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是公交車上,雖說已經不是上班高峰期了,但就是因爲這樣,車上不多的人,基本都是退休沒事幹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本來就沒事幹了,喜歡看熱鬧。
這不巧了這不,熱鬧來了。
孔白芷這一嗓子,這些表面還算鎮靜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眼睛倒是像嗅到腥味的貓,一下就找過來了,好像發現了重要的八卦新聞。
孔白芷很漂亮。
但她的漂亮不是那種豔麗的,可能是因爲氣質以及她的性子影響,她渾身都有股柔弱的感覺,看上去特別楚楚可憐,是那種江南水鄉溫婉美女的感覺,惹人生憐;
餘淼呢,他是很好看。
但他的好看類似於陳冠希,五官輪廓十分深刻,笑起來了有梨渦,加上頭髮有些叛逆,加上有股子吊兒郎當的樣子,屬於家長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學生的感覺。
此刻,孔白芷本來分手了心裡就不好受,他還來氣自己。
於是,眼圈一下就紅了,眼淚控制不住下掉,她伸出小手去擦,發現掉得更兇了,止不住,最後不管了,委屈的橫了在旁邊有點慌了手腳的餘淼一眼,自顧自趴在她前邊的座位後邊,抽泣了起來。
太氣人了。
她本來就是那種很漂亮的小女孩,小時候跟瓷娃娃似的,不知道孔叔叔多少朋友都打趣,要組團來孔家偷孩子的那種女娃娃。
長大了這種屬性也沒變,此刻對叔叔阿姨們的殺傷力巨大,不管是不是餘淼的錯,那也一定是餘淼錯了。
大媽大叔們,看見楚楚可憐的孔白芷眼淚一掉,對餘淼的眼神,就別想有多好了,也是現在人有素質了,換他們那個年代,這種人,必須得給他拷起來,遊街,示衆。
餘淼一方面,被叔叔阿姨們看着,有種當衆拉屎的感覺,另一方面呢,他自己每次看着白芷哭的時候,其實心裡都不好受呢,也極其的糾結。
上輩子有好幾次都快被白芷挽回了,要不是和吳姨的意外,事實上也一定被挽回了。
孔白芷性格太好了,從小到大都好,罵餘淼罵得最恨的話,可能也就是笨蛋了吧。
上輩子,她愛撒嬌,愛黏人,愛掛在餘淼的身上喊老公,唯獨不喜歡罵餘淼,吵架都很少,不過夫妻之間嘛,也不可能一點矛盾沒有,但每次她發了小女生的脾氣,夫妻倆拌了拌嘴,餘淼生氣了真變臉色了,她就一下軟下來了。
那時會可憐巴巴的過來扒拉餘淼的衣角,一副你兇你老婆幹嘛嘛,大不了人家給你道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一般這個時候餘淼就會提出一些不平等的條件,比如按按腿呀,捏捏肩,還有咬咬我什麼的,她雖然會害羞,但後邊都會半推半就,特別是知道自己忙公司的事情,陪餘淼的時間少了些,所以對餘淼真的很遷就。
要不是孩子沒了,他們這個小家庭的相處方式,一定能白頭偕老的。
可惜,人生就是這樣,驚喜和意外,你總是不知道那一個先來。
所以,即使是白芷沒和他商量,把孩子打了,但氣頭過了,餘淼又怎麼可能有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狠心?
雖說,我很傳統你不介意你可以當小,是一句酒後失言,但酒後能說出來的,又何嘗不是餘淼心底下意識的想法呢。
餘淼看着背都跟着抽泣聲此起彼伏的,肯定要哄的,眨巴眨巴眼睛,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捅了捅孔白芷的手臂,她小腦袋都沒擡起來,
就一把給餘淼的手甩開了。
餘淼也不氣餒,哎,這個時候就有點懷念上輩子了。
那個時候,孔白芷又後悔,又愧疚,特別是她一個高中的餘淼也認識的好閨蜜,就是在那段時間生的小孩。
每次孔白芷去抱自己閨蜜的孩子,開始在笑,抱着抱着就哭起來了,一個勁的掉眼淚,然後會微信去找餘淼,“老公,我們的孩子要是生下來,也差不多大了吧?”
餘淼當時其實已經不怪她了,但她一直把自己陷到愧疚裡無法自拔,即使餘淼喝醉了,說出做小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不需要他去哄。
因爲白芷覺得本來在自從畢業,進入婚姻裡邊都很對不起餘淼了,都沒天天陪他,而且失言了,要知道他們戀愛的時候,大三了,未來規劃的事情,都是兩個人一起去的,
要一起去峨眉山看猴子,要去嵩山看少林寺,要一起看日出,在海邊依偎着看日落。
可是,這都沒有,她太忙了。
每次餘淼期待的準備好東西,問她的時間可不可以,她都不知道怎麼說,收購,投資,佈局......
餘淼每次都是失望而歸,但是都支持她,會在家裡等着她,會做好飯等着陪她吃飯,會給他捏踩了一天高跟鞋疲憊的小腳,會幫她打理一頭長髮,溫溫柔柔的聽着她在公司管理的不易,在商場的艱辛。
餘淼就是她的避風港,可以說從畢業接受家裡的公司,一步一步成長到雷厲風行氣場強大的女強人,沒有餘淼,孔白芷她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是餘淼的理解,讓她在收購一家國外的醫療公司的拉鋸時刻,她知道的,提前和老公說了,餘淼會要這個孩子,而她根本拒絕不了餘淼。
最終,一時衝動,才產生了覺得孩子沒有了還可以再生,老公會理解我的想法吧。
可是事情剛剛發生,她知道自己錯了,完全錯了,懊惱後悔都快完全把她吞噬了,餘淼的貼心,那麼長時間全心全意的支持,讓她似乎錯估了自己是想要事業,最後才知道,原來她要的一直都是陪在身邊的那個人。
孔白芷最後也明白了,離婚或許不是一時的爆發,而是很多事情的擠壓吧。
可惜到最後,一切都晚了。
以這樣方式失去餘淼的孔白芷,她完全都快瘋了。
可能在那天辦公室,她最後一次和餘淼哭鬧的時候,她可能都已經把所有尊嚴和腦子都丟了,說出了一句全憑衝動的話,“爲,爲什麼你要讓我做小啊!”
餘淼當時心太亂了,腦袋也脹脹的,也不敢亂想,只當孔白芷是在埋怨他混蛋,他不要臉。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回憶起往事,現在從以前完全跳脫出來,作爲旁觀者的餘淼明顯一愣,此刻怔怔的看着小臉氣鼓鼓的突然一下站起來,扒拉開大笨蛋餘淼就要下車的孔白芷。
餘淼沒攔着,艱難嚥了口唾沫,也起身,跟在孔白芷屁股後邊下了車,低着頭,不知道是在問哪個,嘟嘟囔囔,“暈,那時候......”
“你,你他媽不會是想做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