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上午,長暙火車站外的廣場上,到處都是鋪了一張報紙就席地而坐的人。
拉着行李箱的人不得不繞過這些坐在地上的人,但很少會有人抱怨什麼,尤其是對常年出差的人來說,大家等火車的時候都這麼幹過。
這年頭的火車站,沒有敞亮的候車室,也不能提前進站,必須等廣播播報,才能起身去排隊進場。
可現在的火車幾乎班班晚點,就不存在準點這種說法。
所以火車站外的廣場就成了大家等火車時的休息場所。
“確定跟他是在一個車廂麼?”拉着行李箱穿過廣場,秦漢呼了一口氣後看向羅平問道。
此時在秦漢身邊的,有韓思恩,羅平,以及徐霸天。
“不僅是一個包廂。”羅平看似平靜的表情中還是帶着一絲傲嬌,“他睡下鋪,你也是下鋪。”
“你是怎麼獲取他的車票信息的?”秦漢倒是有些好奇。
“跟你學的啊。”羅平笑了笑,“騙人嘛。”
秦漢一撇嘴,做出懶得搭理他的態度。
這下輪到羅平主動問道,“你怎麼對這個歷教授感興趣了?我們這次去燕京不是奔着陳春去的麼?”
“這個歷教授的情況你應該也聽說過一些吧?”
“知道的不是很多,雖說都是經濟學家,但我跟他研究的不是一個領域,更何況人家現在可是大師,我跟他還差的遠。”
“呦呵,今天還挺謙虛的嘛。”
“你好好說話。”羅平瞪了秦漢一眼。
秦漢笑着看了眼進站口,“我這麼跟你說吧,這個歷教授,也是個在大家看來離經叛道的主。”
“嗯?爲什麼這麼說?”
“他現在的研究方向,是國企改革。”秦漢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在他看來,企業的活力是必須解放出來的。
所以他既然正好在長暙,那肯定是要找個機會碰一碰的。”
“那你倒是大大方方去跟人家碰一碰啊,非要搞這種偶遇?”
秦漢聳了聳肩道,“我倒是也想,我找過張國興,想讓他牽個線,但是張國興跟我說這個歷教授是個很矛盾的主。
他一方面在企業改革上思想非常前衛,可另外一方面,他又有着一股非常古板的勁。
對於我的情況,他似乎不是很感興趣,他現在在意的是解放國企的活力,而不是要讓民企帶來活力,你懂我這話的意思吧?”
羅平點了點頭道,“在籠子改革。”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秦漢對羅平這個說法給出了認可且滿意的表情,“所以直接跟他談學術上的東西可能...效果不會很好。
不如先偶遇吧。”
“各位旅客,從長暙開往燕京的...”
就在這時,廣播開始播報列車信息,秦漢一行四人各自拉了拉行李,動身往進站口去。
檢票,進站,等車,再檢票,進站臺,等車。
真正等大家上車,是兩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
秦漢等人來到一個六人的硬臥房間,經過簡單的討論,韓思恩睡最上面,秦漢睡最下面,中間留給了羅平。
而另一邊的中間則是徐霸天的。
大家分好位置後把行李塞好,很快,一名年輕女子走了過來,對了幾眼車票後,女子直接爬到上鋪,把一個書包扔到牀上,然後整個人鑽了進去。
這一看就是一個人來坐火車的。
秦漢多看了兩眼,女子穿着樸素的大棉襖,用圍巾裹着半張臉,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
但秦漢注意到女子的眼神,那眼神讓人感覺很特別,而且僅憑露出來的半張臉也基本能感覺到這是個很好看的女子,總感覺跟她的穿着不太搭。
與此同時,1982年一個人出來坐火車的年輕女子,其實並不多。
“好看嘛?”正當秦漢在猜測的時候,韓思恩一屁股坐到他身邊,略帶戲謔的看着他。
“你有病啊。”秦漢懟了一句,眼神也就從女子身上挪開了。
又過了大概三分鐘,一名中年男子拖着一個灰色的行李箱站到了門口,同樣是看了幾眼手裡的票,覈對後,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牀下。
確定牀下有空間後,中年男子把箱子塞了進去,隨後衝着對面的秦漢跟韓思恩點頭示意了一下,便盤坐在下鋪閉目養神。
這中年男子身上有一股儒雅的氣質,雖然能看出是中年人,但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好看麼?”突然間,秦漢轉過頭看向韓思恩。
正看着中年男子的韓思恩一愣,隨即拍了一下秦漢的胳膊,“你有病吧!”
說着,韓思恩鑽到靠窗的位置,開始翻袋子裡的水果。
“多洗兩個。”看着韓思恩從袋子裡取出四個蘋果,秦漢說了一句。
韓思恩看了看自己的手,找了個小袋子裝了六個蘋果出去洗。
五分鐘後,韓思恩帶着蘋果回來,給坐在外邊的羅平跟徐霸天分完後,在秦漢的眼神示意下取出一個洗好的蘋果給到對面的中年男子,“你好,吃個蘋果吧。”
中年男子顯然是有些意外,遲疑了兩秒後還是把蘋果接了下來,隨後衝着韓思恩點點頭並微笑道,“謝謝。”
“不客氣。”韓思恩說着又取出一個蘋果給到上鋪的女子。
上鋪的女子這會兒正在看書,見韓思恩遞蘋果過來,同樣愣了兩秒,隨後搖了搖頭,“我不吃蘋果,謝謝。”
韓思恩笑了一下,把蘋果收回來後直接給到秦漢,並坐到秦漢身邊小聲道,“看來人家美女不想領你的情啊。”
秦漢沒有搭理韓思恩,因爲他的注意力都在對面的中年男子身上。
只見對方擦了擦蘋果,隨後從自己的袋子裡取出一包花生,身體往前一挪遞到秦漢跟韓思恩面前,“吃點花生吧?”
秦漢微微一笑,雙手捧着袋子,“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