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木的大門被重重地關上,似乎是隔絕了世間的喧鬧,九一年的年末註定以一種異樣的華麗迎來新春,當張真一操起手中的拖把木柄時,胸腔中有些微醉的紅酒意頓時便涌上腦來,臉色張得通紅,粗氣直喘。
劉宏遠和劉思平兄弟倆一人手裡拽着一把叉子,五旬的劉老漢頗有些老好人的倔強,竟然拎着一杆釘耙就佔據了門前的樓梯,這釘耙還是農家用來耙地用的那種物事。
“尼瑪的,**死你們,你個龜孫子!”
劉宏遠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被人堵門的氣,一時之間怒從火中燒,壯碩的身軀爆發出一股子駭人的勁兒,手中的叉子接連掃飛幾個混混手中的棍頭,連帶着人都竄了過去,劉老頭心頭急啊,兒子被落下臺階肯定會吃虧的,趕忙拉住他,卻不料肩膀上被扔過來的一塊板磚砸得火辣地疼。
“百(念bai,是農家對老子的稱呼。),你沒事吧?這些王八蛋,老子要活埋了他們。”
劉宏遠已經打紅了眼,手中的叉子往院子裡一甩,便拎起靠在門牆上的棒椎就往那扔板磚的混子砸了過去,佔了身強力壯的優勢,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攔得住,只見他拎起那小子的衣領就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張真一手中的那條木棍早就斷做兩節,見二舅舅已經快被人圍住了,顧不得許多就像一頭牛犢子似的衝了下去,身旁還有見勢不對同樣衝了下來的劉思平父子倆。
砰地一聲,就在三人同時衝下去時,大門被打開來,只見劉潤平手中拎着一條板凳就衝了出來,一個剛剛站上臺階,踹了劉宏遠一腳的小混混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板凳給撂倒了,在地上彎着身子抱頭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我**的。”
“我打死你這龜兒子。”
“**,**。”
污言穢語滿天飛,院子裡喧囂得只聽見**接觸的沉悶聲響和叫罵聲,及其慘烈,張真一已經不知道自己被人踹了多少腳,只知道自己渾身都沒有了痛覺,臉上被耳光扇得火辣辣地痛,但是肚子裡的一股氣還沒消,手中的棍子已經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祖孫三代人相互靠着完全憑着一股子氣力抵擋着十來個小混混的拳腳,張真一似乎想到了高中時代打羣架的架勢,這般場景在腦子裡記憶猶新,但是現在他卻比以往更爲憤怒,禍不及家人,這些傢伙自己是不會放過的。
手中的木棍早就斷了,張真一發現小舅舅的鼻血已經流的一臉都是,脖子上的白色毛衣上也是殷紅一片,正當他不知所措名分不出手來時,啪地一聲,面前一個拎着板磚正想往小舅舅潤平頭上拍的小混混,竟然被一個瓷盆砸了個正着,還沒回過神來,又是啪啪幾聲,竟然又有三個社會青年被砸了抱頭倒了下去。
張真一擡頭一看,正好看到小姨劉小平又捧着一個裝湯的湯盆砸了下來,啪地一聲,這次倒是沒有砸中。
“小姨,快回屋去。”
張真一大聲喝了一聲,就聽到砰砰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原來那幾個混混見樓上有人扔東西,就立馬將手中的東西砸了上去,幸好劉小平窗戶關得及時,要不然恐怕就要被打中了。
“你這個王八兒子,老子捅死你!”
劉宏遠見那些混混竟然如此心狠,肚中的怒意再也沒忍得住,手中斷開的叉子使勁兒地就戳進面前的漢子腰上,殺豬似的嚎叫立刻就把衆人嚇得一跳,只見那漢子猛地捂住肚子就往地上倒了過去。
“宏遠,你幹什麼。”
劉明華還以爲自己兒子殺死人了,漲紅的臉色嚇得慘白,張真一已經看到自己外公身上全是腳印,臉上一片青紫色,當即臉色就變得一片森然,秦虎眼尖地看見那個個子最矮的少年竟然外要撿起一塊巴掌大的板磚就往猴子臉上拍去。
“這小子膽兒實在是太大了,也能打,真不知道這一家子都是什麼人,一個比一個壯就算了,還能抗能打。”
瘦猴被少年砸了個措手不及,脖子竟然直接被拍的啪啦一聲響,歪了過去,竟然被扇骨折了,只見他兩眼泛白,手抓着脖子,嘴裡不知道呱啦着什麼,十來個不過二十餘歲的小混混竟然被爺孫五人給揍趴下了,秦虎身上倒是沒受什麼傷,除了幾個腳印,就是被那少年砸了兩棍子,不過自然也沒怎麼出力,張真一略微有些驚異地看了他一眼便朝着地上的幾個小混混踢了過去。
“我草你孃的,你牛逼啊,你砸老子啊。”
“真一!”
