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去看了。”白紅梅沒說陳大害人的事情,說了她們也幫不上忙,反而惹的一肚子的氣。
白紅梅做了個酸甜魚,又做了韭菜盒子,臘肉炒蒜苗,辣椒炒兔肉,擺了滿滿一桌。
小石頭毫不客氣的吃了兩碗飯,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白紅梅洗碗以後陪老媽在村裡走了一圈消食,回來洗澡以後正準備睡覺,突然門口傳來拖拉機噗噗噗的聲音。
這附近只有何武家有拖拉機,難道是他跑來了,這麼晚他來幹什麼?
她這念頭剛升起來,就聽見何武着急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了,“紅梅快開門。”
“怎麼了?”白紅梅匆匆走出房間,就見何武眼睛赤紅的說道:“何文出事了。”
“何文出什麼事了?”白紅梅頓時心中一跳。
“有人打電話給我,說何文在拘留室被人打傷送去醫院了。”何武說話的聲音不停顫抖。
“傷得怎麼樣,重不重。”白紅梅連忙問道。
“那個人說他現在昏迷不醒,可能傷到腦袋,正在醫院搶救,讓我立刻去派出所交住院費。”何武聽到消息恨不得帶一幫兄弟去砸了派出所,殺了葉大東和胡家父子。
最後是小石頭死死攔住了他,說白紅梅精通醫術,和醫院派出所的人都熟悉,兩人才開着拖拉機來找她的。
“是誰打電話來的,何文送去哪個醫院了?”白紅梅並沒有亂了心神,在急診室這麼久她最擅長的就是抓重點。
“我不知道,他說自己是派出所的工作人員,只讓我快點過去交錢,不然何文就危險了,別說了,咱們先趕過去吧!”何武心急如麻,上來就要扯白紅梅上車。
“你別緊張,我覺得這件事情有貓膩。”白紅梅按住何武,慢慢解釋道,“無論是派出所還是監獄都有指定的醫院,如果犯人沒錢會有公家墊付醫藥費,從來沒聽說讓家屬去派出所交錢的,這個人說得不清不楚,我懷疑是想把你騙去派出所。”
“如果何文真的受傷怎麼辦,我不能因爲怕死就把他扔在那裡啊!”何武緊握着拳頭吼道。
“你留在這裡,我和小石頭過去查看情況。”白紅梅說道。
“不行,他們指明讓我拿錢過去,還說何文流了很多血,要雙胞胎兄弟的血才能救他,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自己去救他。”何武紅着眼睛轉身,就往手扶拖拉機跑去。
“你這個傻蛋,別一出事就慌得跟無頭蒼蠅一樣,別人說什麼都信。”白紅梅用力的扯住他罵道,“何文是o型血,我和大哥也都是o型,如果真要輸血我們也能上,但如果連你也被派出所抓進去,我們可沒有辦法頂替你。”
“何武,紅梅說得沒錯,以前我們工廠有個女工受傷要求輸血,最後也是別人給她輸的,反而親人的血型不對。”李金花也連忙勸道。
紅梅媽更直接,一巴掌呼到何武腦袋上面罵道:“別人都說是坑你還非要往下跳,找死也不用這個樣子啊!”
“何武,現在大舅大舅媽都在醫院,你要是也進去了,這不是要大舅媽的命嗎?”白紅梅見何武臉色略有鬆動,趕緊再接再厲的勸他。
“都怪我不好,如果我當時留在石頭村幫何文,他就不會被抓了。”何武痛苦的揪着頭髮。
“如果是你留在石頭村,被抓的就不止是何文。”何文留下來還能封鎖碎石場,轉移貴重物品和錢財,幫兄弟們打掩護。
何武留下來除了鬧事被抓屁用都沒有。
“何武哥,還是我陪表妹去縣裡看一看吧,你現在留在石頭村,有什麼情況我們再打電話來給你。”小石頭在旁邊也聽明白了,這是有人利用何文哥設陷阱想騙人呢!
