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納先生笑道，“如果叫你全名，總會感覺需要向‘女王陛下’下跪認罪。”
蘇小漓被他逗笑。
他不像英蘭人，難得一見的爽朗直接。
亨利請她坐到沙發上，卻對奧斯卡說，語氣不鹹不淡：“有些家族文件需要你的簽名，管家已經準備好了。”
這是要他避一避，亨利和蘇小漓單獨聊。
奧斯卡有些不放心地看看蘇小漓。
蘇小漓回給他一個淡定放心的笑。
亨利是個講故事的高手，更何況是自己的故事。
來時的期待被掃得蕩然無存。
簡直Low穿地心，圖個啥嘛？
奧斯卡就坐在書房門外的沙發上，靜靜想事情，看到蘇小漓急匆匆地出來，愣了一愣。
這句話徹底讓蘇小漓豹炸了。
這一趟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將詹姆斯要到自己身邊來這件事，現在看起來再正確不過。
要過來之後更要嚴加防範，謹防這種毛病出現在小可愛身上。
“詹姆斯的生母呢？”
亨利沉默。
話裡濃濃的嫌棄滋味非常明顯，這羣貴族佬們，沒事兒吃飽了撐的。
“是愛嗎？還是瘋狂到病態的自戀？”蘇小漓心裡頭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忍不住反脣相譏，對亨利說話已經老實不客氣。
亨利眸光晦暗，“她屈從了內心的渴望，不顧一切地想和“文物”永遠在一起，而我發現了，繼而生氣了。” 蘇小漓更爲不解，那就用婚外情、私生子賭氣，刺激她？
這是什麼腦回路？
我的天。
“她依舊愛我，到現在她都不原諒我，恰恰說明她依舊愛我。”亨利一臉深情，且毫無愧色，“只可惜，我也失敗了，她也依舊更愛文物。”
就不能做個正常人嗎？
行吧，在委託書這件事上，她也不算什麼太正常的。
“是的，吉姆是我的孩子，但不是西爾莎的……”
“我想還是給她文物的好。”亨利淡淡答道。
“這就走了嗎？”
虛構照進現實，無奇不有。
“那好，你覺得如何才能從她手中取得委託書？”蘇小漓耐心告罄，聲音沉沉，火速回歸正題。
他走後，餘下兩人都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茶喝多了，尿急。”誰耐煩再跟海盜叨叨，蘇小漓沒好生氣地回答。
這也許亦是夫妻分手的理由之一。
此刻她確實也想知道得多一點，不過亨利不主動說，她也有別的問題可以問。
“已經病逝。”
蘇小漓若有所思地笑笑。
她神色平靜，不過帶上了苦笑。
蘇小漓耳朵嗡嗡響，久久不能回神。
這夫妻倆，在精神病這點上絕對是相通的，扒拉不出一個好貨來。
直到聽到詹姆斯不是西爾莎的親生孩子，蘇小漓纔不由地驚呼出聲。
“我想是的。”
也該是告辭的時候了。
解題的關鍵，或許……就在這一家子人的關係上，和“女主人”自己的慾望和恐懼上。
“亨利，謝謝你的建議。”蘇小漓冷冷一笑，一分鐘都呆不下了。
“她不過是爲了家族體面，又或者她根本無所謂，不過是認下個孩子。”亨利緩緩回答。
心酸，小乖乖罪肯定是沒少遭。
“亨利，其實我很不理解，明明你們曾經那麼相愛，而現在我覺得你也依舊愛她。爲什麼還會在婚外搞出這麼大的事情？”
“我知道他知道，可是我們都沒有挑明。”亨利絲毫不以爲意。
氣不過、搶不來，非要整那麼多虛頭巴腦的、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折騰彼此？
你們大人可以愛怎麼玩怎麼折騰不要緊，關鍵是連累孩子懂不懂啊！
亨利再次沉默。
“愛是完美的，人的慾望，人與人關係卻不是。”他緩緩說道。
“她叫西爾莎，”亨利神色平靜地講起那個人，以及她的故事。
奧斯卡被懟到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帶她先去衛生間。
從來沒有人這麼毫不客氣地對他說這種話，說實話，居然一點兒也不生氣。
哦？他仍然稱她爲“女主人”。
一個上午一壺茶，亨利娓娓道來，蘇小漓聚精會神。
尼瑪！賊心眼子！這傢伙就是想借着委託書的名義去看“女主人”！
本身就缺着德呢，自己還來找他打聽？
問路於盲，蘇小漓啼笑皆非，又光火，又懊惱。
只是一陣心揪，可憐的小詹姆斯。
“所以詹姆斯的出現，只是單純爲了氣她？想讓她愛你更多？”她嘗試着理解。
“外祖家呢？”
“天！那他是……你的嗎？”蘇小漓的聲音有些顫抖，茫然追問道。
蘇小漓在心裡驚呼，只覺渾身寒毛豎起。
兩頭不靠、又被兩頭利用。
奧斯卡只得照他父親指示而做。
怎麼攤上了這麼一位父親！
真正虐待孩子不是奧斯卡，而是這貨！果然渣爹。
起初，西爾莎只是個喜歡文物的人，到後來……似乎漸漸地被文物吞噬靈魂？
所以……現實版的《法國中尉的女人》？
只不過書中的女人是愛自由愛到神經質，而西爾莎是愛文物。
且不管西爾莎如何神經質，總之目前蘇小漓對亨利這個人已經完全祛魅。
“是的。”亨利鎮定自若。
她不敢相信雙耳。
她感受到了次元壁。
“OK，”蘇小漓沉吟片刻，“所以西爾莎愛文物愛到孤苦伶仃？而你愛她，或許也差不多。”
“奧斯卡知道嗎？”
“並沒有人。”
反而有種“你太懂我了”的感覺？
確實疑惑，她想請教和“女主人”談判如何成功的訣竅。
這夫妻倆的變態不遑多讓，且執行力都相當強，想到就幹，做事的利索完全超越了對行爲荒誕性的認知。
特麼的這幫祖上做慣海盜，燒殺搶掠的，她心裡連亨利和西爾莎的祖宗都罵上了。
亨利平靜地喝了一口咖啡。
意思是這麼點小事兒完全不值得爲之大驚小怪。
去過衛生間，尚未出大門，蘇小漓便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還是亨利老道，開門見山，“你是否疑惑，我們這一家子的女主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夏洛特，要我把這個小熊抱到臥室去嗎？”
這聲音！
蘇小漓震驚在原地。
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