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正是因爲這樣,慕婉漣心裡多多少少是覺得對祈氏有些愧疚,利用旁人慕婉漣不會覺得怎樣,但是祈氏,自己佔了祈氏孩子的身子不說,如今又要借她的手算計尤氏,慕婉漣有些不能心安,也正是慕婉漣一直因爲覺得愧疚,才一心想做好一個慕婉漣,能讓侍奉好尤氏。
“如今你也大了,再過幾個月也就要及笄了,母親是不該什麼事都操心着,不然……”
祈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晴珞帶着小丫鬟跑了來,對祈氏道:“夫人,老爺回來了,衣裳也沒換就直接去了清暉院。”
祈氏聽了,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祈氏說完,又對慕婉漣道:“今兒個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讓丫鬟將夜宵送去你院子裡,早點歇了吧。”
祈氏說到這兒頓了頓,隨即又道:“若是有什麼做不了的,記得母親會幫你。”
祈氏說完,就吩咐了晴珞送慕婉漣回去,自己則讓小丫鬟引着回了思懿堂。
慕婉漣回了汀蘭苑後,菱珀已經等着慕婉漣了,看到菱珀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慕婉漣就將屋裡的丫鬟都遣了下去,這纔對菱珀道:“怎麼樣,事情辦妥了嗎?”
菱珀聽了,點了點頭,對慕婉漣道:“姑娘,奴婢一直等着袁泰將事情辦好,這纔回來的。東西已經送進去了,陳婆子倒是冷靜,得知咱們要她做什麼,二話不說就應了,只求着咱們別傷了她孫子。”
慕婉漣聽了,並沒有露出笑容來,而是嘆了一口氣,慕婉漣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用人家孫兒的性命去要挾旁人。
菱珀見慕婉漣嘆氣,不知慕婉漣是爲了什麼,只道:“聽說剛纔姑娘去了清暉院,可是有什麼不妥當的?”
慕婉漣看出菱珀擔心她,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這會兒估計那位也鬧不出什麼幺蛾子,只是後面要怎麼走,有些傷腦筋。”
菱珀聽了蹙了蹙眉,道:“姑娘,您能做的全都做了,如今咱們能做的也不過是見招拆招了,剩下的還得交給嫣姨娘。”
慕婉漣聽了點了點頭,“你說的是,該幫的我都幫她了,若是尤氏到了現在這個局面,嫣姨娘還不能將她拉下來的話,那她也別想在做別的什麼了。”
菱珀笑了笑,道:“姑娘,您也累了一天了,奴婢伺候您歇了吧。”
慕婉漣想了想,道:“也好,確實覺得累了。”
慕婉漣是能睡下,可是有人卻睡不着了,尤氏如今這樣的局面實在被動的很,如今又聽說慕展濤出事,慕婉妍的腦子裡亂的很。
慕婉妍是慕婉兒是嫡女,尤氏的親生女兒,如今慕婉妍的親事,因着牽扯了四皇子,所以遲遲沒有訂下來不說,便是慕婉兒因着那次太后壽宴的事,尤氏也是給她找遍了婆家都無果。
若是慕展濤是個有出息的還好說,偏巧慕婉妍又聽說慕展濤出了事,她如今被關在院子裡不得出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抱琴見了慕婉妍這般眉頭不展的模樣,便上前勸道:“姑娘,莫要擔心,老爺也不過是一時生氣,姑娘畢竟是老爺的親生女兒,就算不看在夫人給老爺生兒育女的面子上,夫人也是憑着有更三年喪,前貧賤後富貴這兩不去,出不了什麼大事的,等到老太太和老爺的氣消了,夫人到時還是一家的主母。”
抱琴雖然這麼說,但是慕婉妍心裡卻不這麼覺得,只道:“我聽父親的口氣,哥哥應當是出了什麼事了的,哥哥從書院回來這麼些日子,一直沒有出過事,偏偏今日進宮回來,就不見了他的影子,我只怕哥哥是在宮裡惹出了什麼禍事,這才讓父親發了脾氣,連累了母親。”
今日陪慕婉妍進宮的丫鬟是暢畫,所以抱琴並不知道宮裡出了什麼事,只得安慰道:“也許是姑娘想多了,大爺指不定是同朋友一起逛燈會去了。”