劉明華看着眼紅的外孫,輕喝了一句,他可沒見過少年年前在壩頭村砸人的模樣,今晚見着的場景實在是令他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這還是自己那個乖孫嗎,打架竟然這般兇悍,難怪能徒手打死一頭狼。
甩開手中的棍子,張真一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跡,心裡惱怒得緊,正當他想把面前的瘦猴拖出院子時,突然之前被踹壞的大門竟然又砰地一聲被徹底踹開落了下來。
“尼瑪的下手挺狠啊,性格挺硬啊,老子看你長了幾個頭。”
一巴掌又急又快,張真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扇到了地上,臉上隨即火辣辣地開始疼起來,少年只覺得自己暈乎乎的,兩眼都有些睜不開,牙口一緊,一股子腥味就涌上腦門。
“龜兒子,老子乾死你!”
劉宏遠見自己外甥竟然被外面衝進來的一個大漢一巴掌就甩到了地上,半天都沒站起來,心裡才掩下的怒火疼地又冒了出來,眼睛紅得有些嚇人,抓起地上的板磚就撲了過去,那漢子見劉宏遠身高馬大,也不敢大意,匆匆避了過去,卻不料劉宏遠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他,一板磚砸了過來,隨即一拳頭落在臉上砸的鼻血直冒。
“**,你們還看什麼,乾死他孃的。”
後來衝進來的四五個漢子頓時就衝上去往劉宏遠撲了上去,劉明華父子三一見這情形,頓時就急了,再次抓起身邊的東西就王那幾個砸去,不出一會兒,兩邊人就又扭打在一起。
“秦虎,你這個王八蛋竟然裝,等老子回去活埋了你。”
那個之前被稱爲連哥的漢子,也就是出手打了張真一的壯碩男子突然看見秦虎竟然悄悄從門邊溜了出去,頓時就大罵道。
兩邊人纏了數分鐘,那漢子見竟然奈何不了劉家父子,竟然眼紅手急地從腰上抽出一把三指寬的砍刀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矇頭砍了上去,劉宏遠一時不慎,手臂就被拉了好長一道口子,鮮血頓時就冒了出來。
“宏遠!”
“二哥?我幹你祖宗的狗東西,老子生宰了你!”
劉潤平跟二哥的感情極好,見劉宏遠竟然被砍了一刀,頓時就急了,雖然平時在學校時也聽同學說過縣裡的社會青年用砍刀砍人,但是卻沒見過,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人砍了自己家人,對這種事情的畏懼之意竟然都消失了,只見他搶過老大手中的斷叉就捅了上去,只可惜被那漢子讓了過去,一道削在背上,嘩啦一聲把衣服拉開好大一個口子,幸好沒割到人。
張真一隻覺得自己腦中嗡嗡地叫個不停,隱隱約約看見人影在自己面前扭打在一起,就是爬不起身來,掙扎了兩下竟然就暈過去了。
那連哥一刀劃破劉潤平的衣服,正想反手捅一刀,突然一道強光從院門處猛地照了進來,刺眼的光讓他一頓,隨即就意識到公安來了,竟然二話不說拔腿就往院子外跑,只可惜還沒跑出遠門,就被兩個穿警服的中年人猛地撲在了地上。
“全部蹲下!”
“劉叔,您沒事吧!”
“劉經理,你們快安排人把劉經理他們送到醫院去!”
“馬上把院子裡的人全給我抓起來。”
劉雲清此刻心中一片冰冷,年三十他仍舊沒有回到家中,而是呆在了皖南縣,也幸好沒有回去,竟然發生了這麼惡劣的事情,年三十的晚上縣城裡竟然有大批的混混圍攻劉家,這種惡劣到極致的事情竟然出現在自己治理的地方,這要是安撫不好劉家,自己恐怕就危險了,接到劉潤平的電話,他立刻就找到了縣公安局的負責人,帶了兩個大隊的人趕往劉家,幸好都在一條街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劉家院子和一身是血的劉家衆人,劉雲清心裡已經把這些混混恨死到了極點。
作爲劉家重點培養的接班人,他可不像一般人那樣小看皖南劉家,能被那位老人家看重,張真一的地位遠比一般的幹部要高,至少還沒幾個市長能被中 央記住名字,還專門配了待遇。
如今這麼一個好機會放在自己面前,沒想到在這關頭竟然出了這種事,這不得不讓他極爲惱怒,看着滿院子都是被抓起來的社會青年,他臉色一片冷漠,親手把張真一抱上車,就連夜趕回政 fǔ召開了緊急辦公會議。
“你們不把這件事弄清楚就不要過年了!”
這是劉雲清離開劉家院子時說的唯一一句話。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