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同意,金老六有些迷糊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各個擊破。
快到中午,金老六來到耿家賣魚檔,見耿直還在檔口擺弄着海鮮,喊道:“大直子,今天怎麼回事?案板上還有這麼多金槍魚沒賣?”
耿直擡起頭,笑了笑,“六哥,今天定金槍魚的客戶是外地的,車拋錨在半道,說下午兩點多鐘能到。
趁着魚還在,我好好研究研究。”
“大直子,我要是換成你,一天啥也不幹,給太叔閨女伺候好了,比啥都強。”金老六支着牙,看着耿直。
耿直一擺手,“六哥,你說反了。都是老孃們伺候老爺們的,怎麼可能伺候她們。”
“牛逼,真牛逼!”金老六豎起大拇指。
耿直不再吱聲,繼續看着魚。
自從半個月前,金老六幫着陳婷打聽他跟陳玥關係後,耿直覺得這個人不講究,跟金老六開始疏遠了。
金老六心裡也清楚怎麼回事,不再像以前那樣總往耿直身邊湊了。
上個週末,陳玥來魚市口看耿直,兩個人是手牽着手離開的,這就擺明兩個人搞對象了。
證據確鑿,金老六趕緊去了九州大酒店跟陳婷彙報。
陳婷卻說,幾天前就知道了。
佣金拿不到了,金老六十分失望。
今天要不是有事談,他也不會來找耿直的。
見耿直不搭理他,金老六隻能硬着頭皮開口,“大直子,上我屋坐會兒,我有話跟你聊聊。”
“六哥,啥事?就在這說吧……”耿直沒有挪步。
金老六知道,現在的耿直,不是半年前的耿直了,跟他不能來硬的。
“行,那我就跟你說說。大直子,馬上收租金了,你咋想?”
“我?隨大流,不出頭。大家都漲我就漲,大家要是都不漲,就我漲,以後在魚市口,我也沒法幹了。”耿直一邊擺弄着魚,一邊說。
“大直子,收租金總得有個頭,我是想,先收你的,有了你這個好頭,有人打個樣,收其他家,就好收了,你看咋樣?”金老六商量着。
“六哥,我不是說了麼,我不會做出頭鳥。你要是一定從我這收,不漲價行。”
耿直沒有答應金老六。
耿直的態度是金老六預料到的,“這樣吧,你要是先交,明年衛生費我就不收你的了,你看咋樣?”
金老六試着說服耿直。
“六哥,這樣就更不好了。我不差那兩錢,我也不想特殊,只要有幾個交錢了,我馬上就交。沒有人交,我也不會交。”耿直言之鑿鑿,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耿直這麼堅決,金老六知道沒戲了。好在耿直也說的明白,只要別人交,他就交。
有這話,也行。
……
九州大酒店,五樓會議室。
今天是週六,是管理小組例會的日子。
就在昨天,郭律師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太叔一審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半,很快就要從看守所送到新生農場改造。
郭律師已經提出申訴二審。不過,得到的消息,這個案子證據確鑿,改判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某種意義上講,這個消息還算是好消息。三年到七年,現在判了三年半,算是從輕了。
公司的領頭人被抓,對公司形象和業務開展一定會有影響。
這一點,管理小組每個人都清楚。
陳婷把一份有幾個人簽字的函遞給九叔,
“九叔,這是金老大派人送來的,上面寫着讓我們興茂福守規矩。”
九叔接過信函,看了起來。
信函上,除了一些會幫太叔想辦法的客套話之外,就說一件事,提醒興茂福遵守之前制定的碼頭規矩,客戶不能越過收魚佬和賣魚佬直接在漁船上貨。
信函下面,源興成的江波、永惠興的小四川、義順長的康小龍都簽了字。
看完信函,九叔重重拍了下桌子,“這幫兔崽子,欺人太甚了!”
見九叔怒氣沖天,陳婷暗暗竊喜,臉上卻一臉無奈,“九叔,這幫人還不是看太哥進去了,覺得我們興茂福好欺負。”
“我跟太哥打江山的時候,他們還吃奶呢。跟我們興茂福叫板,就是找死。”九叔一臉不屑。
“九叔,今時不同往日。十年前搶地盤的時候,碼頭是三不管的地方,打架鬥毆沒人管。現在開始講規矩了,不能亂來。這幾年孫大勇在,誰要是找事,瞭望臺單挑就好。現在孫大勇不在,單挑都沒硬人了。打羣仗,人家是三家聯手,我們怎麼打?”陳婷說出了實情。
的確,太叔進去了,孫大勇反水了,打羣架沒有太叔的資源和謀略,單挑沒有孫大勇獨擋一面的能力。
動武,不是個好主意。
陳婷說的,九叔當然也知曉。
只是到了九叔這個輩分,不願意低頭罷了。
聽陳婷這麼說,九叔收起了怒氣,面沉似水,“陳總,那你說怎麼辦?”
陳婷見九叔不再像之前那麼激動了,指尖撩了撩大波浪,“金老大來者不善,他們的提醒不能不重視。不過,我們興茂福也不是軟柿子,誰想捏一下就能捏一下。
我覺得,要兩手準備。”
說到這裡,陳婷頓了下來。
“婷姐,哪兩手?”陳玥遞過話。
陳婷的手指又撥弄下大波浪,接着說:“九州大酒店和興茂福碼頭是一個老闆。自己家的酒店在自己家的碼頭漁船上貨天經地義。
不過深究的話,還是有些壞了規矩,其他碼頭有些想法也正常。
我覺得沒必要因爲這件事讓他們抓到把柄,跟他們發生衝突。
把碼頭門口那幾個檔口用上,找些賣魚佬在那賣貨。以後九州大酒店在碼頭上貨,象徵性地走流程,這樣就合規矩了。”
聽完陳婷的話,九叔搖搖頭,“欲蓋彌彰,越描越黑,我覺得沒必要這麼折騰。”
九叔話音一落,陳婷望向李會計,“李會計,你的意見呢?”
李會計一擺手,“碼頭的事我不懂,你們定。”
陳婷微微一笑,向她身旁陳玥看去,“玥玥,你說呢?”
聽陳婷問到自己,陳玥抿了抿嘴脣,“我覺得可行。人家也能說出道道,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玥玥,加兩個環節,很麻煩的。”九叔提醒着陳玥。
陳玥把手裡的筆轉了轉,“九叔,其實收魚佬和賣魚佬都有我們的人,就是擺個樣子,沒多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