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

“我們的大郡主來了。老身是不是還要個郡主下跪行禮?”以往柔和溫暖的聲音,這刻卻充滿諷刺。

季莨萋默默的踏步過去,看着上首那位嚴謹肅穆的老人,默默跪在地上,沉默着沒有吭聲。

房間裡再次出現安靜,季莨萋知道老夫人此刻一定很生氣,自己的孫女將自己的兒子送進了監牢,任誰知道這個消息都不會平靜,老夫人是個傳統的女人,她秉持着家醜不可外揚這句至理名言,多少年來將季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可她奉信來一輩子的信條,卻被她疼愛關切,視若眼珠兒的寶貝孫女給生生毀滅。

季家季五小姐德蒙聖恩,卻在被封爲郡主後,第一個經用職權所做的事,就是將自己的父親送進了府尹衙門,這是何等的諷刺,況且這件事還有不少外人看在眼裡,若不是她及時打點花媽媽去提醒趙家兄妹和成大人,相信過了今晚,整個京都都將知道了季家是如何的荒唐。

“你這個幹什麼?我經不起你跪,我怕折壽。”老夫人沉聲喝道,喉嚨裡隱忍的怒氣幾欲勃發。

季莨萋卻一絲不動,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跪到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日過西斜,天已經開始黑了,下人來報,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讓老夫人移駕偏堂用膳。

但老夫人卻沒有起身,只是如對峙一般依舊高高的坐着,背脊挺直,保持着同樣的姿勢。

花媽媽看得心疼極了,小心翼翼的上前喚道,“老夫人,該用膳了。”

老夫人沒有說話,季莨萋卻乾啞着聲音,緩慢的道,“祖母,請先用膳吧,莫要爲了孫女,餓壞了身子。”

“哼。”老夫人冷哼一聲,表情冷漠,“我吃不吃,與郡主何干?”

一聲郡主,當真諷刺。

花媽媽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聲氣的道,“老夫人,您至少給五小姐一個解釋的機會,或許,也不是她的錯……”

“不管是誰的錯,將家裡的事鬧到京兆尹衙門去,就是她的不對,你看看,誰家女兒把自個兒的父親弄到衙門頭去?這成何體統!”老夫人震怒的一拍桌子,桌上的差別蓋子立刻被顛開,撒了一桌的茶水。

花媽媽悄悄的看了季莨萋兩眼,給她打眼色,卻見季莨萋紋絲不動,腦袋依舊垂着,表情帶着一種漠然的平靜。

老夫人的視線掃過來,也看到季莨萋臉上那平靜中帶着點灰暗的神色,皺了皺眉,喝道,“你還一副委屈的摸樣,想想你爹,他現在還在衙門裡頭。”說着,又是一通火氣。

但偏是此刻,季莨萋卻冷漠的笑了一下,那清脆的聲響引得老夫人側目,卻在看到她臉上那蒼白苦澀的神情時,默了一下。

“五小姐,你就不要倔了,快告訴老夫人,快跟老夫人認個錯,快點。”花媽媽再次催促道。

季莨萋慢慢的擡起頭,平靜的臉上無波無動,只是嘴脣略開,冰涼的聲音緩緩溢出,“花媽媽你錯了,我何錯之有。”

“你……”老夫人臉色鐵青,手指頭顫抖的指着她,“好好好,你沒錯,你一點錯都沒有,

你是郡主,你了不得了,你不把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裡,你也不把季家放在眼裡,你翅膀硬了,好,我不攔你,你走,現在就走!”

季莨萋知道老夫人這是氣話,但心裡卻仍舊冷了一下,隨即緩緩起身。

“五小姐……”花媽媽急忙叫住她,她現在走了,可是就真的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了啊,老夫人這次可是真的氣着了。

“你別叫她,讓她走,走了就再也別回來。”話音一落,房間裡又是一片寂靜。

老夫人沉沉的垂着眼,卻在自己說了那最後一句時,精明的眸子突然變得渾濁了一下,這句話……爲何這麼熟悉。

“祖母,您當年也是這麼逼走姑姑的嗎?”清冷的聲音夾帶着冰渣似的寒冷,鑽進老夫人的耳朵。

她猛地擡起頭,迎上季莨萋那平靜無波的雙眸。“你說什麼?”

