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備業務，汽車零部件業務以及整車業務，這是曹陽給南山集團定下來的三大塊核心業務。
當然了，其他的一些關聯業務也不是不做。
比如機器人和材料等業務，本質上也是圍繞着以上三個業務在展開。
作爲普通百姓很少關注的設備業務，雖然從經營規模來看，在三個業務裡頭是最小的。
但是曹陽的重視程度，卻是一直都不比其他項目要低。
從去年開始，南山設備就開始大規模的向外拓展市場。
不僅在華夏國內推銷各種機牀設備，在海外也都設立了一些辦事處。
或者找到了一些代理商進行合作，爲的就是更好的將相關的設備賣到世界各地去。
天竺作爲世界人口第二多的國家，整體的經濟規模雖然跟華夏還有比較大的差距，但是對各種設備的需求，其實也是很多的。
並且這些地方，由於經濟還不是那麼的發達，像是德意志的機牀，他們是用不起的。
就是東瀛的機牀，他們用起來也是肉疼。
現在南山設備能夠提供物美價廉的機牀產品，自然也是受到了一部分天竺企業的青睞。
所以最近一年多，南山設備出口到天竺的業務，不僅實現了零的突破，今年的銷售額還有希望突破5000萬。
不過，就在潘金興想着進一步拓展天竺市場的時候，卻是出事了。
“曹總，我們的四臺機牀，合同價格爲140萬美元，收到30%的訂金之後，就開始裝船發貨。”
“按照合同約定，設備到客戶的工廠之後，需要支付第二批30%的貨款。”
“設備安裝調試完畢之後，再支付40%的貨款。”
“但是天竺那邊的買家，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拖延了第二批貨款的支付。”
“等到我們的設備安裝完成之後，又以我們的設備性能跟標註的有差異爲由，拒絕支付剩下的貨款。”
潘金興苦着臉跟曹陽彙報着自己碰到的問題。
正常來說，一個一百多萬美元的合同，還不至於驚動到曹陽。
所以這個合同，之前曹陽都是不知道的。
但是現在這筆貨款收不回來了，性質就不同了。
潘金興自然是要趕緊跟曹陽彙報一下，看看怎麼辦。
“我們跟天竺那邊的業務，除了這一單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一些已經簽署合同，或者正在簽署合同的項目？”
曹陽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天竺那邊的商業信譽，懂得人都懂。
所以現在最需要做的不是這一單合同要怎麼辦，而是看看有沒有其他合同還沒有執行的，別到時候在一個地上摔兩次。
“還真是有幾個客戶正在洽談之中，天竺那邊這兩年的經濟發展速度也是比較快的，對各種高端機牀的需求也是比較旺盛。”
“我們的機牀性能不比東瀛的差，但是價格卻是要便宜兩三成。”
“所以今年有不少天竺那邊的客戶，對我們的設備表達了興趣。”
潘金興快速的將自己把握到的情況給說明了一下。
“還沒有執行的合同，全部都修改一下。”
“凡是賣給天竺的設備，全部都需要提前收款，然後才能發貨。”
“這個要求不僅是針對南山設備，整個集團的各個事業部都要按照這個要求去做。”
“米穎，回頭你發一個文件下去。”
曹陽轉身給旁邊的小秘書也下了一個指示。
有些地方的客戶，你跟人家浪費再多的口水都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直接從根源上去解決。
“曹總，那我們現在的這一個訂單，就這樣子了嗎？”
“要不要讓法務部想辦法告他們？”
潘金興是第一次吃這種虧，肯定是不甘心的。
南山集團的法務部，這些年也是沒有少打官司。
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的，都是不發憷。
不過，哪怕是要打官司，潘金興也是要跟曹陽先彙報的。
這個事情的影響，已經超出了南山設備本身。
“我們的合同之中，是不是有關於設備性能出現問題等相關的一些條款，天竺人是抓着這些東西在跟我們扯皮嗎？”
曹陽憑藉着直覺，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讓潘金興聽了有點羞愧，道：“曹總，確實如此。”
“不過我們跟天竺人簽署的合同中的那些項目，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我們出口到其他市場的合同，也是有類似的條款。”
“到今天爲止，都沒有出現過類似的問題。”
潘金興現在對天竺人的意見可不是一般的大。
