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早早地吃了飯,打開房門,貼出由唐凡丁書寫的收購紅紙。看着人羣愈加密集,唐凡丁請唐華點燃了鞭炮,看熱鬧的天性讓人們知道這裡多了一家收購半夏的收購點。一些手中提着半夏的村民還是走向集市,想賣更高的價格。
唐凡丁讓唐華和唐凡恩收購着,自己則去找那些大大小小的半夏收購商。收購商遍佈進集鎮的各個路口,想用低價第一時間購得,一些量少的村民覺得價格達到預期的心理價位,經過討價還價會賣出去,而另一些村民會繼續走向集市尋求更高的利潤。
唐凡丁找到一位鄧姓的收購商,趁人少親熱地與他聊天,希望他把收購的半夏倒給自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無果,最終還必須動之以利:“鄧叔叔,你說要親自去城裡的土產公司賣,他們的收購價格是比我高一些,但你的車費、伙食費都是錢,你去一趟城裡花的時間有多少,你把半夏倒給我,你可以利用這個時間走街竄巷去收購、或者照顧好家裡的老小和莊稼,這個時間成本,你要好好算算,你如果要倒,就來六角丘來找。好了,不打擾你做生意了。”
如此的遊說,唐凡丁做了許多次,誘餌撒下去,就等魚兒上鉤。
回到收購點,雖說有零散的生意,唐凡丁讓唐華收購着,讓小學畢業的堂哥在制好的表格中認真記錄村民信息、並做好編號,準備實現“累積獎勵”,自己則在一旁寫着《每週說農》的方案。
“《每週說農之森林大用》“
唐凡丁先舉了一個讓無數人痛恨的鄰國:日本,它的森林覆蓋率極高,位列全世界前列,但是它爲什麼要保護自己的森林,反而來華大進口一次性筷子呢?因爲它要留下自己的森林來保護它們多災多難的國家。日本是個多地震、火山的國家,降雨量很大;在幕府時代它們曾經毀林開荒,結果泥石流和水土流失太嚴重了,許多人家破人亡,後來不得不制定了嚴格的森林保護措施。
唐凡丁在寫的過程中,依然採用問答、對話的方式。
森林可以直接拿來賣錢,像木材、果實、野生菌、中草藥、野生動物和其他林產品。
森林是地球之肺,有許多難用金錢來衡量的價值:人類的健康、美學價值、科研科普價值、教育價值、涵養水源、調節氣候、美化大地、防風固沙、保護生物多樣性、提供肥源等生態屏障的價值。而這些價值是砍了直接賣錢的若干倍。
隨着人們日益重視經濟建設,川省盆地成了長江中上游區水土流失的重災區。有一幅漫畫上一句經典的臺詞讓人記憶深刻:“長江長江,我是黃河!黃河黃河,我也是黃河!!!”
怎麼辦呢?唐凡丁寫着:貪多嚼不爛,荒山的土地多、需要的勞動力就多,不如種上一些果樹、竹子、千丈樹、多年生的牧草之類的;花大力氣把家附近的責任田幹好;用一個數學計算很容易知道:在責任田和荒山都下苦工的收成假如各爲2,在家輕鬆幹活的收成很可能爲3,3雖然小於4,但別忘了還有一些果樹的其他收入,關鍵是人沒有那麼勞累,不會因爲過度透支身體老了疾病纏身。
吃了午飯,半夏倒爺們陸續來了,唐凡丁與猴精猴精的他們好一陣雞蛋裡挑石頭、討價還價,畢竟無奸不商嘛,而且包括他在內都有十足的小農意識。
下午4點,趕集人寥若晨星,唐凡丁讓唐華、唐凡恩開始篩選半夏,自己拿出另一張表格,將每一位倒爺的半夏記錄在冊:乾溼程度、泥土石塊重量、各級別的重量、金額等。
今天共收得549斤,零散的收了35斤花了42塊,10-50斤段的收了155斤花了209.05塊,50-100斤段的收了256斤花了384元,只有鄧姓收購商收了103斤花了164.8塊,總花費800.05塊。
然而,經過唐華的篩選,唐凡丁得到的特級半夏不到三成,有159.2斤,一級170斤二級137斤,次品77斤和5斤泥巴雜草。這些次品該怎麼辦呢,難道自己種?還是明天拿到土產公司試試吧。
