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遠航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爸，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話語之中透出了郭遠航的些許無奈。這就是父輩的風格。大山裡面的漢子永遠是都是記得別人的好。忘卻別人的壞。猶如大山的胸懷一般的磅礴而偉大。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更是國內老一輩人的傳統價值觀。與人爲善、與鄰爲善。不能說老一輩錯了。他們有他們的智慧。可這並不代表郭遠航會照做。
對於李天賜他是看的十分透徹的，剛纔的話也不是說的虛的，但凡李天賜有半點可以挽救的餘地。郭遠航不會那樣，不至於答應李家，可郭遠航完全可以用更爲委婉的方式來拒絕。
說一句不客氣的，答應下來，然後走的時候拖着。再後面，李家還能一直糾纏着麼？但凡是有點骨氣的人，肯定不會，可李天賜父子會。所以，對他們就只能直接。哪怕因此結怨，那又如何？雙方現在就已經不在一個層面了。更遑論未來了。這種差距隨着郭遠航的發展會越來越大。別說交際了。未來見面都恐怕是很困難的。
看到老爸欲言又止的樣子，郭遠航無奈的笑着道：“爸，您是知道李業成父子的那種性格的。就李天賜從小被嬌慣成那樣，一天天好吃懶做的無賴痞子。他能安安分分的做事麼？我要是答應，這種人去了我公司，那不是給我做事，那是請了一個祖宗。”
一牽扯到了自家孩子的事業、前程這些，郭有才頓時就愣住了。沉默了半晌，緩緩道：“你大了，現在都自己開公司，當老闆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
臘月二十七，郭家殺了一頭年豬，肥肥胖胖的大肥豬，足足有三百多斤。純糧食餵養出來的。
郭姓族人不少人都來幫忙了。當然了，更多的還是來和郭遠航搞好關係的。有一些嬸子都旁敲側擊的說了，就連大丫都能去，那郭家人自然是更不能虧待了。
對於這些，郭遠航滿口應承了下來，不僅是年輕人，就算是三十多歲，四十多歲的人，郭遠航都答應了。遠騰地產明年就要開啓新的項目。郭遠航早已經做好了打算。遠騰建築也會在同時進行。
自家老鄉這些叔伯、兄弟們，他們出外也都是南下在各個工地上當着農民工。自然是能夠在自己這裡做的。
這一來，郭遠航現在在李家灣的威望不要太高。就這麼說，只要郭遠航想，今天說要開一條路出來。明天保證全村老小都會齊上陣。
達則兼濟天下，郭遠航覺得自己逐漸開始有些能理解這話的意思了。
臘月二十八一過。就到了除夕之夜了。新世紀的第一個農曆新年，是沒有大年三十的。二十九就是除夕。
一大早，村裡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團年飯，祭拜了祖宗先人之後。一家人坐在了一起。
這一個年，李蘭香是最開心的。兒女們逐漸長大，一個個都穿得洋氣新潮，跟城裡人沒有兩樣。更重要的是大兒子大學畢業事業有成。該想到的，她都想到了。這些天，自從子女們回家，她走路都是帶風的。在村裡，不管她走到哪，那都是焦點，更是全村都要巴結的對象。
人逢喜事精神爽，郭遠航覺得自己父母都感覺年輕了好幾歲一樣。老爸的背似乎變得直了一些。老媽的皺紋也都少了不少。
父子三，難得的喝着酒，喝的是郭遠航買回來的茅臺。醬香型的，郭有才這種常喝谷酒的人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泯了一口，郭有才有些嫌棄道：“還是谷酒好喝，不上頭，不口乾。這什麼茅臺也就是喝個名氣。”
這話讓郭遠航有些無奈。旁邊老媽直接道：“喝了還話多。好幾百塊一瓶呢。這是兒子的孝心。別人想喝還沒有呢。”
老媽一說話，老爸是絕對不敢二話的。這是三兄妹都知道的事情，看到老爸悶頭又是一口，郭遠軍笑着道：“媽……”
剛說一個字，剛豎起大拇指。郭有才眼睛一瞪，手上的筷子就敲了過去。直接讓郭遠軍把手縮了回去：“吃飯！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
李蘭香沒有理會這兩父子的逗趣，而是看着郭遠航道：“遠航，你看你這也老大不小了……”
“媽，你可別亂操心了。哥有女朋友呢？大學生！”郭紅梅逮到機會了。立刻就彙報起來。
一看父母來了興趣，郭遠航頭疼起來，乾脆利索的扒完飯，一口喝完杯中酒，都不理會郭遠軍要倒酒。直接站起來道：“我吃完了。爸媽你們慢吃。”
人走開，已經聽到老媽找小妹打聽消息的聊天了。
