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隊的司機見到唐凡丁十分詫異,一路描述他失蹤後的謠言和道聽途說:乾爹張長福知道乾兒子失蹤後,發動61隊的司機到處打聽,沒想到讓他撿到了;聽張長福說,合作社有人捲款跑了、村上歌唱比賽開始了、唐凡丁爹媽和好了、縣農業局派人進駐試驗點了、《通川日報》發尋人啓事了、造紙廠停工了等等。
合作社有人捲款跑了,唐凡丁猜是唐軒所爲,不過應該卷不了多少。他此次不告而別,是自己內心的旅行,何嘗不是對人心的考驗。
唐凡丁沒想到自己這趟旅遊先後花了近二十天,3月1日早晨8點,他牽下車斗中的點點,回到了家門,被喜極而泣的唐媽媽一把抱住。半晌,唐媽媽給司機師傅和唐凡丁做湯圓、荷包蛋。洗漱完畢後,唐凡丁先跟外公和幺舅問候了,接着跟縣農業局的技術員對接了一些工作、檢查了表嫂的工作。隨後給點點好好用熱水洗刷了一把。雖然離家旅行給大家精神上一些創傷,但生活仍然在繼續,唐媽媽依然在銷售着煤、幺舅依然在收購着竹製品。
午飯後,唐凡丁告別依依不捨的唐媽媽,和點點向碑高走去。
龐書記大罵了唐凡丁一頓,說他不負責、見問題就躲、讓衆人擔心不已等等。唐凡丁不急不躁地聽着。
“你看你,不跟所有人說一句就失蹤了,造紙廠都停工了,你知道損失有多大嗎?”
“龐書記,我承認錯誤,深刻地檢討。造紙廠春節之前就放假了好吧,所以不叫停工,而是開工晚罷了。我沒想到離了我這個紅蘿蔔,真成不了席(意思是特關鍵)。”
“知道錯就好,這是招工的名單,一人3000塊,有12人。”
“龐書記,不是我嫌錢多,而是這小學學歷太低了,可以不要嗎?”
“我都推了好多了,這12人實在抹不過情面了。”
“龐叔叔,這20塊一月的工資都有15年左右才賺回來,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我們鄉黨委討論了,他們退工時,3000塊可以退給他們的。”
哎!豬隊友啊!
“這應該有期限,現在入職5年後才退。我還要跟所有人籤保密協議。同意就幹,不同意就拉倒。”
“好,我會召開黨委會,把你的意見轉告給大家的,畢竟你是紙廠的廠長。”
告別龐書記,唐凡丁一路跟熱情的鄉親們打招呼,看着他們眼中的激動,他內心非常感激他們的掛念。
站在街口,唐凡丁就遠眺龍洞壩,只見淡黃一片,已經有不菲的成效。
來到近處,他發現花從下部向上次第開放,鵝黃的十字花瓣、碧綠的花托,已有辛勤的蜜蜂在花間忙碌着。
鄉親們見着唐凡丁,紛紛上前寒暄,問及自己的削瘦,他只能說自己抽條了。小學校裡熱鬧非凡,風琴在鳴響、團員在歌唱,但感覺太影響學生上課了。
唐凡丁走進村委會小小的會議室,裡面煙霧繚繞,見沒人發現自己,便哼出一句經典的歌:“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讓你猜猜我是誰?”
就聽一陣板凳移動翻倒的聲音,會議室裡的人都出來了,當然板凳另一端的人還在地上罵人。應付完一大羣關心、好奇、探究,唐凡丁開始工作,號召大家開會,各小組接連彙報沒想到大家的工作都不差,像“開幕式”、“導遊辭”大家從未接觸過的,當然兩眼一摸黑,這需要他來完成;他心知離了自己,地球照樣轉,沒有誰不可替代。
中午,唐凡丁來到奶奶家吃飯,一家子又在眼淚中重溫了失而復得的喜悅,雖然他心說這只是旅行。
下午唐凡丁和點點來到了知青點舊屋,見唐華正在炒製茶葉,就抓了一撮泡了兩杯,沒想到這雨前茶挺好的,比去年滋味好多了,去年的茶純野生狀態,沒有合理的栽培、施肥管理。唐華告訴侄兒一個信息:雞和鵝都會吃嫩茶葉,只好把它們趕出茶園,圈養起來。
合作社裡也從村裡移栽了幾十畝油菜,由於山上氣溫略低,已經抽薹,卻只是含苞欲放。山上應該多養些蜂。研究生同學董坤不是帶自己參觀了他們養蜂場所嗎?哎,我這個笨腦子,在若干場合都提養蜂,自己爲什麼不帶這個頭呢?
接近5點半,點點把牛羣帶回來了;晚飯時,唐隆聞訊上來了。飯後,大家聚在一起開會。老員工有唐華、唐培、唐凡恩、莽、唐誤兒,新員工有苟圪兒、張子遠、曾國兒、唐國兒、張子幫等5人。
唐凡丁決定從唐華工錢中每月扣除5塊,扣足10個月,並罰款10塊。對唐軒的處理是再不錄用。他完善了規章制度,決定每天早上7點大家都需要一起做第五套廣播體操(雨天在室內做),口號是“合作社我的家,大家齊心愛護它。”
而後,唐隆跟唐凡丁說了許多好話,員工們在旁邊打圓場,唐凡丁最終說了一句話“我不聽說什麼,只看做什麼”,就巡查去了。鵝晚上關在舊屋幹什麼,應該去牛棚當哨兵,要改;沒有豬,要買;小麥、油菜到需肥關鍵期,要施;苧麻、香椿、構樹、包穀、山胡椒、半夏,要種;雙池積肥池、蓄水池,要檢修;綠籬查漏補缺欠的賬,要付;半個月後採茶葉需要人手,要請。
快到驚蟄,雨水多了起來。唐凡丁在黑板上寫出工作計劃,跟大家做完早操,吃完早飯,把點點留在山上養膘,他冒着如酥的晨雨下山了。
造紙廠建築物並不高大複雜,鋼筋混凝土結構,基本完成了地基,幾個泡料池基本完工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這已經邁出一大步了。
搭上拖拉機,唐凡丁來到了二姑家,又收穫了無數眼淚,見二表姐急切的目光,他與二表姐約好時間,明天去通川縣,先把製作被套的場面撐起來。下午他去了二姨家,並住了一晚。
朝陽照耀下,唐凡丁和表哥、表姐三人向縣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