害自己丟人，害公司受損失。
三成的訂金，那可是連成本都有點不太夠啊。
訂金即尾款！
這種做法，實在是太噁心了。
“這種情況下跟天竺人打官司，十有八九就是一天天的在那裡扯皮，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拿回錢來。”
“倒不如干脆一點，直接換一種方法。”
曹陽這麼一說，潘金興立馬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天竺人不是說我們的設備的性能參數跟標註的有些不同嘛。”
“那我們就告訴他們肯定是設備安裝的過程之中出現了一些問題，只要調試之後應該就可以改善。”
“到時候我們安排過去調試的人員，直接在數控系統上面觸發一個延遲鎖定設備的程序。”
“天竺人要是不把剩餘的款項都給支付了，那麼那堆設備就等着當廢鐵售賣吧。”
曹陽倒不是怕打官司，而是有的時候，跟有些爛人，打官司就不是最好的辦法。
你用這種噁心的招數來對付我們，那我也用更加噁心的套路來對付你。
作爲設備廠家，南山設備還能玩不過天竺客戶？
“曹總，這樣子的話，我們的工程師到時候會不會被人家給扣下來？”
“你要是現場就鎖住了設備，那肯定會出意外。但是延遲鎖定就不用擔心了。”
曹陽這麼一說，潘金興沒有再猶豫，馬上說道：“那我立馬就去安排。”
很快的，這個事情在南山集團內部也算是傳開來了。
“曹總，我覺得這個事情不能簡單的算了，要給天竺人一些教訓才行。”
曾婷婷覺得哪怕是到時候南山設備使用曹陽的辦法把貨款追回來了，那也不夠。
天竺人那麼噁心南山集團，那肯定不能讓他們從容的退場。
要不然指不定以後人家還覺得南山集團好欺負呢。
“你有什麼想法嗎？”
兩人合作了那麼多年，曹陽一聽曾婷婷的話，就知道她有想法了。
“等我們拿回貨款之後，可以在互聯網上好好的宣傳一下這個事情，讓大家都看到天竺客戶的那副嘴臉。”
“藉着這個機會，也讓那些人的信譽下降。”
“我們這麼做，也算是爲其他企業做貢獻了。”
曾婷婷這麼一說，曹陽倒是沒有直接否定。
當然了，他也沒有直接說可以。
所以曾婷婷接着說道：“現在我們集團發展的那麼快，行業內應該也是有不少人對我們有意見，希望看到我們倒黴的。”
“到時候我們就在網上放出消息，就說南山設備被天竺客戶給坑了。”
“設備送給人家了，並且已經安裝投入使用了，尾款卻是沒有收到。”
“估計都不需要我們怎麼去營銷，就有一幫人主動或者被動的幫我們把這個消息推到微博頭條上去。”
“然後再過個幾天，我們把後續對付天竺人的手段給曝光出來，讓大家知道這筆錢我們已經收到了。”
“並且也讓人看到我們南山集團，不管是來硬的還是來軟的，都不怕。”
曾婷婷顯然是已經想好了一整套的報復措施。
雖然這個措施對坑南山設備的那家客戶來說，不一定有什麼太直接的傷害。
但是一旦因爲這個事情導致天竺的商譽下降，到時候不需要南山集團動手，天竺國內就有人出手去對付那家客戶。
南山集團完全可以藉着這個事情，玩一出借刀殺人。
不僅處罰了不守信用的客戶，還進警示了國內其他想要做天竺人生意的廠家。
可以說是一箭雙鵰了。
“可以，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
曹陽想了想，雖然曾婷婷的方案有一些風險，但是南山集團現在也算是家大業大，財大氣粗，一點點風險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大不了就不直接跟天竺人做生意就是了。
……
南山設備的動作很快。
順着客戶的辯解，直接安排了人去現場幫忙維修。
然後第二天所有的設備就無法開機了。
那幫天竺人折騰了一整天也搞不明白，終於想到了昨天南山設備安排人員來維修的事情。
腦子還沒有鏽透的老闆，算是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氣急敗壞的溝通了一圈之後，自然不會有什麼結果。
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尾款打到了南山設備的賬戶上，然後在南山設備工程師遠程指導的情況下，重新解鎖了設備。
尾款一到賬，曾婷婷立馬就行動了起來。
很快的，南山設備被天竺客戶坑了，定金即尾款的新聞，立馬就發酵了。
“曹總，都怪我，之前沒有提醒你們。”
“那幫天竺人啊，做事實在是沒有底線，我們濟二之前就吃過一次虧。”
濟二的總經理跟曹陽也算是老相識了。
他一看到網上的消息，立馬就給曹陽打來了電話。
