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是回宮,還是去白家?”見端木凌然遲遲無法做出選擇,他身後侍衛統領忍不住出聲問道。
“回宮。”端木凌然冷剜了那個多事的侍衛統領一眼,他又不是不知道,幾天前他嫌着無聊,抱着安安去白家找笑笑玩,結果不知怎麼了,安安抓傷了笑笑,這下好啦!疼笑笑如命的白練發飈了。
沒差點直接將他跟安安殺了,兩人被攆出白家,灰溜溜的回宮。
白練還放下狠話,將他跟安安當成拒絕往來戶了,說什麼見他們出現在白家,見一次殺一次,見他們離笑笑五十步之內,見一次滅一次。
白家在楚南國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雖是楚南國皇帝,卻也不敢與白家撕破臉兵戎相見。
其實,端木凌然不怕與白家兵戎相見,他是怕與白練撕破臉,別看白練只有十多歲,他能當上白家當家,除了他是唯一的繼承人,還有就是他的勢力,一身的陰邪。
白家。
看着牀上昏睡不醒的西門疏,端木夜不安的再次問道:“練,你確定她沒事?”
“端木夜,你這是第十一次問我了,若是再有十二次,你信不信,我真讓她有事。”白練的語氣不佳,如果不是看在笑笑喜歡她的份上,如果不是看在夜喜歡她的份上,他真想整死這女人。
上端侍您問。好不容易找到治好笑笑的辦法,他立即將消息傳給夜,不曾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這女人真將東方邪給殺了,她就不能晚一步嗎?等他取走東方邪的血,治好了笑笑的病,要殺要剮隨她的便。
端木夜閉嘴了,他深知白練說到做到,白練若是翻起臉來,六親不認,誰拿他也沒轍。
握住她的柔荑,端木夜深情的注視着沉睡的西門疏,這一路趕回來,真是辛苦她了,原本到了楚南國境內,他們可以慢慢趕路,可她卻等不及,她想快點見到孩子們,硬是逼着他趕路,他若是將她的話視若無睹,或是敷衍充耳不聞,她就跟他急,在她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妥協。
一路上他知道她是在強撐,他心疼她,卻也沒辦法,她若是倔強起來如頭牛,她懷孕不肯吃他給的藥,他都解釋說,他是藥師,保證這藥沒事,對她的身體跟腹中的孩子都無害,可惜,她相信他的話,卻不聽他的話,還找理由回擊他,說什麼見藥三分毒。
“練,我求你一件事。”端木夜突然開口,目光眷戀的捨不得從西門疏睡顏上離開。
白練一愣,他居然用“求”字,心裡也有些瞭然,除了眼前這女人的事,夜是不會求他,就連讓他救她,也只是用命令的口吻。
“我拒絕。”白練想也未想,直接拒絕。
“練,我求你還不行嗎?”端木夜的音量儘可能的放低,鳳眸移向白練,眸中閃過一抹乞求的光芒。
如果他口中的“求”字讓他震驚,那麼那乞求般的眼神讓他驚愕,這還是他認識的不可一世,傲然獨立的端木夜嗎?
“我只知道你爲了西門疏可以沒底線,而此刻看來,你爲了這女人也可以做到沒底線,端木夜,你不是愛西門疏嗎?你這樣爲了另一個女求低聲下氣的求我,原來你的愛也不過如此。”白練冷邪的語氣裡透着譏誚。
當初爲了西門疏,他都不曾求過自己,而今爲了甘蕊兒他卻求自己。
他不就是要自己別告訴她,是她親手毀掉了治癒笑笑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坦白說,他真是恨不得她一醒來,就告訴她,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愛笑笑,他就要讓讓她追悔莫及去。
“她就是西門疏。”端木夜突然說道,低沉的語氣裡有着壓抑不了的喜悅。
如子夜般的眸子,深情的望着西門疏,端木夜握住她的手一緊,低頭愛憐的親吻着她的手背。
她就是西門疏,白練猛的一愣,目光透着犀利與審視,只見端木夜眸底的深情顯露無疑,還有躺在牀上女人的這張臉,思忖片刻,問道:“如果她就是西門疏,躺在冰棺裡的那個又是誰?”
