“玩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