“就這樣,冷靜點,家裡現在全靠你頂着,別做什麼事情都咋咋呼呼的。”白紅梅用力捶了何武一拳。
“我知道了,我不去派出所看何文了,我去李哥那裡等消息行嗎?”何武哀求的看着白紅梅,如果有什麼事情他也能及時趕過去。
“你就讓他去吧,國勝做事情最穩重,一定會照顧好他的。”紅梅媽也幫着說話了,看何武的樣子是坐不住的,強按着說不定要做傻事,而且這麼晚了,就小石頭一個人陪着女兒她不放心。
“那好吧,你跟我們一起去。”白紅梅點點頭,然後壓低聲音問道,“錢帶了嗎?”
“帶了。”何武點頭,他怕不夠,足足帶了一千塊錢。
“行,我們走吧,小石頭開車。”白紅梅扯着何武上了車斗。
“風大多穿件衣服。”李金花匆匆拿了幾件外套出來。
“我不用,給紅梅行了。”何武搖搖頭,他的情緒一直處在激動憤怒之中,還想多吹風冷靜一下。
“我也不用,我最怕熱了。”小石頭連忙搖頭,年輕人火力壯,這點夜風算什麼。
“謝謝大嫂,你快陪媽回去休息。”白紅梅接過外套披在身上。
小石頭髮動拖拉機,轟轟轟的載着他們上路了。
晚上九點多,沒有夜市的縣城非常冷情,街上基本沒有人走了。
小石頭把車開到李國勝院子門口,就看見裡面的燈光亮起了。
“李嫂子,是我紅梅。”白紅梅連忙喊道。
“紅梅你怎麼來了?”高小蘭聽到動靜連忙開門出來。
“李哥呢?”白紅梅看見只有高小蘭出來,心中立刻升起不妙的感覺。
“他、他去龍潭山醫院了。”高小蘭一看見何武,說話的聲音就變小了。
剛纔丈夫收到何文受傷住院的消息就立刻出去了。
她原本想打電話通知何武的,卻被丈夫制止了,說是何武那小子衝動易怒上來只會闖禍,沒想到他竟然自己跑上來了。
白紅梅的心砰砰砰直跳,龍潭山醫院正是監獄指定醫院之一,何文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李嫂子不會是這個表情的。
完了,要是讓何武知道,只怕真的會發瘋去砸派出所,這個時候必須穩住他才行。
“之前李哥跟我說龍潭山醫院的徐醫生最擅長看高血壓,讓我把大舅媽轉去那裡,難道他是去說這件事情嗎?”白紅梅拼命朝高小蘭眨眼睛,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說漏嘴啊!
“應該是吧,老李說去龍潭山醫院找老戰友喝幾杯,我估計也是順便說這個事情。”高小蘭應變能力也算快速了,立刻搬出了一個藉口。
“那我知道了。”白紅梅微微鬆了口氣,然後換了個表情對何武說道,“這樣吧,我們先去第一人民醫院看看大舅媽,把我哥換出來再去龍潭山醫院找李哥問何文的情況。”
“那好吧!”何武沒看出高小蘭的不自在,他現在六神無主,白紅梅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嬸,那我們把拖拉機停這裡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家也要當心點。”醫院外面不好停車,而且拖拉機的聲音太大,開來開去不方便。
“行,你們放心去吧!”高小蘭朝白紅梅點點頭,眼睛裡面卻滿是憂愁。
“走吧!”白紅梅帶着何武跟小石頭匆匆忙忙的趕到了縣人民醫院心血管內科。
這個時候病房已經很安靜了,小護士看見他們一羣人過來很不高興的說道:“你們怎麼這個時候過來,探視時間都準備結束了。”
“我們就看看病人,不會呆很久的,請問周大妹住在那哪個病牀?”白紅梅問道。
“十號牀。”小護士見他們還算老實,回了一句就低頭繼續寫病歷了。
白紅梅帶着何武和小石頭進了十號牀,就見大舅媽神情憔悴的躺在牀上閉目休息,大舅坐在牀邊陪他,沒看見白紅偉。
“阿武,你怎麼來了?”大舅看見兒子過來吃了一驚。
大舅媽也睜開了眼睛,看見兒子又高興又擔憂,壓低聲音罵道:“你來幹什麼,不是讓你看家的嗎?”