如果眼前牀上躺着的女人是西門疏,躺在冰棺裡的那個也是西門疏,白練可不覺得這世上有兩個西門疏,兩個裡面一定有一個是假的,夜認定眼前這個是,那麼冰棺裡面那個就可疑了。
“也是西門疏。”端木夜回答,低沉的語氣裡透着堅定,也夾着幾分慶幸的喜悅與惋惜的沉重。
對,是沉重而悲痛,在他聽了她所說的真相,在得知疏兒柔體死了,靈魂還活着,彷彿那顆死去的心又活過來了般。
他愛疏兒,並非只愛她的柔體,而是她的靈魂,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佔有她,當然,如果能得到她的柔體,他會覺得此生更加圓滿,上蒼更加眷戀自己。
也是西門疏,這不是白練預期的答案,白練微眯起妖嬈的鳳眸,散發出來的光芒高深莫測,心裡躊躇着端木夜的話,這種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真的令他很不爽,於是乎,他就怒了。“端木夜。”
“這事說來話長,等空了我再如實敘說給你聽。”端木夜扭頭,睨了慍怒的白練一眼,鬼神之說匪夷所思,姑且不說白練信與否,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白練微不可見的擰了下眉,不悅的質問道:“你現在很忙嗎?”
他可不覺得端木夜忙,有時間守着這女人睡覺,沒時間說給他聽,有這樣的道理嗎?別忘了,現在是誰在求誰。
笑笑莫明其妙的喜歡這女人,就令他心裡對她有負面心裡,現在他好不容易想到治好笑笑病的法子,還沒施展的機會,唯一的藥引都被她毀了,夜還要他隱瞞她,對她的意見就更大了。
端木夜自然聽懂白練話中之意,遲疑片刻,還是將西門疏的手放回被中,爲她掖了掖被子,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去你書房說。”端木夜起身,來到白練面前,白練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他現在是有求於自己,如果再不將姿態放低點,他就將用東方邪的血做藥引救笑笑的事說出來。
端木夜所謂的書房就在隔壁房間,如果走遠了,他也不會去。
兩人走出房間,白練率先到隔避房間,推開門走進去,便見端木夜沒跟上,原以爲他戀戀不捨,卻見他的目光鎖定在院中。
鳳焰跟墨站在一邊,九兒陪着笑笑玩得不意樂乎,而白練見端木夜的目光緊鎖在院中的九兒與笑笑身上。“你不會是看上九兒了吧?”
“無聊。”端木夜狠狠的蹙下眉,音色極爲冷厲,他看上九兒,他的眼神像是看上人的眼神嗎?凌厲的目光落到白練身上。“那鬼丫頭不靠譜,你放心讓她陪笑笑?”
端木夜覺得很意外,白練很寶貝笑笑,捧在手裡怕掉,含在嘴裡怕化,他信不過的人,是絕對無法靠近笑笑十步之內,白練跟九兒熟嗎?這麼放心將笑笑交給她,他就不怕她把笑笑磕着碰着了嗎?
“放心。”白練給了端木夜一個肯定答案,端木夜劍眉愈加緊擰,眸底劃過陰翳,白練想到九兒叫端木夜大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接下來又丟出一句。“那小丫頭挺好,我看是你對她有意見。”
端木夜眯起雙眸看着白練,九兒跟白練差不多大,白練卻叫九兒小丫頭,他以爲自己很大嗎?