抱琴這安慰的話,實在是有些敷衍了,若是去逛燈會,怎麼會在宮中的時候,就不見了人。
慕婉妍想到在宮裡,櫻茗來同慕老太太和祈氏回話的時候,慕老太太和祈氏兩人陰沉着的表情,心裡就冷了下來。
慕展濤,定然是出了大事了。
想到這兒,慕婉妍就對抱琴道:“行了,你出去吧,我有些乏了想要歇一歇。”
抱琴自然不會對慕婉妍的話有異議,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整個府裡就都傳開了,慕老太太留了大老爺和二老爺談了整整一晚,不知都談了些什麼,不過在第二天衆女都去清暉院請安之後,並沒有看到祈氏的出現,據說是病了。
旁人不知道,可是清暉院裡的一些丫鬟卻是知道的,便是流言怎麼打壓,還是傳出了大夫人掐了二夫人脖子一回事,不過對於尤氏推了慕老太太這事,倒是沒有傳出來。
“……昨夜老太太和兩位老爺談了什麼,清暉院的人口風都緊,竟是一點都問不出來,今日咱們夫人這件事,奴婢打探出來,卻發現竟是夫人跟前的人傳揚出去的。”
慕婉漣聽了菱珀的話,點了點頭,祈氏會出手,慕婉漣自然猜得到,但是祈氏會以什麼樣的方法出手,慕婉漣卻是不知。
“嫣姨娘那邊,你可去過了,有什麼話沒有?”慕婉漣對一旁站着的巧青問道。
慕婉漣突然問了巧青,巧青竟然沒有聽到,傻愣愣的緊蹙着眉頭,眼睛盯着桌上的茶盞並不開口。
慕婉漣半晌沒有聽到巧青的回話,擡頭一看,正看到菱珀暗中推了推巧青。
“姑娘在問你話呢。”菱珀小聲對巧青說道。
“嗯?啊……”巧青聽了菱珀的話,這纔回過神來,對慕婉漣道:“姑娘,奴婢一時閃神了,沒聽到姑娘的話,還請姑娘責罰。”
巧青一邊福了福身,一邊說道。
慕婉漣見了,卻覺得事情不同尋常,只道:“巧青,到底出了什麼事,我怎麼看着你的臉色不大好。”
巧青聽了慕婉漣的話,就是一哆嗦,道:“姑娘,奴婢不是有心瞞着您,只是覺得這事蹊蹺,原想着查清楚了再同您說。”
慕婉漣當即眉頭一皺,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是嫣姨娘還是旁人?”
巧青聽了,道:“姑娘,不是嫣姨娘,是大姑娘的生母喬姨娘。”
慕婉柔的生母?
慕婉柔的生母,早在當年生了慕婉柔之後沒多久,就因爲大出血死了,怎麼這會兒卻跳出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死人這會兒怎麼鬧出了幺蛾子。”慕婉漣道。
巧青聽了趕忙道:“姑娘,這都是前幾日的事情了,不過這些日子姑娘一直在忙着,所以沒人來稟姑娘,今日奴婢也是覺得有些不妥,剛剛這才一時閃神。”
慕婉漣聽了巧青的話一皺眉,巧青沒等慕婉漣再問,就接着道:“姑娘,當年喬姨娘是大老爺的丫鬟,後來大夫人嫁過來,就將喬姨娘擡了姨娘,後來大夫人有孕,沒想到喬姨娘也是個爭氣的,在大夫人才懷了大少爺的時候,喬姨娘都有了三個月的身子。”
巧青說的這些,慕婉漣是不知道的,不過巧青的年紀同慕婉漣差不多大,之所以知道這些,恐怕也是回去問了她的老子娘,從她老子娘口中問出來的。
巧青頓了頓,接着道:“原本喬姨娘的身子就很好,能在大夫人沒生出嫡長子的時候就懷了孩子,還能生出來,足已看的出大老爺對喬姨娘是看重的。喬姨娘是從丫鬟擡成的姨娘,身子底子一直很好,就是生大姑娘的時候,也是順產,沒有那麼費事,可是沒等幾日,卻是血崩了。”
巧青說道這兒,慕婉漣哪裡還不明白巧青的意思,定然是誰喬姨娘的死不正常。
“可這些同你剛纔閃神有什麼關係,還是說同府裡最近發生的什麼事有關係?”慕婉漣問道。
巧青趕忙接着又道:“說來也奇怪,前些日子大房原先喬姨娘的房裡,突然鬧出了動靜,守院子的婆子們,已經是因着過年,小丫鬟們偷懶,沒有看好門戶進了內賊,便帶人闖了進去,可是偏偏什麼都沒有,正常的很,可第二日又有婆子聽到了裡面有動靜,大夥又帶人進去搜了一遍,還是什麼都沒有,因着是晚上,便是點了燈也看不清,大夥便以爲是鬧了耗子,準備轉天白天帶人好好去搜一遍,誰知白天帶人進去,仔仔細細的都看過了,竟然一點鬧耗子的痕跡都沒有,桌椅板凳都沒有被咬過的痕跡,可偏偏……”
“偏偏什麼?”
