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王天華的手氣不錯，一連贏了好幾把，手上的錢都抓不下了。
他看了一眼進門的鄭八斤，說道：“鄭老闆，要不要下來玩兩把，反正現在你也閒着。”
“不用了，你們玩。”鄭八斤笑了笑，抓起桌子上的煙發了一轉。
這是在自己家裡，當然不能懟客人，讓人難堪，不管怎麼樣，待客之道一定要有。
“王老師，手氣這麼好，借我點玩玩。”村子裡的一個叫王光新的人，一臉討好地看着王天華說。
“不，我手氣正好，不能扯手氣。”王天華直接就回絕了對方。
這傢伙仗着也姓王，已經不止一次向王天華借錢。
但是，王天華有個習慣，在桌子上無論如何，都不借錢給別人。
這也算是他的一個優點，在賭桌上借出的錢，要是對方贏了，還好說，萬一輸了，很難歸還。
他又是有正當職業的人，不可能像他的債主一樣，爲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
“媽的，好歹也是同姓，就這麼不相信我，借幾十塊錢都借不到，你他媽的不配姓王。”王光新惱羞成怒，罵了起來。
“不是，我怎麼就不配姓王了。”王天華也有些鬼火，再好的脾氣，在這麼多的人面前被罵，面子上也過不去，又不是欠他錢。
“你就不配，不服出去單挑？”王光新像是把他捏得死死的，知道他不敢。
“你！”王天華真不敢出去。
“好了，沒錢就別玩了。”幾個正要從王天華手裡搬回點本錢的人，罵了一句，不想讓王光新擋了財路。
鄭八斤也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王光新，說道：“大家好好玩，別傷了和氣！”
王光新有些怕鄭八斤，不敢再挑事，突然靈機一動，看着鄭八斤說道：“兄弟，借我一點，明天我就還你！”
鄭八斤笑了笑：“手氣不好，就休息一下，明天再來。”
他的話，完全是爲了王光新着想的語氣，讓他無法反駁。
只好站起身來，識趣地離開。
鄭八斤心裡好笑，明天就還這樣的話，把自己當三歲小孩子？
如果借他錢，再輸了，明天可能就不會來了，又是自己家有事，總不能去他家討，還不如現在得罪他。
“鄭老闆，你看，他走了，少了一人不好玩，不如你下來玩玩？”有人又開始試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鼓勵鄭八斤。
“好吧！”鄭八斤說着，真的坐了下去。
人們不由得愣住，都不知鄭八斤何時就不玩的了，現在，竟然這麼好說話。
然而，接下來的事，很快大家就高興不起來，鄭八斤的牌技真不行，但是，運氣好，輸的是小錢，贏的是大錢。
看着天亮了，人們自覺沒趣，本想要從他身上刮點酒錢，卻是輸了飯錢。
一個個識趣地站了起來，說是太困了，要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來。
鄭八斤笑着說道：“好了，贏了大家的錢，實在不好意思。”
人們：“？？？”
有這種得了好處，還要賣乖的人嗎？
但是，接下來，鄭八斤的操作，讓人大跌眼鏡，他竟然把何人輸給他的錢，一清二楚，就如記在本子上的一樣，把手裡的錢，全部分發給了人們，分清後，手裡也沒有了錢，沒有一點偏差。
這下子，誰還敢再找他玩牌。
這傢伙明明就是高手，卻是要裝成牌技不如人的樣子，不是在耍大家嗎？
好在，他們輸給了鄭八斤的錢，全部回到了手裡，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一時之間，靈堂裡只剩下鄭八斤、王天華和鄭小飛。
王天華的心情極好，因爲他，終於是贏了錢，看着鄭八斤說道：“兄弟，要幫忙嗎？”
“暫時不用，都安排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鄭八斤淡淡一笑說。
“好吧，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說一聲。”王天華說着，回到了學校。
他還得堅持上課，至於會不會把黑板當白板，也只有天知道。
鄭小飛看着冷清下來的靈堂，心中有着千言萬語，又不斷獨自面對鄭八斤。
鄭八斤也沒有說話，而是把多餘的燈弄熄，只留下長明燈。就算是自己現在有了幾個錢，也不能大白天的點着照明的燈，白費油。
走到一個沙發邊，鄭八斤拿起一塊毛毯，蓋在了鄭家山的身上。
現在，雖然春天已經結束，馬上就是夏天，但是，十里村的天氣，與整個秋城一樣，早上還有一些涼爽。
鄭家山也算是老人了，睡着的時候，毛孔是舒展開的，容易着涼。
鄭小飛看着鄭八斤的操作，心裡有些愧疚，自己就不如他，特別是在細節方面。
鄭家山已經醒了過來，一眼就看到鄭八斤怕他冷着，心裡不由得一暖，接着，看到了鄭小飛。
他臉上的笑容一僵，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爸，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吧！”鄭小飛終於說出了一句人話。
“唉，人老了，身體還真的有些扛不住，竟然就睡着了。”鄭家山嘆了一口氣，打破了有些沉悶的空氣。
“哎，對了，小白爲何沒有來？”鄭家山看着鄭小飛。
鄭小飛表情瞬間凝固，他根本就沒有去通知鄭小白。
他看了一眼鄭八斤，看不出任何表情，知道他並沒有去通知小白，只是去找了自己，還被自己給拒之門外，還說了一些讓人傷心的話。
一定是被自己的話打擊到了，他很失望，就沒有再去找小白。
“你呀，作爲大哥，就不會想着去通知一下小白？”鄭家山有些生氣的樣子，看了一眼鄭小飛。
鄭小飛羞愧地低下了頭。
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優越感，已經被事實給深深打壓，被鄭八斤的變化所湮滅。
“去通知他一聲，就算他現在再忙，有天大的事情，也該回來見奶奶最後一面，送她老人家最後一程！”鄭家山叮囑着鄭小飛。
鄭小飛點了點頭，說道：“爸，你放心，這就去！”
鄭家山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
……
下午，秋城的傢俱廠裡，鄭小飛終於見到了鄭小白。這個和他一奶同胎的兄弟，像是變了一個人，連鄭小飛都有些認不出來。
鄭小白剛從車間出來，一身的木屑，就連頭上也沾了不少。
頭髮像是幾天沒有洗了，可見，是真的忙。
他看到鄭小飛，有些奇怪地擡起頭，臉上只看得見一雙眼睛轉來轉去地說：“大哥，你怎麼來了？”
“收拾一下，馬上跟我走，家裡出了事情。”鄭小飛沒有糾結了兄弟是不是很辛苦，直奔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