心裡暗忖,這時候說她好,等她纏着笑笑你都無法插足進去時,就知道她是不挺好了。
他可是有經驗,起初救九兒時,他也覺得九兒不錯,相處久了,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閱人無數,也有走眼的時候。
端木夜跟白練進了書房,一個時辰過去,他們都沒出來。
“笑笑,你說兩個大男人在裡面做什麼?”九兒拉着笑笑的手,指着緊閉的書房,靈動的雙眸裡散發出邪光,她雖在陪笑笑玩,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是她的本事,她可是眼睛睜睜的見他們走進了書房。
對好奇心過重的她而言,等待是相當難受,時間短不會引人注意,時間長了就會引起她的好奇心。
笑笑看了看四周,直接無視鳳焰跟墨,俯在九兒耳邊神秘兮兮的說道:“你猜。”
“我猜得出來,還會問你嗎?”九兒纖臂一伸,一把將笑笑摟在懷中,心裡有些酸酸的痛着,如果不是得知笑笑近六歲了,還以爲笑笑只有三歲。
笑笑仰起小腦袋想了想,咬着手指,笑米米的看着九兒。“九兒姐姐,我們進去看看。”
九兒摸着下巴,考慮着笑笑的話,白練對她沒敵意,那是因爲白練不瞭解她,低眸睨着懷中小人兒,笑笑身子不好,別看白練沒有危險性,一旦發怒起來,那可是要見血,她很聰明的只陪笑笑玩,絕不纏着笑笑,笑笑這身子骨也經不起她纏。
“如果去看他們,我寧願去看你孃親。”九兒詭譎一笑,手指着西門疏房間的門。
“好。”笑笑也想去看孃親,爹爹不讓,練哥哥讓她陪着九兒姐姐玩,說九兒姐姐是客人,她這個小主子要好生招待。
聽到九兒的話,墨跟鳳焰面面相覷,頓時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在心裡哀吼,拜託小姑娘,你一個人挑釁主子的底線就算了,別慫恿笑笑跟你瞎起鬨好不好。
九兒牽着笑笑,很老道的四下瞄了一眼,貓着身子朝西門疏的房間走去,彷彿在做賊一般。
見狀,墨無奈的翻白眼,就連冷若冰霜的鳳焰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何必走得跟做賊似的,她用這種目光瞄誰啊?難道他們不是人嗎?還是在她看來他們是給她掩護的嗎?
房間裡,興許是睡久了,西門疏悠悠轉醒。
“嗯。”西門疏輕嗯了一聲,慣習的擡手撫額,睜開眼睛便對上四隻睜得大大的眼睛,微微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九兒她是習慣了,然而此時卻多了一個笑笑。
笑笑......她是在做夢嗎?可爲何如此真實?
“孃親。”笑笑見她醒來,興奮的撲在西門疏身上,小臉蛋兒親暱的貼在西門疏臉頰上,不停的喚着她。
“笑笑。”這不是幻覺,那小小的重量,那糯糯而甜美的聲音,那柔嫩的小臉蛋兒,噴出的呼吸帶着藥味。
“笑笑。”西門疏也激動起來,捧起女兒的小臉,猛親了一番,用那慈愛的吻訴說她對笑笑的思念。
九兒退在一邊,感動而羨慕的望着這一幕,濃濃的思念之情在心裡氾濫成災,鼻子痠痛得厲害,眼眶裡蒙上一層水霧。
她也想爹孃了,長這麼大,從來沒離過家,而這次不僅只是離家出走,還從北蒼國來到楚南國了。
“嗚嗚嗚。”九兒默默流着淚,沒一會兒就哭出聲,僕在西門疏身上,毫無形象般的哇哇大哭,眼淚鼻子全抹在蓋在西門疏身上的被褥上。
笑笑聽着九兒哭,也跟着哭了出來。
“九兒,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就哭了?”西門疏嚇了一跳,趕忙坐起身,將一大一小的身子攬入懷,她知道是九兒起的頭,只要安撫了九兒,笑笑自然也跟着不哭了。
“不好,九兒不好,嗚嗚嗚。”九兒扒在西門疏肩上,臉貼在她脖頸間,淚水順着那微開的衣領滑落,溼了她的衣領。“九兒想家了,九兒想父......爹孃了。”
西門疏一愣,想到九兒敘說的遭遇,家被壞人毀了,爹孃也被壞人殺了,好不容易跟姐姐逃出來,又碰上土匪,姐姐給土匪糟蹋了之後自殺了,只剩下她,幸虧被他們所救,否則她也會被凌辱至死。
“九兒,別哭,你有家,你有親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親人就是你的親人。”西門疏拍着九兒的肩安撫,想到九兒的遭遇就讓她想起自己的遭遇,她也家破人亡,她親人也給壞人殺了。
她比九兒幸運,有個端木夜這麼愛她,即使她死了,對她的愛也不減半分,還爲她報仇,她感謝老天讓端木夜這麼愛她,她感謝老天上她碰到端木夜。
她原本無家,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滿腹仇恨,是端木夜給了她家,是端木夜給了她親人,原本她就打算爲了端木夜,放棄仇恨,卻不料讓她意外殺了東方邪,報了深仇大恨。
心懷仇恨的人,無法得到圓滿的幸福,只有心懷愛人的人,才能得到圓滿令人羨慕的幸福。
她現在就很幸福,有愛她的端木夜,有她愛的笑笑跟安安,端木夜也不介意笑笑的父親是東方邪,依舊給她最真實,最純色的父愛。
還有她腹中這個,得來不易的孩子,也可能彌補在她懷安安時他不在的遺憾。
九兒停止哭聲,眸光詭異一閃,哽咽着聲音問道:“你的家真是我的家,你的親人真是我的親人?”
