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傳來好消息。
李佳誠那邊非常慷慨地決定幫石志堅一把,和他置換地皮。
不過由於荃灣3000畝地的地皮要比石硤尾這邊面積大的多,所以石志堅除了交出石硤尾工廠之外,還必須支付李佳誠旗下長江實業500萬補償款。
對於石志堅來說,就算李佳誠做生意再怎麼謹慎,爲人再怎麼多疑,安排了這一環套一環的連環套,也能把他套暈。
聰明人最怕的就是太聰明。
越聰明,越容易相信自己的智力,而小看別人的努力。
既然現在李佳誠已經答應交換地皮,那麼在簽約之前,石志堅唯一擔心的就是荃灣那家石油公司是否能夠順利搬遷。
搞定那家石油公司,逼他們搬走,這件事情石志堅是交給雷洛去做的,雷洛卻又交給了顏雄。
依照石志堅對顏雄的瞭解,估計這隻老狐狸又會把這一“工程”下放,不知包給了哪個倒黴鬼。
……
作爲一名有志青年,蔣坤在荃灣的這段時間差點被逼瘋。
以前的他意氣風發,執掌屯門,然後被調到元朗做探長,再後來得罪了石志堅被下放到這鳥不拉屎地方。
整個荃灣警署只有屁大一個地方,一部電話還時常沒信號,報紙雜誌的沒有,想要聽廣播也要拿着收音機跑到半山腰,那裡纔會有信號。
最主要的是這裡簡直無事可做,一天到晚的樂趣只有去水塘轉幾圈,拿了釣竿釣釣魚蝦,過的很佛系。
但蔣坤不是那種很佛系的人,所以他想上進,他想出人頭地。
就在昨天,他好不容易抓住機會給石志堅道了歉,還再次上了自己乾爹顏雄的車。
在車上,乾爹顏雄很照顧地安排了一個任務給他。
當時蔣坤一心想要逃離荃灣這個窮地方,也沒多想。
如果蔣坤當時懂得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自己接手的這個任務有多棘手,繼而找各種理由推脫,再找機會安撫好顏雄拍拍馬屁,照樣能從荃灣調出去。
但蔣坤沒有,他太急了。
這段時間他過的太慘,太壓抑,現在突然天降曙光,讓他失去了往日做事小心謹慎的能力,在顏雄的逼迫下,當場就答應了顏雄。
等到蔣坤折回荃灣,再把顏雄交代的任務仔細想了一遍,又仔細調查了德士古石油公司的底細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這次死定了。
德士古石油公司的老闆叫“羅蘭士.嘉道理”,乃是當今英國皇室冊封的勳爵,更是香港嘉道理家族的掌門人。
嘉道理家族,祖先世居伊拉克首都巴格達。18世紀時遷居至印度孟買,後在上海發跡。嘉道理家族又從英國人手上購入廣州電力廠,但在廣州的生意出現虧蝕,轉到香港發展,並建成鶴園街電廠,以及著名的九龍半島酒店。
半島酒店落成之時,冠蓋雲集,盛況空前。嘉道理家族更因之而名聞中外,成爲香港的知名望族。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嘉道理家族的生意遭受了重大損失。戰後,羅蘭士·嘉道理決心繼承先輩遺志,恢復家族的事業。在他的主持下,電廠迅速得以重建,半島酒店等也重新裝修一新,業務不斷擴大。
一九六四年,羅蘭士·嘉道理與美國著名的石油公司德士古公司達成協議,雙方共同投資組建“荃灣德士古石油股份有限公司“,嘉道理家族佔百分之四十股權,並負責銷售。
至一九六七年,香港德士古公司的石油銷售佔全港石油銷售的百分之七十一點九,比一九六四年增長了三點五倍。從今年開始,德士古公司又與港英政府合作,雙方總投資三億兩千萬港元準備在紅磡修建海底隧道,計劃從9月份動工,全程長達1.89公里。
在羅蘭士·嘉道理勳爵的掌舵下,德士古公司業務發展十分迅速,其資產以幾何倍數增長。
如今,德士古石油公司已是香港市值最高的十大上市公司之一,成爲嘉道理家族中一隻生金蛋的鵝。
“要死了!要死了!乾爹怎麼交給我這麼一個任務?”蔣坤業已明白,自己就是替死鬼。
蔣坤求生慾望高漲,絞盡腦汁最後想到一個辦法,自己也找個替死鬼!
