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鬧鬼這事,雖然已經沸沸揚揚的鬧騰了有些日子,但是昨晚死人的事情,除了定國公府的人之外,應該並無旁人知道,若不是那老道真道行,那絕對是有人故意而爲,否則絕不會這麼快就傳到了外面去的。
如今這個老道早早的就登門而來,不但說出了府裡鬧鬼這事,還點名了已經死了兩個人,衆女心中都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那老道說的惡鬼附在了人的身上,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豈不就是說的慕婉漣了,昨晚只有慕婉漣被人傳出是被惡鬼附身了。
慕婉妍聽了那婆子的話,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道:“你速去請母親的話吧。”
那婆子見慕婉妍不再追究這才鬆了一口氣,卻是刻意繞了路,走到離慕婉漣跟前最遠的小跑一溜煙跑走了。
見那婆子走了,慕婉妍卻是走到慕婉漣的跟前,更是小心翼翼的拉了慕婉漣的手道:“五妹妹,那婆子的話你別忘心裡去,我是不信的,不過是做做樣子,也好讓下人們安心些罷了。”
慕婉漣心裡冷笑了一聲,她慕婉妍若是不信,根本不會讓那婆子進去的,什麼給下人做樣子,慕婉妍一個堂堂的嫡出姑娘,哪裡會顧及到下人們的想法。
不過這話慕婉漣是不會說出來的,而是笑了笑道:“二姐姐多想了不是,我自然是不會擔心的,若真的有人被惡鬼附身,那也絕不會是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若是我害怕的話,昨晚也不會拿了劍去追那鬼了,那兩個死的不明不白的丫鬟,在底下知道是誰害了她們的性命,自然也知道會去找誰報仇的。”
慕婉漣的話才說了一半的時候,她就注意到慕婉妍的臉色有些難看了,慕婉漣心想,難道真是的是尤氏找人做的這件事,而慕婉妍知道了些什麼?
“二姐姐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莫非也做了什麼害人性命的事?”慕婉漣對慕婉妍逼問道。
慕婉妍卻是臉色迅速變了回來,道:“我怎麼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來,五妹妹真是說笑了,我不過是想到昨晚的事有些害怕而已,我不比五妹妹膽子大,聽不得什麼死死活活的事。”
慕婉漣點了點頭,突然看到天色放晴了,便道:“我聽說鬼是不能見陽光的,會被太陽曬的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呢。”
慕婉漣的話說完,衆女全都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臉色是一個比一個的難看。
“這青天白日的,說什麼鬼不鬼的,我,我回我的暖香齋了。”
昨日雖然下了雪,今日一放晴,徐徐的冷風吹過配上慕婉漣適才的話,更是讓人覺得這天冷的不行,讓身上的斗篷都失了溫度。
慕婉兒也不知,是這安靜的院子,還是慕婉漣的話,竟是讓她覺得毛骨悚然,這話一說完就帶着玲瓏和碧珠立刻轉身往回走,似乎逃離了這個曾經有鬼,嚇到慕老太太的地方,她就能好過一些。
沒有人看到,轉身離開的慕婉兒,眼中似乎有淚水掉落。
慕婉兒離開後,衆女也紛紛離開,慕婉漣站在原地,看着這個往日熱鬧的院子,如今白茫茫一片,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姑娘,您是什麼樣的人,奴婢們都清楚,您何必爲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的話不開心。”含蓉上前扶住慕婉漣,安慰道。
慕婉漣聽了笑了笑,道:“含蓉,我不是不開心,我是在想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算計和爭鬥,我覺得有些累了。”
含蓉聽了,沉默了一下,才道:“姑娘,不管是算計還是爭鬥,不都是爲了能好好的活下去嗎,不管是坐在龍椅上高高在上的皇上,還是縮在街頭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冬日的乞丐,全都是爲了活下去,即便每個人都覺得活的很艱難,也在努力的活下去。”
慕婉漣聽了含蓉的話,竟覺得有些恍惚,就在這時,適才那個跑進去尋尤氏的婆子小跑了出來,擡頭一見慕婉漣站在那裡,頓時一臉驚恐,哆哆嗦嗦的問了聲安,不能慕婉漣開口就飛快的跑開了。
含蓉面無表情的的看着那離開的婆子,又看了看慕婉漣,並沒有開口說什麼,而慕婉漣自己也似乎剛纔什麼都沒看到一般。
“含蓉,你去尋瑞珠,在她屋裡等着,看到大伯母和母親離開了,再回汀蘭苑告訴我。”慕婉漣吩咐道。
含蓉聽了,道:“姑娘,您自己一個人回去恐怕不妥吧,這雪已經有些開化了,萬一摔了可怎麼好。不如奴婢先送您回去,然後再過來等着。”
慕婉漣搖了搖頭,“我想自己走走,你去吧。”
慕婉漣說完,不等含蓉再說什麼,便轉身向外走去。
慕婉漣並沒有直接向回汀蘭苑的方向走去,而是繞了一圈,從另一個方向往回走,這條路恰好是路過慕婉若的陶然館的方向。
慕婉漣才走了不久,就遇到站在冷風中的慕婉若,慕婉若纖瘦的身子在凌冽的風中,被吹的搖搖欲墜,看到就讓人有些憐憫。
“四姐姐,有什麼話便直接說吧,這裡人來人往的,若是讓人碰到了似乎不大好。”慕婉漣對揹着她默默抹淚的慕婉若道。
慕婉若聽到慕婉漣的聲音,趕忙轉過身來,激動的上前拉了慕婉漣的手,道:“五妹妹,求你幫幫我,也幫幫我姨娘。”
慕婉漣撥開慕婉若的手,道:“四姐姐,我幫你一次,兩次,可我不可能一直幫下去。”
慕婉若看到了慕婉漣,就像是抓到了救星一樣,一聽慕婉漣這麼說,當即就道:“五妹妹,你不是看不出這事是衝着誰去的,如今連你自己也被牽扯上了,爲什麼你不願意同我一起互相幫助,兩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孤軍奮戰的好,不是嗎?”
