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老天爺啊,那不是大資本家嗎!?”
她努力嚥下一口口水,差點被口水嗆到肺管子。
張大軍看不上她那股小家子氣,卻也不得不服氣。
“啥資本家,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聽說再往南有些地方,那些大老闆們都是大幾百萬地掙,手裡有錢纔是真的。”
“做個小會主都這麼有錢,你要是真成了會主,那咱不也能過上‘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日子,還能再買輛車!”
蘇蘭英瞬間打開了新世界。
這幾天她沒事就在清州的街上閒逛,看啥啥稀罕,見啥啥想買。
這裡的人是真有錢啊!
街上那些開小轎車的個個帥氣瀟灑。
不少人家住着二層小樓,外牆皮上貼着鋥光瓦亮的白瓷磚,那叫一個乾淨!漂亮!
哪像她老家,大家夥兒整日灰頭土臉的在地裡刨食,遇上災年,連口飯都吃不上。
也就是村長家,日子過的舒坦些。
還有她哥,考上了大學,能吃口縣裡的商品糧。
就這,她大哥在世時,家裡的日子也沒見有多好過。
張大軍也被蘇蘭英的暢想吸引。
他一時間感慨做會主這個目標太遙遠,一會子又覺得會主唾手可得、近在眼前。
心中煩燥得很,他忍不住又翻身qi上蘇蘭英。
“剛纔把你伺候美了,這回該着老子享受了!”
——————————
第二天一早,蘇奶奶頂着眼下的一片烏青起牀做早飯,她已經有很多天沒像昨晚那樣,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了。
蘇小漓也沒睡好,做了一晚上惡夢,不是兇惡的惡,而是噁心的惡。
昨夜夢裡的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夢到最後,她又狠狠地踹了幾個惡人一腳,這才蹬腿醒了過來。
倒是顧非寒一覺睡到大天亮,起牀後神清氣爽。
他去打水洗漱,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後院。
蘇奶奶年紀雖大,但聽力很好,聽到腳步聲回頭,指了指身邊的小鍋:“你起來啦,在煮粥,馬上就好。”
蘇奶奶煮的是雜菜粥。
自從祖孫二人做起了小買賣,手頭富餘了些,她也捨得買好東西給孫女吃了。
白花花的大米和黃澄澄的小米,混上幾樣新鮮蔬菜一起熬,光是聞一聞就很有食慾。
顧非寒深吸一口氣,“奶奶,這粥可真香。”
蘇小漓在剁菜葉子,準備撒到雞籠子裡。
眼瞧着她是把菜葉當仇人了,剁的時候哐哐作響,恨不得把菜葉子碎屍萬段。
蘇奶奶端來兩碗蒸雞蛋羹,上邊點了幾滴醬油和香油,鮮香撲鼻。
她把碗放在兩人面前,又對着顧非寒說道:“多吃點兒好的補補。”
蘇小漓還沒說什麼,就見顧非寒端起雞蛋碗,快速往蘇奶奶碗裡撥了幾勺子,“奶奶,你也多吃點。”
蘇奶奶見他如此乖巧懂事,愁悶的臉上終於露出點笑容。
蘇小漓吃了一口蛋羹,思索片刻開口道:
“奶奶,吃完飯我就去派出所報案,張洪兵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認真想過了,這事兒要想徹底了了,還得靠國家法律才行。”
蘇奶奶躊躇了半天,喃喃開口:“派出所能管咱家這事兒嗎?”
“張洪兵這是強娶豪奪,蘇蘭英跟常鳳娥屬於買賣人口,都是破壞社會治安,當然歸派出所管。”
蘇奶奶聽到蘇蘭英的名字,心情明顯又低落下來。
蘇小漓沒好再多說,“奶奶,我就是到派出所報個案,抓不抓他們還得另說。”
“哎,要說北朱樂的老張家,能不得罪儘量別得罪……”蘇奶奶心中不安。
“那也不能由着張洪兵上來就砍人啊。”蘇小漓眼睛微紅。
上輩子她遇到過多少破事,工作壓力、背黑鍋、穿小鞋、職場霸-凌……
苦歸苦累歸累,最終她還是靠着實力贏得了成功。
可昨晚那個混球,特麼得瘋瘋癲癲地想要她的命啊!
假如昨晚沒有顧非寒在,她和奶奶能不能保命都難說。
她就沒打算讓自己變得好欺負。
特別是這個家就她們祖孫二人,要是她性格稍微柔弱些,沒準兒能被那狂徒活活吃了。
一句話概括她的心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弄-死丫的。
蘇奶奶嘆了口氣:“你不知道,老張家是個又橫心又黑的,得罪了他們,我怕就算警察管了張洪兵,也擋不住他爹打擊報復啊……”
“奶奶,”一直沒說話的顧非寒開了口。
“您別擔心,一會兒我陪着小漓去,就算不抓張洪兵,至少也得讓警察知道有這麼回事兒,才能保護她以後不被欺負,您說呢?”
他慢條斯理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倒是比蘇小漓的話更有說服力。
蘇奶奶愣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孩子啊,真是難爲你了,你就是來我們家借個宿,沒成想也被拖累進來。”
“不麻煩的,您放心,快吃飯吧。”顧非寒夾了一口鹹菜到蘇奶奶的碗裡。
蘇小漓撇撇嘴,這傢伙居然比她還像個賢孫。
顧非寒火速吃完,問清楚公用電話的位置,約莫半個多小時後纔回來。
瞧着他明顯心情輕快不少。
蘇小漓放下正在剝的花生,拍拍手上的塵土,輕輕一笑,“走吧!”
她神色淡定,好像不是去派出所,而是去商場挑新衣服似的。
顧非寒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這丫頭纖細外表下,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柔韌生命力。
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雖嘗世間疾與苦,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勁頭。
難怪她成了這個家的定海神針。
冷靜又鬆弛的攻擊性,在蘇小漓身上內化爲一種微妙的誘-惑-力,讓他不自覺地着迷。
“走!”
顧非寒定定神,連忙應道,跟着蘇小漓上了車。
蘇小漓徑直開到派出所,接待他們的公安是一位中年警察和一個剛入職的小夥子。
說明來意後,她將昨晚發生的事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並雙手奉上張洪兵丟落的鐮刀作爲證物。
順道大義滅親,將蘇、常二人沒經她同意就和老張傢俬下結親、妄圖買賣人口的事兒也說了一清二楚。
她講話本就利索,這話又是反反覆覆在腦海中過了好幾遍的。
講到自己和奶奶相依爲命、孤苦無依、被人非難之時,更是貢獻了靈魂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