找誰呢?
當然是自己的老部下“大眼光”。
大眼光和蔣坤一樣,也是走了黴運得罪了人被髮配邊疆來這裡守水塘的。
只不過蔣坤得罪的是石志堅,大眼光除了助紂爲虐得罪了石志堅之外,更得罪了油麻地的鬼佬督察堅尼士。
因爲大眼光在幫忙給督察堅尼士買菜的時候,偷偷勾搭上了堅尼士的鬼佬老婆,從幫堅尼士“買菜”,變成了和堅尼士老婆一起“做菜”。
此事不知爲何被人捅了出來,最後大眼光就被調到了這裡守水塘。
同是天涯淪落人,蔣坤對大眼光還是很器重的,所以在找替死鬼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
當蔣坤讓人去找大眼光的時候,大眼光正口花花地勾搭了一個大波村姑往小樹林裡鑽,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說蔣坤蔣探長要找自己,顧不得穿好褲子,提着就跑到了警署。
警署內,一頭母豬在裡面轉悠,一個老伯正拿了鞭子在驅趕它。一個阿嬸抱着一隻雞在絮絮叨叨。旁邊是一個報案的阿婆說有人偷了她的鴨子,腳底下一串鴨子嘎嘎地叫。
如果非要說這裡哪一點像警署,就是牆壁上張貼着一些“通緝令”和“舉報信”。
一名辦案人員沒精打采地給那些村民記錄着案子。
“阿婆,你說你的鴨子被人偷了,看到偷鴨子的人沒有?”
“沒看見,那人是摸黑偷的。”
“那你的鴨子有多少隻?”
“應該有十三隻。”
“那你現在腳下有多少隻?”
“我數數。”
數了半天阿婆還迷迷糊糊數不過來,不得不對那警察說:“對不起啊長官,我不識數。”
“不識數你怎麼知道自己鴨子有十三隻?”
“呃,這個……是別人告訴我的。”
蔣坤雙腿搭在辦公桌上,見大眼光提着褲子跑進來,朝他勾勾手說道:“今晚有事沒有?”
“沒事兒,坤哥!有乜關照?”
“當然關照你咯!今晚陪我放老鼠!”
……
半夜時分。
荃灣德士古石油公司附近。
蔣坤帶着大眼光,還有三名小弟來到了目的地。
三名小弟身後全都揹着麻袋,麻袋裡面攢動着,時不時發出老鼠的吱吱聲。
“坤哥,你不是真要搞這家公司吧?這家公司老闆後臺很硬的!”
“沒得選了,你要是想和我一塊調回市區,今晚就閉上眼把此事搞掂!”蔣坤咬牙發狠道。
“坤哥,我是很想發達,也想從這裡調走,可我也想要把命保住!”
蔣坤就激將他,“那你知不知這家公司的安保系統是堅尼士那個混蛋幫忙做的?”
“那個堅尼士表面做油麻地督察,私底下又開保安公司搵錢。你和他有仇,這次可以新老舊仇一齊報!”
大眼光苦着臉,“可我怎麼總覺得今晚運勢不好?那個大波妹胸是假的,我剛纔還踩到狗屎----坤哥,我們不如回去吧?”
“回個頭啊!現在你我在一條船上,再無回頭路!只把這些老鼠放進石油公司,讓那裡亂了套,這樣我們才能完成任務!”
“就算鑽進去再多老鼠,這家公司也不一定搬遷。”
“那就繼續放,直到他們搬遷爲止!”蔣坤咬牙發狠。
說着話,五人已經來到了石油公司一處隱蔽處。
公司大門口,一名肥佬保安正在值夜班,抱了收音機聽音樂。
忽然,肥佬保安擡起頭:“邊個在那裡?”
“挑!不會吧,我們剛來就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