慕婉漣聽了淡淡的道:“兩個人一起互相幫助固然是好,但是我不想我在前面奮勇殺敵的時候,還要防着會不會被身旁的隊友插上一刀。”
聽了慕婉漣的話,慕婉若的臉色一白,慕婉漣見了又道:“你在利用我我不是不知,但是你也別把我當傻子。以後你別再找我,我也不想知道你在圖謀什麼,以前我欠你的一次,如今我早就還上了,這次我能幫也會幫你一把,不過我不是看你,而是常姨娘肚子裡無辜的孩子,我言盡於此,四姐姐你好自爲之吧。”
慕婉漣說完,便在不聽慕婉若說什麼,徑自離開了,徒留慕婉若在原地喃喃自語道:“我圖什麼,我能圖什麼,不過是圖能安安穩穩的嫁了,安安穩穩的活着罷了。”
慕婉漣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但是慕婉若知道,既然慕婉漣說會看常姨娘的肚子,就知道這件事慕婉漣解決她自己的麻煩的時候,也會幫她一把的。
想到這兒,慕婉若將臉上的淚痕擦去,脣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來。
慕婉漣回到汀蘭苑後,含蓉並沒有回來過,慕婉漣心裡有些不安,叫了菱珀去前面打聽去,自己則一直在屋裡來回的踱步,讓幾個丫鬟看着也甚是不安穩。
巧青忍不住上前道:“姑娘,您都這麼走了好一會兒了,您走着不累,奴婢們幾個看着都累了,不如坐下歇一會兒吧。”
慕婉漣搖了搖頭,道:“我總覺着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要有事發生,含蓉和菱珀兩個都沒回來嗎?”
巧青剛搖了搖頭,就見菱珀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道:“姑,姑娘,前面出事了,含蓉姐姐被扣下了……”
“什麼?含蓉被扣下了?被誰扣下了?”慕婉漣驚訝的道。
菱珀的氣還沒喘勻,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姑娘,奴婢過去的時候,含蓉姐姐已經讓婆子們給綁了起來,是一個老道指使的。”
老道?
一聽是老道,慕婉漣就明白了,剛纔二門的婆子就提到外面有個老道,說府裡有厲鬼作祟,定然是尤氏將人請了進來,然後拿下了含蓉。
慕婉漣立即道:“除了那老道,還有誰在那裡,母親在不在,祖母在不在?”
菱珀趕忙回道:“老太太是在的,還有就是大夫人在了,奴婢並沒有看到二夫人。”
慕婉漣正要再問什麼,就見採依帶了尤氏的丫鬟青芽而來,在外面稟告道:“姑娘,大夫人身邊的青芽姑娘過來了。”
慕婉漣冷笑一聲,道:“讓她進來。”
青芽聽了慕婉漣的話,這才走了進來,嚮慕婉漣行了禮這次道:“五姑娘,老太太和大夫人請您過去清暉院。”
慕婉漣看着青芽半分驚恐都沒有,規規矩矩的半分差錯都挑不出來,心裡就有些奇怪,慕婉漣的眉毛微微一挑,問道:“祖母和大伯母尋我過去有什麼事?”
青芽不慌不忙的道:“外面來了個老道,說是能解咱們府裡有厲鬼作祟的事,要請姑娘過去一趟。”
青芽雖是將來了老道的事同慕婉漣說了,可是說的也都是無關緊要的,也沒正面回答慕婉漣的問題,慕婉漣也不再追問,而是道:“我的丫鬟含蓉還在清暉院,怎麼不見她一起回來?”
青芽徐徐回道:“奴婢不知,五姑娘過去了便知道了。”
慕婉漣“哐”的一聲將茶盞放在桌上,道:“大膽奴婢,竟然敢扯謊誑騙本縣主!”
青芽聽了慕婉漣的話一愣,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臉上被凍得通紅的菱珀,就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還沒等青芽再開口,慕婉漣就又道:“身爲奴婢,主子問話竟然扯謊,就罰你在這裡跪滿十二個時辰,沒有本縣主的允許,誰也不能將她帶走。巧青,你在這裡幫我看着她,可聽明白了?”