7月5日清晨,唐凡丁和唐華搭上了61隊的順風車,唐華和司機幫着把500多斤半夏堆放在土產公司門口,在中途唐凡丁塞給司機一包紅塔山和5塊錢。快進入小暑節令,好長時間沒下雨,今年很可能伏旱嚴重,將影響半夏的生長。唐凡丁敲開了謝叔叔的家門,他們一家也剛剛起牀,一起簡單吃了早點,謝叔叔上班了,汪三姑領着兒子去珠市街道辦事處上班,並讓唐凡丁給唐華帶了一些早點。
收購過程異常的順利,收購人員對分級清楚、無任何摻雜的半夏較爲滿意,按照收購標準的上限收購入庫,甚至連77斤次品也算給了1.5塊的單價。可能是秤有誤差,所有的重量均比趙家高出5%。當然收購全程,謝叔叔都沒有露面。
唐凡丁把錢放進裝半夏的麻袋裡,放在竹兜的最底層,再把其餘麻袋堆在上面;回程去汽車站坐的最快的班車。
回到收購站,一些收購商喝着14歲的唐凡恩按照唐凡丁的交待泡的茶水,聊着天等着。
看見唐華和唐凡丁回來,大家圍了上來,唐凡丁一一打着招呼,然後說:“各位老輩子,吃早飯沒有,沒有吃的先去吃個早飯,大哥,你帶他們去喝碗稀飯;吃過的,我們按照先來後到,排個輪次(排隊)。”現在的稀飯5分一碗、肉包子1角一個、素包子5分一個,請他們吃早點,這完全沒壓力,關鍵是感情投資。
好些倒爺是從大竹石河、江水過來的,按照明碼標價,唐凡丁跟他們一個個完成了交易,當然一次次脣槍舌劍是免不了的。
一上午,唐凡丁又收了500多斤,這些倒爺沒一個留下吃飯,“時間就是金錢”在他們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下午一些倒爺陸續從雙廟和馬家的集市上過來,唐凡丁給他們一一倒上自己提前泡好的大壺茶。有的開着拖拉機、有的騎着洋馬兒(自行車)、有的步行、有的愉快結伴而來、有的單槍匹馬、有的爽快交易、有的憤憤離去。
三人從下午4點開始篩選登記這總共近1400餘斤的半夏,一直忙到晚上8點鐘,裝了10多個麻袋,共得到特級半夏448斤、一級420斤、二級420斤,次品103斤和9斤雜物;而收購了10-50斤段約138斤、50-100斤段的500斤、100斤以上段的762斤,預估有2500塊以上的利潤。
重生果然有運氣加持,6日凌晨,他們又順利地搭上了61隊的車;一切順利,唐凡丁這次又多了2800多元的淨利潤。二人坐汽車站的班車回到了趙家六角丘;留下2000塊的本金,在趙家農村信用社存了4000塊。然後讓唐華和唐凡恩守店、自己帶着稿紙匆匆趕往碑高。
唐凡丁來到了碑高中心校文老師的家,想跟他洽談半夏的收購事宜,這已經是第二次上門商議了,沒想到文老師讓唐凡丁再次碰壁,他用1塊左右的價格和良好的聲譽收購,再以2塊5、3塊左右的均價賣到土產公司,爲何要讓唐凡丁賺一次錢呢,損耗可以扛、資金可以壓、時間多得很。
一些人見着唐凡丁質問他怎麼不收半夏呢,他只得連連抱歉,告訴他們自己在趙家六角丘收購,大家可以去那兒賣,也可以賣給街上的收購商。鄉親們仍纏着唐凡丁,唐凡丁只好找了一位十分耿直的倒爺請他以1塊1的價格收,自己則去找唐明站長交差。這位倒爺沒想到能借助唐凡丁的名氣多收了200斤。
唐站長看到唐凡丁十分高興,但聽到他說今晚不參加《每週說農》的廣播就忐忑起來,畢竟自己的知識儲備比較有限。唐凡丁告訴他,實在不行就照着讀,離晚上8點還有10個小時的熟悉時間呢。唐站長無奈只得去找了林業站張站長和李老師,4人在一起足足商談了1個多小時。下午兩點多等唐凡丁趕回六角丘,唐華和堂哥正在忙碌着,沒有自己的坐陣,他們真的有點手忙腳亂。
下午4點,一切消停了,600餘斤的收購量讓唐華感覺怎麼比昨天收1400多斤更累呢?!;)篩選結束,得180斤的特級半夏、185斤一級、187斤二級、44斤次品和4斤多的雜物。
晚八點,身在趙家的唐凡丁期盼着碑高廣播站的《每週說農》再次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