“偏偏在喬姨娘的chuang邊,多了一雙鞋。”巧青道。
巧青這話一說出口,一旁站着的菱珀,頓時渾身打了個冷顫。
慕婉漣聽了卻是冷笑了一聲,“難不成是有人想,一樣的花樣玩上兩次?”
巧青知道慕婉漣這話裡的意思,是暗指上次有人裝鬼的事情,不過巧青卻是搖了搖頭。
“正是因爲上次鬧鬼鬧得那麼兇,最後查出是有人裝的,所以丫鬟婆子們並沒有往那上面想,便以爲是有人偷偷跑了進來,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管事的婆子便差人好好整肅了一遍院子,卻是什麼都沒發現。不過正好被一個從外面回事的管事聽說了,一聽是從三日前鬧出的這事,又看到院子裡的婆子拿着那雙不知怎麼跑出來的鞋,那管事當場嚇得臉都白了。”巧青又道。
慕婉漣聽到這兒蹙起了眉頭,那些常年在外奔走的管事,大多都是見過世面的,怎麼會好好的就被嚇壞了?而且怎麼一個管事,竟然會知道一個內院的姨娘死的時候穿了什麼衣裳什麼鞋的?
“那管事說了什麼?”慕婉漣問道。
“奴婢問了好幾個人,纔有一個膽大的小丫鬟同奴婢說,那管事的說最開始鬧出動靜的那日,正是喬姨娘的死祭,而那雙鞋,正是喬姨娘下葬的那日腳上穿着的。”
巧青一邊說着,一邊臉色都白了,一旁站着的菱珀也好不到哪裡去。
倒是慕婉漣心中微動,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同尋常,嘴上卻道:“真是胡鬧,這件事母親可知道?”
巧青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大房院子裡的管事婆子,大多都是大夫人的心腹,不過夫人如今管家,這風言風語估摸着怎麼也會傳進夫人的耳朵裡。”
若說原先慕婉漣並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可在慕婉漣重生過後,對這些也有所忌憚,畢竟她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最後這件事怎麼解決了?”慕婉漣緩和了一下語氣,問道。
巧青回道:“說是拿着那鞋和發現那鞋的丫鬟婆子,一同偷偷的給喬姨娘燒了些紙錢,那房裡才安靜了下來。”
慕婉漣聽了,只舒了半口氣,事情好端端的竄了出來,定然不會是偶然,不然這麼多年喬姨娘房裡這麼多年沒有鬧過,怎麼這就突然鬧了起來。
“菱珀,巧青,這件事我看也不同尋常,你們兩個也讓人注意着一些,若是再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來,立刻着人來回我。”慕婉漣吩咐道。
反常必有妖,慕婉漣覺得這事不可掉以輕心。
慕婉漣正想着,就聽巧青又道:“是,姑娘,奴婢記下了。只是姑娘,剛纔奴婢走神,倒不是再想喬姨娘當年有沒有冤,如今鬧不鬧的事,而是因爲另一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