“我不放心過來看看,紅偉哥呢?”何武問道。
“他回宿舍了,這兩天多虧他幫忙,不然你媽還沒那麼容易住進來。”大舅在村裡住了大半輩子,進了縣城就暈頭轉向,醫院就更不用說了。
“我哥之前在李哥那裡打工的時候跟小張住宿舍,這次估計也是去麻煩他了,我自己去找他就了,小石頭,你陪何武留在這裡吧!”白紅梅想到小石頭那個衝動易怒的性子,覺得帶他去龍潭醫院也不安全。
“不行,現在這麼晚了,我怎麼放心你一個女孩子跑來跑去。”小石頭搖頭。
“行,那你跟我走,何武你好好陪大舅媽。”白紅梅怕說多錯多,扔下這句話就帶小石頭離開了。
小石頭默默的跟着白紅梅走出醫院,然後冷不丁的問道:“李哥是不是去龍潭醫院看何文哥了?”
“你胡說什麼呢?”白紅梅嚇了一跳。
“你就別瞞我了,你剛纔和李嫂子使眼色我都看見了。”小石頭悶悶的說道。
白紅梅沒說話,既然小石頭都猜到了,她也不用做戲了。
龍潭醫院在郊外,光靠兩人的腿還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所以他們又回去拿拖拉機了。
高小蘭一直沒睡,聽到他們回來的聲音就立刻出來了,看見何武不在,便連忙說道:“你們怎麼突然跑上來的?”
“有人故意打電話給何武說何文受重傷,讓他去派出所交醫藥費的。”白紅梅把過程敘述一遍,然後問高小蘭,“李哥這邊是什麼情況?”
“是小孫偷偷打電話來報信,說何文在拘留所和其他犯人打架受傷了,好像斷了根肋骨,但人還是清醒的,老李剛剛趕過去,說是搞清楚情況再告訴你們的。”高小蘭嘆了口氣,這擺明是派出所有人想要整何文。
“那幫狗孃養的竟然敢這樣對何文哥。”小石頭拳頭緊握,眼睛瞬間就紅了。
“何文不會白白捱打的。”白紅梅雖然也氣得發抖,但她總算還保持着理智,和高小蘭道別以後就趕緊開車往龍潭醫院趕去了。
小石頭把車開到最快,轟隆隆的聲音在夜裡極其刺耳,就算有人在路邊行走也早早避開了,所以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趕到了龍潭醫院。
龍潭醫院不大,就只有一棟住院大樓,這個時候還亮着大燈,雖然這裡對外開放什麼病人都收,但來住院的還是比較少。
不對外開放的那棟小樓據說在監獄內部,只收治犯人,醫務人員是固定的,只有專家醫生會輪轉坐鎮。
白紅梅進入急診科一報何文的名字,就有人指點她去住院二樓外傷科了。
“葉大東我告訴你,這事情沒完。”李國勝的聲音從二樓傳了出來,
白紅梅飛奔而上,小石頭卻跑得比她還要快,瞬間就竄到前面去了。
“小石頭你等等我。”白紅梅使出吃奶的力氣追過去,剛到走廊就看見李國勝正揪着葉大東的衣領在罵,小石頭一身殺氣的朝葉大東走了過去。
“李哥,攔住小石頭。”白紅梅連忙叫起來。
李國勝回頭,就見一個皮膚白皙,長相清秀的小青年正紅着眼睛捏着拳頭衝過來。
他也來不及多問,下意識就攔了過去。
“放開我。”小石頭已經紅了眼,像是野獸般朝葉大東嘶吼道,“我何文哥進去的時候好好的,才關了兩天就被送進醫院,都是你這個狗雜種害的。”
“哼,何文脾氣暴躁,拘留期間根本不配合我們的問話,還經常和別的犯人起衝突,這次也是他主動挑釁其他犯人,還把別人打成了重傷,等他醒了我們還要追究他的責任。”葉大東冷笑道。
“追究尼瑪的責任,你這是徇私枉法,你這是故意害人。”小石頭拼命掙扎,他哪怕拼了這條命也要打死這壞蛋。
“石小飛你要是再鬧就給我滾回去。”白紅梅氣得聲音都嘶啞了。
