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拉鍊一點點向下。
終於拉開拉鍊,勾出了那把彈簧刀。
蘇小漓瞬間興奮,目光爍爍,身體造出一萬噸腎上腺素供她汲取。
對於刀具,顯然凌義成更熟悉使用方法。
他按出刀刃,反握刀柄,開始一點點磨斷蘇小漓手腕上的繩子。
“什麼味道?”
是同一個人嗎?!
真真打到半身不遂。
凌義成好容易止住咳嗽:“你往哪兒開?”
雖然雙雙掛彩,車只能由傷痛輕一些的蘇小漓來開。
打住!
“叫啥?”
門外的黑衣人似是仍舊害怕凌義成的拳頭,只敢朝兩人的方向遠遠瞟了兩眼,短短一句喊來,“成哥,得罪了。”
在外人看來,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在臨死前互訴衷腸。
她轉而專心聽外邊的動靜。
“小漓……”凌義成忽而很想和她聊家常,像一家人那樣,在這個逃命的晚上。
她看着自由搏擊大賽的結果——躺在地上的三個黑衣壯漢,血肉橫飛。
“閉嘴休息!”蘇小漓吼道。
“幹嘛?你怎麼還不閉嘴!”
門突然被推開。
凌義成忍不住回頭看向蘇小漓,她眼神雖故作鎮定,卻毫無雜念。
蘇小漓心跳飛快,被這人突然推門硬生生嚇出一背冷汗。
蔓蔓荒野,黑燈瞎火的,連個路燈都沒有,誰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
他嗤地一笑,沒再言語,手上沒停下,飛快割着繩子。
“額……”
這個名字!
“有力氣問我,不如讓自己多喘兩口氣。”
拳骨也已淤血腫脹,皮肉外翻,恐怖的傷口正一點一點地慢慢滲出鮮血。
似是心有靈犀,兩人也顧不上什麼分寸,沒有任何遲疑,迅速背對背靠在一起。
凌義成沒理他,實際上他的心正在砰砰亂跳。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傻瓜,要往市區開啊!”
“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即便是疼到呼吸不上來,凌義成依舊想找蘇小漓搭腔。
凌義成肺上一陣抖動。
凌義成手下一頓,緊接着加快了動作。
“你個笨蛋,這都弄不清楚!”蘇小漓也又累又急,上火。
他看向專注開車的蘇小漓,金光閃閃、熠熠生輝,一眼能看到天荒地老。 小姑娘簡直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
“閉嘴!”蘇小漓惡狠狠地瞪回去。
甚至……他有點莫名喜歡和小吃貨鬥嘴。
對於打架絕對是個生手的蘇小漓:“……!”
態度着實欠揍,不愧是小混蛋。
凌義成癱躺在後排座上,多喘一口氣都是折磨,胸口一陣劇烈地疼,剛纔他被一拳擊中了肺。
凌義成被懟得心花怒放。
兩人徹底化身“天涯亡命徒”,眼前只餘一條不知通往何方的路。
蘇小漓的小鼻子嗅出了空氣中的異樣。
簡直忍無可忍。
糟糕!
“我知道了我爺爺的名字。”凌義成怔怔地瞧着那個小小的後腦勺。
不僅是因爲曾經手下的兄弟突然闖入,更是因爲他第一次靠小吃貨這麼近,居然可以聞到她發間的味道。
蘇小漓不敢說之前那把已經物盡其用了,他剛纔用的,只是幾乎一模一樣的而已。
兩人正拌着嘴,忽而身後猛地追上來一輛大車。
“要是我們兩個今天一起死在這裡,你後悔嗎?”他忽而莫名其妙地脣角勾起一絲笑。
蘇小漓氣結,完全被帶歪。
神情雙雙悲哀絕望。
二十分鐘後,蘇小漓咬着嘴脣,抖得如風中柳絮。
凌義成裝腔作勢、一臉爲難:“夠嗆。”
凌義成一靠近車,就兩眼發黑,差點暈過去。雙腿像是失去知覺,他轟然一下砸在車門上,癱靠在車門上大口大口喘氣。
他眯起眼向後一望,驟然直起腰背,變了臉孔,“媽的,衝我們來的!”
就知道他還留有後手。
凌義成眉與眼都開出了花,忍不住又要笑,卻引發劇烈的咳嗽。
車子奔跑在危險邊緣。
重心不穩,來回搖晃一二回,終於坐了起來。
此刻牙關都快咬碎。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蘇小漓。
老爺子那個狗東西!
方纔大概已經用了他百分之兩百的力氣,誰來誰死的狠勁全部消失。
黑衣人像是拿走了放在門後的什麼東西,門又被風吹上了。
果然教他翻出來一把車鑰匙。
今夜氣氛過於緊張,人人都置身戰場,沒時間計較這丫頭臨時腦袋短路。
如果真的是……那小混蛋,不、是林一成……
蘇小漓只找到一條比較寬的馬路,趕緊拐上來,順着路向有光亮的方向開。
她見過。
蘇小漓一眼看出來小混蛋在強撐。
可千萬別白費了功夫。
都什麼時候,小混蛋居然還有心情說笑!
對方顯然沒能被她的氣勢嚇住。
聽天命,照直覺做選擇。
大車卻緊追不捨。
慌不擇路懂不懂啊!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沒弄明白就把江月龍放走了,扼腕!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凌義成艱難地吸一口氣,笑中帶着甜,“你真隨身帶着那把刀。”
凌義成也發現了些許不對勁兒,他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彷彿被人用皮鞭抽在脊樑骨上,疼得徹底清醒。
蘇小漓簡直想要拜他爲師,學習如何“視死如歸”“毫不在乎”。
蘇小漓渾身一僵。
這把估計徹底毀了。
話說回來,好像小崽子確實教過自己不少東西。
“林雅治,也不知道是哪三個字……你說呢……”
她像是比凌義成還着急,驟然打斷了他,“這麼重要的事!你倒是弄清楚點兒啊。”
“外邊至少兩個人,你一個人能打過他們嗎?”她突然又有些擔心。
凌義成再次掏出了彈簧刀,“變道衝下去,最大油門向前開,躲開大車!”
她猛地一腳油門,想要擺脫後車。
在陸氏的股東名錄上。
她的聲音能即刻止痛,是上好的藥。
他輕聲道:“是火藥。你手用力張開點,別割到你手。”
他握緊她的手,先一步在前,頭也不回地說:“笨蛋,還不快跑!”
蘇小漓顧不上咀嚼他的話不中聽,忙追問:“市區在哪兒?”
蘇小漓頓時感覺自己像是窺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演得真像。
一臉恨鐵不成鋼,低聲呵斥,“趕緊割繩子!”
“大晚上的我去哪兒弄清楚!”凌義成的語氣,活活像大半夜裡,被婆娘指使去買早餐的倒黴男人。
大騙子!
凌義成忍着大腿潺潺往外流的血,若無其事地翻了翻其中一個人的口袋。
後車燈突然刺過來,蘇小漓被後視鏡裡的強光狠狠晃了一眼。
“誰知道?”
今天怕是……難逃一劫。
蘇小漓依言將油門踩到了最大,拐下大路,越來越顛簸。
凌義成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滿是鮮血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