季莨萋淡淡的垂下眸,平靜的道,“我不想解釋,因爲我以爲您能懂我,您知道我要什麼,想什麼,可是您不懂,就如您不懂當年的姑姑一樣,所以最後姑姑走了,您也要我走嗎?真的嗎?”一句不長的話,她的聲調也沒有起伏,卻偏偏就是這麼一句話,讓老夫人渾身一震,一瞬間只覺得喉嚨裡都是火,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花媽媽擰起眉頭,不讚的輕斥,“五小姐,您怎麼能這麼跟老夫人說話,老夫人也是爲了這個家……”

“花媽媽,住口。”老夫人顫抖的聲音打斷了她,灰色的眼睛再次看向季莨萋,“你說。”

季莨萋抿了抿脣,繼續說,“自從莨萋回府以來,祖母待莨萋恩重如山,是莨萋最尊敬的長輩,十二年未得到過的親情,都是祖母給予莨萋的。祖母曾問過莨萋,若是有一日我站在高處,可還會對那些人瑕疵必報,莨萋當時騙了您,我說我不會,我說都是一家人,可是祖母,您真的覺得我不會嗎?”她反問着擡起頭,盯着老夫人的眼睛,眼底的情緒毫無保留的投射向另一雙渾濁的老眸。

老夫人沒有說話,臉色卻是沉如鍋底。

季莨萋繼續道,“其實您知道的,您何等精明,怎麼會看不出莨萋對那些人的恨意,只是您裝作不知,可是祖母,莨萋今日就告訴你我要什麼……”說着,她眼神驟然速冷,眼底射出一道激冷的寒光。

老夫人被她那狂妄的眼神所震懾,第一次對眼前之人產生陌生的情緒,這個丫頭,真的是那個成天窩在她身邊,永遠笑眯眯的季莨萋嗎?爲什麼,不一樣了。

或者不是不一樣了,而是當她揭開了那層虛無的僞裝。她才發現,這個丫頭以前都帶着厚實的面具,而現在,她只是將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了本來面目而已。

“你想要什麼?”不知不覺,老夫人這麼問道,對待這個孫女,她終究是狠不下心來。

“我要……”頓了一下,季莨萋加大聲音,“整個季家!”

“嘶……”旁邊,花媽媽抽了一口冷氣,令這安靜的房間,無端生出一股北風呼嘯的寒意。

“你說什麼?”老夫人覺得她好像是聽錯了,這丫頭剛纔

說的,絕對不是她聽到的那個。

季莨萋毫不退縮的挺直背脊,不介意的再次重複一次,“我說,我要整個季家。”

“你怎麼要?”老夫人強忍住心頭的顫動,咬着牙問,“你是女子,早晚要嫁人,你怎麼要?莫不是你還要將季府當做你的嫁妝帶走?”

“祖母誤會了。”季莨萋不驕不躁的道,“我要這個季家成爲我真正的家,在這裡,沒有一心陷害我的家人,沒有是我如無物的親者,沒有欺辱,沒有狠毒,沒有權利摻雜,我要一個乾乾淨淨的季家,就是這麼簡單。”

老夫人一瞬間有些恍惚,一個乾乾淨淨的家,這個孩子,要的就是這個嗎?

微微的惆悵蔓延眉間,老夫人沉吟一會兒,才擡起頭問,“你要怎麼做?”