“當然。”西門疏見她不哭了,撫摸着她的秀髮萬分肯定。
九兒吸了吸鼻,擡手擦了擦眼睛淚,很委屈的控訴。“可......可木夜大叔不喜歡我,他肯定會趕我走,得到後的失去,我會想不開自殺的。”
“不會,有我在,他不敢。”西門疏保證,木夜是不怎麼喜歡九兒,但沒關係,即使不能讓他愛屋及烏,也不會讓他傷害九兒。她瞭解木夜......與其說是瞭解,不如說是吃定,只要是她認定的事,他再不情願也得順從她,否則這一路走來,他早就將九兒丟掉了,還會帶着她回到楚南國嗎?
西門疏知道端木夜所擔憂,九兒身上從骨子裡滲透出的高貴氣質,還有她的言行舉止雖玩劣,但她聽得出來受過深度的教導,那涵養並非你惡言但能含沙射影過去。
九兒絕非是尋常人家的人,那段悽慘的遭遇或許是她爲了博取同情胡亂編造出來,可莫名自己還是願意去相信,只要她說,無論真假,只要她編得出來,自己就相信九兒,即使知道是假,她也願意信以爲真。
她雖不敢說閱人無數,也不敢說看人的眼光很毒,但她深信九兒不是壞人,她說謊騙人,卻沒有深沉的心機算計人。
“就知道疏兒姐姐對我真好。”九兒得到西門疏的保證,破涕爲笑,擦乾眼淚徹底不哭了。
笑笑見九兒不哭了,她也不哭了,笑笑看起來小,卻近六歲了,白練將她保護的很好,可有些事她還是聽得懂。
西門疏勾脣溢出一聲輕笑,輕柔的爲笑笑擦拭着臉上的淚痕,清眸裡含着淡淡寵溺,笑笑扯了扯西門疏的衣袖,弱弱的說道:“孃親,笑笑好久都沒見到安安弟弟了,笑笑想安安弟弟。”
聞言,西門疏一愣,深深的看着笑笑滿是希冀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寵溺的揉了揉笑笑的頭頂。“笑笑見過安安弟弟了?”
這讓她很是意外,安安在端木凌然那裡,笑笑是如何見到安安,難道是白練帶笑笑進宮,這不太可能,唯一的可能端木凌然帶安安來白家。
“嗯嗯嗯!”笑笑點頭,興奮的表明態度。“我喜歡安安弟弟。”
西門疏笑了,真心的笑,她看得出來,笑笑小臉蛋兒上滿是爲姐姐的自豪感。
還真別說,笑笑跟安安還真是......不同母,不同父的親姐弟。
“好,孃親一會兒就進宮把安安弟弟接出來跟笑笑玩。”西門疏脣角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輕輕地撫摸着笑笑柔嫩的小臉蛋兒。
也只有白練不在,她纔敢摸笑笑的臉,如果讓白練看到,小夥子會跟她急,白練是笑笑的救命恩人,心裡再不痛快,她也不會對白練說一句重話,如果沒有白練,就不會有笑笑,如果笑笑沒了,她會遺憾一生。
“可是......”笑笑垂眸,臉上的笑意瞬間黯然失色,攪着手指。“練哥哥不讓安安弟弟來這裡。”
“爲什麼?”西門疏黛眉一蹙,她不相信白練會不待見她的兒子,就憑白練跟木夜的關係,他也不可能將安安列爲拒絕往來戶。
聽到笑笑弱弱的解釋,西門疏瞭然,臉色也有幾分難看,心裡也泛起愧疚之意,爲笑笑從母體裡帶出來的病,身子虛弱就算了,還不能受傷,一旦劃破手指,會流血不止,很難止住血。
西門疏輕柔的拉高笑笑的衣袖,白嫩嫩的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看得西門疏心疼極了,一個小傷口若處理不好,都可能要了笑笑的命,這麼長一條傷痕......西門疏不敢往下想。
“你那個安安弟弟下手也太狠了一點吧?”九兒見笑笑手臂上的傷痕,義憤填膺起來,她不瞭解情況,也沒見過安安,雖說都是疏兒姐姐的孩子,但她只見到笑笑,這顆心自然偏向笑笑。
“孃親,安安弟弟不是故意的,他是不小心劃破笑笑的手臂。”笑笑開口向安安解釋。
“不是故意的下手都這麼狠,若是故意的......”