“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次涉及的金額只有一百多萬美元，哪怕是沒有回收也影響不大。”
“要是下一次來個幾千萬美元的訂單，那就影響大了。”
“不過這筆錢，我們已經想辦法收回來了。”
“只是不知道怎麼這個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哪怕是曹陽跟張盛的關係很好，也是不會直接告訴對方這個新聞是南山集團自己搞出來的。
“天竺人手中的尾款，你居然有辦法拿回來？”
“曹總，你們是怎麼拿回來的？”
“我們濟二之前賣了一條衝壓線給他們，雖然是一條中型TDM衝壓線，金額只有兩千萬人民幣左右。”
“但是哪怕是我們使盡了所有的手段，最終也還是有30%的尾款沒有拿回來。”
“基本上這一單，完全就是白乾了。”
說到天竺人做的那些破事，張盛也是義憤填膺。
這幫人的商業道德底線實在是太低了。
“我們想辦法把他們的設備給鎖住了，不給錢就無法繼續使用，他們想要打官司我們就奉陪到底。”
跟張盛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反正這個消息過幾天也要在網上曝光了。
“你這個方法好啊。”
“我覺得今後需要考慮在遠程後臺上就能控制我們賣出去的設備。”
“只要對方敢聯網，我們就要具備讓他們的機器停擺的能力。”
“據我所知，歐美那些高端機牀，實際上都是有這方面的功能的，只是他們一般不使用而已。”
張盛聽說南山設備已經收回了尾款，談話自然就輕鬆了很多。
“確實是有必要，特別是賣給一些特殊區域的設備，更是需要考慮這方面的需求。”
“甚至我們對一些特別的客戶，我們可以直接設定一個程序，在指定的時間內沒有進行維護，就會自動鎖定。”
“到時候哪怕是碰到了一些其他問題，也還能有挽回的方法。”
曹陽這個做法，如果是放在自己身上，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像是一些高端的機牀設備，你移動一下就鎖定了。
或者你沒有在指定時間內接受檢查就鎖定了。
這些做法都是很讓人討厭的。
不過這些手段如果是用來對付天竺等地區的客戶的話……
好像有點香啊！
“曹總你這個提議非常不錯，到時候我讓技術人員跟那個數控系統的開發人員對接一下，看看怎麼把這些功能植入進去。”
濟二機牀廠現在的設備，九成都是使用了南山集團的數控系統。
除此之外，軸承和齒輪也有不少是從南山集團購買的。
雙方的關係也算是非常緊密了。
而當他們兩個商量着如何對付一些特殊客戶的時候，網上的輿論卻是徹底的發酵了。
“天竺人也太噁心了吧？”
“這是想要明着搶嗎？”
“我是做外貿的，只要是天竺的客戶，建議大家連樣品都是要堅持收費才行。正式的訂單更是要等到貨款全部收到之後才能發貨。”
“太噁心了，天竺人以爲我們好欺負的嗎？”
“南山集團這一次是大意了，沒想到在美利堅市場發展的很好，卻是在天竺市場馬失前蹄啊。”
“薅羊毛薅到了南山設備身上，好期待最終的結果會變成什麼樣子。”
……
各種各樣的評論在網上將這個事情進一步的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上面。
就連最近忙得沒有時間上網的劉天武，都聽說了這個消息。
“曹總，南山設備的那個事情，我也聽說了。”
“需不需要我們跟相關部門打一個招呼，看看能不能從其他渠道來解決這個問題？”
雖然這個事情看起來就沒有那麼好搞定，不過劉天武卻是一點推脫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主動的打電話給曹陽。
就衝這一點，曹陽就得領人家的情。
“領導，您放心，這個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已經拿到了尾款了。”
“不過這一次也算是提醒我們了，以後跟天竺人做生意，要多留一個心眼才行。”
“之前曾經有車企找到我們，想要邀請我們去天竺設立汽車零部件工廠，現在看來這個事情是完全不能考慮啊。”
曹陽這麼一說，劉天武立馬就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是羊城的領導，但是天竺那邊的事情，其實他還真是夠不着。
到時候需要不斷地向上面請求支援，其實也是比較麻煩的。
現在南山集團自己搞定了，那自然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國外有些地方的營商環境，特別是天竺那邊，跟我們羊城是完全沒有辦法相比的。”