問這句話,便代表了她的態度和立場。

季莨萋微微鬆了口氣,她當然不是要什麼家,她今日命人帶走了季呈,老夫人對她發難是肯定的,季呈可是老夫人引以爲傲的大兒子。而在老夫人眼裡,什麼又是凌駕於季呈之上的呢?季莨萋知道,她只有把握住老夫人最在乎的那樣東西,才能讓老夫人真正的站在自己這邊。

而她猜的不錯,比起自己的兒子,老夫人更看重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所以當季莨萋說出爲了“家”時,老夫人的態度變了,因爲一個乾乾淨淨的季家,是她一直所追求的。

這個老人,鬥了一輩子,早已厭倦,她不想再看到家裡的後輩爭吵不休,爾虞我詐,已經到了晚年,她想看到的,僅僅是母慈子孝,兒孫滿堂,她不在乎嫡庶,因爲她本身就是庶女出身,所以少了那些身份差異後,她更看重的是整個大家。

而季莨萋,抓到了她的弱點,並且對陣下藥,一擊即中了。

輕妙的笑容終於回到了臉上,季莨萋自信的揚起下顎,淡淡的道,“祖母,我今日將父親送進監牢,但您知道,他會出來的,京兆尹的衙門,是最好疏通的,若是我當真不想父親出來,我便會將他送到刑部去。”京兆尹連錢寧的兒子,那個錢暉當街爲爭花魁與人打架都能通融,她這種一家人的糾紛,自然更容易解決,前提是她這個“郡主”也同意既往不咎。

老夫人微微點頭,贊同季莨萋的話,是的,京兆尹的衙門,並不難出來。

季莨萋又繼續道,“我相信,經過了今天的事,父親也再不敢輕視我,我不要求他像對二姐、三姐、六妹那樣對我,我只希望他給我起碼的尊重,而不是在我險些被二姐姐打了後,他卻不問緣由的要對我執行家法,還當着秦家人的面,要打我五十大板!”說到這裡,她眼神凜了一下,眼底掠過一絲陰沉。

老夫人失語,蒼老的眉毛皺了起來,“你父親要打你五十大板?怎麼回事?”

看來老夫人還不知道下午的事情原委。季莨萋也不隱瞞,當即一股腦全都說出來,說的時候聲音陰冷,顯示她到底有多不悅。

聽完後,老夫人的臉色也不好了,原來竟然還有這麼多事,她頓了一下,又問,“那田晨,是你叫來的?”

(本章完)

長公主的邀請偷名帖三皇子,我還你個人情一碗肉粥耿耿於懷的人不快樂好機會來了別人的婚禮無頭女屍難得的互動二小姐的守宮砂還在?口齒伶俐的季莨萋璞宅和親之路冷梅怎麼樣了兵部尚書一職連殺兩人,繼續窮追不捨強盜殺來了四人失蹤大罵秦氏氣哭秦氏,氣暈季靨畫休妻闖到四香園季碩死了殺人夜整合三房的念頭田公子求見與康婉安攤牌偷名帖涼亭巧遇再見太子季蕊入獄探監我見到表少爺了鐲子很漂亮霍止零回到季府司馬棘的提親霍止零回到季府太子提親要帶季莨萋去二皇府休妻秦氏失蹤了把這藥給五小姐吃羅玉送官和親之路吃點教訓你好好想想璞宅派去的殺手,殺了自己孫女竟然是曹越玩夠了?把這藥給五小姐吃三皇子,我對你沒意思季靨畫昏迷季靨畫做的野心勃勃的季恬羽上門搗亂三皇子,有沒有興趣欠我個人情入獄探監大行動進宮人肉飼料挖肉取眼新的細作科舉考官程媽媽瘋了三皇子,我還你個人情秦元燁與康婉安攤牌冊封聖旨丞相府偶遇幾位皇子季二小姐和男人幽會司蒼宇的身份季悠嵐愚蠢至極家宴,有好戲公主的賞花宴挖不到東西我要去拜祭我娘公主府養傷季莨萋反擊清洗馬廄親自告訴她誰的專場丞相府偶遇幾位皇子我們,天生一對上山公然搶劫我來處置諷刺司蒼宇一個吻秦氏的算計找金牌要緊美女救美危機,援救和親書刺客曹家軍威脅柳氏井底之蛙我們,天生一對長公主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