“九兒,誰允許你帶笑笑進來?誰允許你吵醒她?誰允許你坐在她身上。”一道冷冽且有夾着滔天的怒意的聲音響徹而起,打斷九兒義憤填膺的話。
“你兇什麼兇?嚇倒笑笑了。”白練不悅的聲音響起,越過怒火狂燒中的端木夜,抱起笑笑看也未看西門疏一眼,轉身走出房間。
聽了端木夜的敘說,難以置信的同時也爲他感到高興,可是對西門疏他還是有怨氣。
興許是沒見過端木夜這一面,笑笑嚇得任由白練抱着她離開,小小的身子還微顫着,心疼死白練了,端木夜滿是心疼與懊悔的望着笑笑,而白練越過他時狠狠的冷剜了一眼。
小九這次沒跟端木夜唱反調,摸了摸鼻子,跟在白練身後離開。
頓時,房間裡只剩下端木夜跟西門疏,端木夜斂起剛剛的怒意與愧疚之意,來到西門疏牀邊落坐,伸出長臂將她攬入懷中,擡手把她頰邊的髮絲掠到耳後,低頭憐惜的吻了吻她的額頭。“別擔心,笑笑不是沒事嗎?你要相信白練的醫術,有他在,笑笑永遠都不可能有事。”
在書房白練也向他說了安安傷了笑笑的事,剛剛進來時,他也瞄見笑笑手臂上的疤痕,這讓他很震驚,也虧安安是自己的兒子,如果不是,白練肯定會殺了安安。
西門疏不語,依舊沉浸在笑笑手臂上的傷疤中。
端木夜挑起她的一縷髮絲,放到鼻尖嗅了嗅那清爽的髮香。“不小心傷了笑笑,安安心裡也不好過。”
西門疏一愣,總算有了反應,靠在端木夜懷中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明白,安安到底是用什麼傷的笑笑?”
手臂上拉出那麼長一條疤痕,那該有多痛?
端木夜下巴抵着她的頭頂。“聽白練說,是安安左腳絆到右腳,笑笑牽着他的手,所以安安就跌到笑笑身上,手臂剛好碰到安安手上的樹枝上,所以就......”
聽了端木夜的解釋,西門疏蹙眉。“安安手中怎麼會有樹枝?”
“安安想帶笑笑去掏鳥窩。”端木夜菲薄的脣移到西門疏耳際,噴吐出的氣息讓西門疏耳邊癢癢,扭了扭頭,想要避開那挑人的癢。
“我不記得安安有這種嗜好。”安安雖調皮,在她面前算乖巧,掏鳥窩的事,他不相信安安幹得出來。
“凌然教的。”
西門疏默了。
翌日,端木夜要帶着西門疏離開白家,白練也沒有挽留他們的意思,笑笑捨不得,想跟西門疏一起走,白練不讓,還不讓她出去相送,笑笑只能坐在房間裡,委屈的瞅着白練。
白練不妥協,笑笑瞅也是白瞅。
爲了安撫笑笑,西門疏將九兒留下來陪笑笑,九兒沒拒絕,笑笑是她的新朋友,她也想陪笑笑玩幾天,端木夜樂了,摟着西門疏離開白家。
十八王爺。
端木夜見西門疏突然停了下來,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這是哪兒?”西門疏望着牌匾問道,眸子裡漾起一絲細細迷惑。1bp2x。
“疏兒。”端木夜微不可見的擰了下眉,他可不覺得她忘了十八王爺,她可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這是十八王府。”西門疏斂起眸光,扭頭看着端木夜。
端木夜愈加不解了,卻也慶幸她沒忘記,卻不明白她爲何故意裝傻,摟着她腰際的手臂緊了幾分,又怕傷到她腹中胎兒又鬆開,輕環着她的腰,扶着她的肩。“疏兒。”
“我們不是進宮接安安嗎?”西門疏話音未落,端木夜恍然大悟。
端木夜拍了拍額頭,他還以爲是什麼事兒,讓他心跳都不規律。“等一會兒我就派墨去接安安回來,我先扶你進去休息一會兒,保證你一睜開眼睛,安安就會出現在你視線內。”
西門疏依舊用一種端木夜看不明的目光望着他,對視良久,西門疏纔開口。“你不是說回到楚南國帝都,你就帶我去見你母妃嗎?”