“表妹,這個壞蛋這麼害何文哥難道你不生氣嗎?”小石頭眼眶紅紅的,淚水在裡面不停的打轉。
他是村裡的孤兒,吃百家飯長大,對他最好的就是何文何武,他們把自己當親兄弟一樣照顧,有一口吃的都能剩下半口給他,做生意發財也沒忘記拉拔他,要不是有何文何武幫忙,他早就去縣城做乞丐了。
現在看見何文何武被人整成這個樣子,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當然生氣了,可我更生氣你這樣魯莽行動,打他一頓就能把何文救出來嗎,到時候你也進去了怎麼辦?”白紅梅覺得心好累,年輕人熱血衝動,動不動就打打殺殺,一點腦子都不用,何文能把這羣人管得服服帖帖也是厲害了。
“進去就進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小石頭梗着脖子喊道,只要能幫兄弟報仇,蹲局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去你媽的好漢。”白紅梅忍不住爆粗口了,毛都沒有長齊就想學別人當好漢,真是光長肌肉不長腦子。
小石頭梗着脖子不出聲,但明顯就是不服氣的樣子。
這時,何文的聲音從病房傳來,“小石頭,你給我進來。”
“何文哥!”小石頭像是聽到主人召喚的小奶狗一樣,掙開李國勝就衝進病房了。
只見何文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眼睛凹陷,眼眶青紫,頭髮亂糟糟的,身上是寬大的藍白條病號服,從胸口就看見裡面纏着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這是個兩人間的病房,不過最近住院病人很少,何文又是還在拘留的犯人,所以並沒有安排其他病人進來。
“何文哥你沒事吧!”小石頭小心翼翼的站在何文牀頭。
“你沒來之前我還挺好的,現在被你氣得半死了。”何文說話很費勁,他被打斷了一根肋骨,就連呼吸都是火辣辣的疼,可爲了這個衝動的小子還得硬撐着。
“何文哥,我不是故意氣你的,是他們太欺負人了。”小石頭說着就忍不住哭了,他再能幹也不到二十歲,在大哥面前還是個孩子。
“他們現在欺負我們,回到自然有人收拾他,你好好聽紅梅的話不要惹事就行了。”何文額頭滲出密密的汗水,要很慢才能把話說清楚。
“何文哥你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小石頭一看就知道何文疼得不行了。
“不用,你安靜點,不然小心醫生護士把你們趕出去。”何文瞪了小石頭一眼,想偷聽外面的說話。
“葉大東,你是不是以爲龍林縣你最大,做什麼都沒人能奈何得了你?”白紅梅語氣冰冷,整個人像是堅硬的石頭,又像是千錘百煉的利刃,一點看不出是個十八歲的少女。
“你們當初把我侄子送去派出所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葉大東想到姓楊的打電話叫他來領人的時候,心裡的怒氣就蹭蹭的往上漲。
看來他最近低調得太久了,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往他頭上踩,一個小小的鎮所長都敢用那種口氣跟他說話了。
“葉安邦當街調戲良家婦女耍流氓,送去派出所也是教育他不要犯錯誤,你一個大所長難道要知法犯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