“曹總，雖然南山集團遲早是要走出華夏，走向世界的，不過在海外基地的選擇的時候，我建議還是不要考慮天竺了。”
“要不然到時候各種各樣的問題層出不窮，很可能最終一分錢都掙不到。”
“天竺那邊，各個邦之間的法律法規也是不盡相同，有些人的做事底線也確實是比較低。”
“指不定你想着去掙錢，人家卻是想着把你當成豬來養呢。”
“哪怕是剛開始掙了幾年的錢，後面也能讓你一口氣都給虧回去。”
劉天武這話，也算是掏心窩子了。
要不然有些話其實是不適合說的那麼直白的。
也就是他跟曹陽認識那麼多年，雙方有信任關係，像是朋友一樣了。
“感謝領導提醒，天竺那邊的事情，我們一定引以爲戒。”
曹陽跟劉天武寒暄了一把之後，才掛掉了電話。
而差不多這個時候，曾婷婷準備的第二輪宣傳內容，也正式的放出去了。
“王總，這出海拓展業務，看來也是有很多坑，一不小心就會踩雷呢。”
“就連南山集團這樣子的大企業，都會碰到那麼多的爛事。”
長城汽車是準備大力拓展海外市場。
不過這幾天南山設備在天竺那邊吃了虧的新聞發酵的很快，練富榮也是注意到了這點。
“海外的情況跟國內的確實是很不一樣。”
“我們今後要想辦法找一些當地的合作伙伴，儘可能的降低相關的風險。”
“要不然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指不定真的會吃大虧。”
“特別是適合我們長城汽車去發展的市場，往往都不是經濟特別發達，法治特別好的地方。”
“這種情況下，合作伙伴的選擇就更加重要了。”
王英對此也是深有感觸。
長城汽車很早就開始進軍海外市場，也是吃過不少苦頭的。
現在看到南山設備的事情，倒是有點惺惺相惜的味道在裡頭。
“我覺得大家是不是可以建立一個溝通交流機制，在海外的這些地方發展業務的時候，可以提前交流一下，避免踩坑。”
練富榮也是頗爲想法的人。
他覺得有時候大家需要互相幫忙，才能把業務做大做強。
“那不就是商會嘛。”
“每個地方也都有華人商會之類的，但是有些事情，隔行如隔山，不一定就能避開。”
“最關鍵的還是要自己提高警惕，避免被人給坑了。”
王英倒不是覺得練富榮的提議沒有意義，而是有人在做了。
要在這個基礎上做好，最好的辦法還是多積累經驗咯。
“那倒也是，南山設備的這個事情，其實也是給我們起了一個警示作用。”
“以後進入到天竺市場的時候要注意貨款回收問題，甚至其他一些市場，也是有類似的問題。”
練富榮能夠有這個擔心，也算是沒有浪費曾婷婷的那一系列宣傳措施。
不過，華夏的這些企業是受到了一定的警示，有些人可就很不高興了。
天竺的相關部門，甚至直接發言駁斥了華夏互聯網上傳播的那些事情，認爲那是有人故意給天竺抹黑。
不過華夏的網友顯然是不會認賬的。
只是過了幾天之後，曹陽卻是被另外一個消息給驚住了。
“你說什麼？”
“天竺的商務部找我們購買100輛仰望W16？”
這一次，曹陽的驚訝真的不是裝出來的。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天竺的商務部怎麼會去找星辰汽車購買仰望W16。
這可是高端豪華車型。
你買回去想要幹什麼呢？
“是的，我已經再三確認了，對方確實就是想要購買仰望W16，並且還想要一個優惠的價格。”
曾婷婷彷彿看出來了曹陽的疑問，然後進一步的解釋說：“在天竺的有些區域，地處高原，路況又很差，一般的車在那邊是不大適合的。”
“而大排量的車型，特別是大排量的SUV，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是找通用汽車等車企去購買的話，價格恐怕要比我們高一大截。”
“所以他們選擇來選擇去，最終選擇了我們的仰望W16。”
曾婷婷的解釋，讓曹陽總覺得有那麼一點奇怪。
不過，人家願意買，這也不是壞事。
當然了，想着這段時間差點被天竺客戶坑了，曹陽立馬追問道：“他們的付款方式如何？”
“曹總，他們想要三成首付，收到車之後再支付尾款。”
曾婷婷有點尷尬的說道。
她自然也是知道曹陽爲什麼會這麼問。
不過這一次的客戶不是天竺的一般企業，而是天竺的商務部。
所以她想了想，還是專門過來跟曹陽彙報了一下。
“不行，集團剛剛發文，所有售往天竺的產品，都需要收到全款之後才能發貨。”
“仰望W16也不例外，天竺的商務部也一樣不例外。”
曹陽沒有任何猶豫就給出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