她怕見他的母妃,卻也必須見,因爲是他的母妃,她的婆婆,不知爲何,她心裡七上八下,隱約感覺他的母妃不會喜歡自己。
什麼原因她也說不出來,從聽到木夜說起他母妃,她心裡沒來由一陣慌張,她深知木夜對他母妃的重要性,他母妃又對他的重要性,絕對不低於她。
一面是親情,一面是愛情,這兩種情在心裡同樣重要。
她會猜想,如果他母妃不喜歡自己,不接受她這個兒媳婦,反對他們在一起,他會如何,她又將如何?
也許是因她懷孕,所以心神不寧,也許是......
無論是什麼原因,總之她對自己沒信心。
姑且不談她這個身體的身份,曾經是東方邪的帝妃,他們之間還崁着一個飄舞,木夜的王妃。
“傻瓜,我舅舅帶我去軍營那年,母妃就搬去紫苔山,二十多年,母妃都沒下過山有,父皇也只去看過三次,這裡離紫苔山還有三天的路程,等你的身子養好些了,我再帶你去紫苔山見母妃。”端木夜失笑的說道,原來是爲這事,對西門疏急着想要見到母妃,他打心底高興。
“那爲什麼我們不直接去紫苔山?”西門疏質問,沒人告訴她,她是暈厥到白家,她自以爲是自己睡着了,端木夜將她抱到白家。
端木夜嘴角一抽,想到自己無論如何叫她,她依舊昏迷不醒,害得他都差點忘了分寸,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別說去紫苔山,連皇宮都不敢去,直接去白家。
“我以爲你一醒來,第一眼想見到的是笑笑。”在她醒來,他沒告訴她暈倒的事,現在自然不會告訴她。
西門疏一愣,心裡劃過一陣暖流,扭過身子,伸出纖臂抱着他的脖子,清眸裡浮起了幸福滿足的光芒。“木夜,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你也。”
端木夜雙手交叉,摟抱着她的腰,將她圈在自己懷中,額頭抵着額頭,碰了碰她的鼻尖,吐出曖昧的氣息。“你口中的父母,所指何人?”
西門疏咬了咬下脣,這個問題還真是答不出,西門疏有西門疏的父母,甘蕊兒有甘蕊兒的父母,她只是一抹靈魂住在甘蕊兒的身體內,不能因她霸佔了甘蕊兒的身體,就否認甘蕊兒的父母,想到甘蕊兒在將軍府受的欺負,如果甘蕊兒的母親還活着,她一定幫甘蕊兒盡孝,至於甘蕊兒的父親,那就算了。
“好了,在大門口摟摟抱抱成何體統,我們先進府。”端木夜知道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有點爲難,他也只是脫口問出,善解人意的移開話題。
此話一出,不僅西門疏鄙視他,連站在他們身後的墨跟鳳焰也深度鄙視他,現在才知道在大門口摟摟抱抱不成體統,這一路上他們在衆目睽睽之下,可絲毫沒有避嫌之舉,想抱就抱,想親就親,完全不避諱。
端木夜扶着西門疏,剛踏進門檻兒,西門疏突然停了下來,臉色微微有些難看,擡頭凝望着端木夜,清眸流光瀲灩有着凝重的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