到了晚上，郭遠航才突然發現自己忘記幾個事情了。竟然沒有買電視回來。自然，春節聯歡晚會是看不成了。
郭遠軍早就跑得沒影了。手機也沒有信號。這個年……有些枯燥，有些難過了。
……
初一上山祭祖拜年。初二，一家人去了李蘭香的孃家。外婆外公雖然已經不在，可舅舅、大姨、小姨這些還是有的。一家人坐着車子。自然又是讓李蘭香賺足了面子。
對於老媽孃家的親戚，郭遠航的記憶是不多的。最主要的是來往不多。老媽的孃家人雖然沒有冷言熱語，可也沒有什麼好態度。平平常常，交往不多，這就是最爲真實的寫照。
可郭遠航也能看出來，隨着這次之後，這親戚之間的走動怕是會多起來了。這次過來，更重要的是手機有信號了。
一連串的信息提示音出來了。有公司員工們的拜年短信，也有兄弟舍友們的，更有蔣菲的濃濃關懷。
郭小華和陳維楨打了幾個電話，顯然是放棄了，兩人都發了短信。對於員工的，郭遠航都回復了一句簡單的問候或是吉利話。對於兄弟們，包括瓢哥和蝦哥在內，都認真的說明了一下情況。
到了蔣菲這裡，郭遠航考慮了一下，撥了一個電話過去。大約幾十秒鐘，蔣菲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師哥，新年快樂。大吉大利！”
“菲菲，你也過年好！”郭遠航顯得有些尷尬，然後道：“菲菲，不好意思啊。老家這邊沒有信號。”
電話那端傳來了歡樂的聲音，甚至還能聽到有人在呼喊蔣菲。
“我早就猜到啦。師哥你不要解釋。我可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小女孩。”蔣菲笑着迴應起來。外面的聲音逐漸變小，然後消失。顯然她是換地方了。
沉默，一番沉默之後，蔣菲道：“師哥，你們家過年好玩麼？”
“菲菲，我想你了。”郭遠航突然說了起來。
這次回來，當真正跟蔣菲失去了聯繫的時候，郭遠航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是有些不習慣了。就在這一剎那，郭遠航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大膽，這句話脫口而出。
“啊！”蔣菲驚訝的啊了一聲，顯然她沒有想到郭遠航會這般的表達。郭遠航的性格她是清楚的。這是一個內斂而又極其含蓄的人。這怎麼可能。
驚訝之餘更多的還是那種嬌羞：“師哥，你…怎麼？”
話說開了，郭遠航卻是也放開了。儘管信號不好，還是繼續道：“嗯，就是想你了。年過得好麼？家裡沒有問你這麼多錢哪裡來的啊？”
一說到這個，蔣菲立刻就開口道：“哎呀，師哥你可別說這個了。我都沒敢跟我爸媽他們說呢。就連手機，我都是說我拿了獎學金買的，這才矇混過關了。師哥，以後你還是別分給我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分呢。還有，股份太多了。我都沒做什麼事情，也沒有投資。我覺得有些不好。”
郭遠航聽着，甚至都能夠想象到蔣菲此刻的那種心情。心中感慨了一下，是，的確你現在的作用看似不那麼明顯。的確也沒有付出任何的資金。可是，這都是你應該得到的。如果你知道你無怨無悔的跟了我20年。那麼你就會明白，別說這一點股份了。全部給你那又何妨？
“你啊，你想多了。你做的工作只是你自己沒有發現而已。如果沒有你給我協調和安排工作。我可沒有這麼輕鬆的。”郭遠航回答着，然後話鋒一轉：“再說了，你是我女朋友啊。別說這點股份了。再多的股份都是合理的。”
蔣菲是真的愣住了，這接二連三的震撼讓她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師…師哥，你喝酒了吧？”
“沒有。”郭遠航正色道：“我現在前所未有的清醒。菲菲，我確認了，你就是我認定的人。做我女朋友好麼？”
“師…”蔣菲也有些激動，說話都不利索了。片刻之後，一個猶如蚊蠅的聲音傳來：“嗯！”
再然後，沒有了然後了，蔣菲已經掛下了電話了。
看着手機，郭遠航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再看着身後舅舅家的房子，郭遠航都覺得順眼多了。如果不來，怎麼會有信號。如果沒有信號。那自己也不會打電話。更不會有那麼一股衝動。這事情，真要是等回到了東河，郭遠航估計自己怕是又沒有那種膽氣了。
正想着，這邊郭遠軍已經迎了上來，拿出軟中華，遞給了郭遠航一根，然後低聲道：“哥，剛纔大舅跟大姨他們在說。過幾天正月初四一起去縣裡，去小姨他們家做客。我不太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