巧青看到慕婉漣看向她的眼色,便明白了慕婉漣的意思,福了福身回道:“縣主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的看着她,除了縣主的命令,奴婢誰的也不聽。”
慕婉漣點了點頭,這纔對剩下的幾個丫鬟道:“初雁,隨我去清暉院,芷茵,採依,看好了門戶。”
被點到名字的三個丫鬟趕忙應下了,就以採依最爲積極。
慕婉漣又掃視了沒有提到名字的菱珀一眼,見菱珀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帶着初雁去了清暉院。
慕婉漣同初雁才走到清暉院的門口,就聽到裡面吵吵鬧鬧雜亂的很。
慕婉漣一蹙眉,帶着初雁兩人才走進清暉院的大門,就聽到裡面有人喊了句“來了”。
慕婉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穿着道服的小童,端着一盆東西就潑嚮慕婉漣。
初雁發覺到的時候,趕忙一把抱住慕婉漣,用自己的後背擋了下來,但是初雁畢竟沒有多強壯,只是堪堪擋住,還是有不少的黑紅的東西沾到了慕婉漣的身上。
慕婉漣低頭一聞,一股腥臭味竄進了她的鼻子,初雁整個後背還有頭髮上都是黏膩的一片,還夾雜着不少沒有燒乾淨的黃色符咒。
慕婉漣當時就怒了,一把拉過那小童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慕婉漣擡頭一看,卻是一個老道,只聽那老道說:“你這黑心腸的厲鬼,竟然對小小孩童都要下如此狠手,留你在人世定要爲禍人間,貧道今日定要將你擒下。”
慕婉漣聽了這話,簡直都要氣笑了,盯着那老道鉗制着自己手腕的手,道:“男女授受不親,你竟敢對本縣主無禮,還不放手。”
那老道聽了慕婉漣的話,這纔看清慕婉漣的長相,竟是大驚失色,趕忙鬆開了慕婉漣的手腕,不過很快那老道就發覺自己的失態,趕忙抽出一張符咒,凌空在上面比劃了一下,嘴裡還唸唸有詞,就要往慕婉漣的身上貼去。
慕婉漣早就察覺到那老道的所爲,不能那老道動手,上前一把抓過他手裡的符咒,道:“就是你說我是厲鬼附身?你確定你手裡這東西對我有用?”
那老道見自己的符咒被慕婉漣搶走,當即道:“大膽冤魂,你若束手就擒,老道今日還留你一命,若你再無悔意,貧道今日定要讓你魂飛魄散。”
慕婉漣冷哼一聲,厲聲道:“悔意?我看該有悔意的是你把,污衊本縣主,你可知該當何罪?”
不等那老道開口,慕婉漣就透過老道看向在後面站着的尤氏,道:“大伯母派人尋本縣主來,就是爲了給我潑黑狗血,貼符咒的?”
被點到名字,尤氏頓了頓,而後道:“大膽妖孽,你霸佔我五侄女的身子,如今平遙道長在此,你還不快速速退出將我五侄女的身子,莫要再胡言亂語混淆視聽。”
慕婉漣聽到尤氏的話,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問道:“大伯母何以見得,口口聲聲說我被厲鬼附身?”
尤氏聽了還沒開口,卻見那被叫做平遙道長的老道說道:“貧道早在數月前就夜觀天象,發覺京中紅血沖天,你既然已死,爲何霸佔無辜之人的身體作惡,還不快快出竅隨貧道去地府投胎!”
慕婉漣聽了這個平遙道長的話,心中竟是一顫,臉色頓時就白了幾分,不過慕婉漣絕不承認,只道:“你胡言亂語什麼,真是可笑至極。”
平遙道長見慕婉漣並不承認,便道:“你原是善良之人,莫要再爲非作歹了,你若再不自行出竅,貧道可要不客氣了。”
平遙道長說完,慕婉漣就道:“我何來爲非作歹,我何有傷人性命,你這老道滿口胡言,不分是非,助紂爲虐,可我沒想到的是,竟然還有人誤聽讒言輕信於你。”
那平遙道長聽了這話,從背後抽出一把桃木劍來,咬破了手指在劍上畫上不知是什麼符咒,繞着慕婉漣,一邊揮舞起來,一邊對那個之前潑了初雁和慕婉漣一身狗血的小道童道:“徒兒,取乾坤鏡來。”
那道童聽了,趕忙從一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袋子裡,拿出了一個缺了一角的鏡子,那鏡子的四周是用桃木製成的,上面還畫着八卦陣。
道童拿出那乾坤鏡就配合這平遙道長的腳步移動了起來,那乾坤鏡上的光束打在慕婉漣的眼前,慕婉漣竟覺得異常刺眼,趕忙伸手擋住,可卻覺得身上有一股力道拉扯着她,似乎要將她撕裂,慕婉漣甚至感覺到,一股力道在抽離她的靈魂。
慕婉漣大驚,難道這平遙道長真的可以將她的靈魂和身體分剝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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