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副校長不久就離開自己辦公室,敲開孫副校長的辦公室,手裡捏着剛剛收到的那封信,剛進門的時候,孫副校長還笑呵呵地表示歡迎,當他也看完這封信的時候,臉上也沒了笑容。
他是初中部一把手,下面發生這樣亂七八糟的事,上面如果問責下來,他脫不了干係,事情萬一在外面傳開,更是會讓整個第三中學跟着抹黑,尤其是周副校長那裡,雖然說周副校長在初中部沒什麼實權,威信不大,但畢竟級別在那裡,事情一旦傳到周副校長耳朵裡,以周副校長的身份一旦發作起來,沒人能預料會發生什麼後果。
尤其是這裡是人都知道陳彬是他手下的人。
“老陸!你的意思呢?”
沉默半天,孫副校長終於擡起頭問陸副校長的意思。
在孫副校長看那封信的時候,陸副校長已經在抽悶響,此時被問及他的意思,不由冷笑一聲,道:“老孫你自己的意思呢?”
孫副校長想了想,道:“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這封信到底是梅彩萍寫的,還是別人陷害的,這樣,我先叫陳彬過來解釋,如果他能解釋的了,我們再查是誰在陷害他,如果解釋不了,該怎麼處置,我們就怎麼處置!老陸你看怎麼樣?”
陸副校長冷笑着點點頭。
如果只是這一封信,他還可能會懷疑這是不是有人陷害,但聯繫上週一例會上。陳彬的所作所爲,這件事在他心裡已經被定性了。
孫副校長點點頭,拿起桌上的座機。撥了陳彬辦公室的電話,沒幾分鐘陳彬就微笑着走進孫副校長的辦公室,剛纔來之前,他收到梅彩萍發來的短信,約他下午在市區一家咖啡館見面,想必這件事差不多就要搞定了,他也終於能鬆一口氣。
進門看見陸副校長也在。陳彬有點意外,但還是笑着點點頭,然後跟孫副校長道:“校長!您找我?有事您吩咐!”
在陳彬眼裡。今天的孫副校長有點反常,往常他臉上總是掛着一點似有似無笑容的,今天卻跟陸副校長一個樣,板着一張圓臉。
沒等他多想。孫副校長已經把那封被撕破了一些的信扔在陳彬面前。沉聲道:“看看吧!看完了給我們一個解釋!”
“什麼東西啊校長?”
陳彬微笑着問了一句,然後隨手拿起面前的稿紙,眼睛往上面一看,陳彬頓時如遭雷擊,整個身軀都搖晃了一下,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
“親愛的彬哥……”
這封信怎麼會落在孫校長的手裡?我不是已經被它燒了嗎?這是鬧鬼啊?
信的內容跟他前些天看的那一封,一模一樣,字跡也是一般無二。陳彬懵了,已經被燒掉的信。怎麼會出現孫副校長的手裡?有那麼好一會兒,陳彬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嘴脣微微顫動,臉色發白,手心冒汗,身軀微微發抖,很多疑問一股腦兒地涌入他腦中。
是梅彩萍那個破鞋乾的?我那封信不是親手燒掉了嗎?難道是我自己的幻覺?其實我沒燒?那這封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家裡那個死婆娘拿給孫校長的?老子不已經把吳永祥那個混賬擼下來了嗎?梅彩萍那個臭娘們怎麼還這麼幹?她這是要我死啊?也不對啊!她把這封信給孫校長,對她有什麼好處?這不是把她自己也陷進來了嗎?難道她要跟我一起玩完?
一個又一個疑問涌入腦海,陳彬已經六神無主了。
孫副校長和陸副校長一直在盯着陳彬的表情,此刻陳彬惶惶不可終日的神情,已經證實信箋上的東西都是真的,已經不用再問什麼了。
孫副校長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一個能夠揣摩自己意思的好狗腿不好找啊!現在這種事落在陸明輝手裡,他也只能揮淚斬馬謖了。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沒有?”
這句話,其實只是例行公事了,孫副校長的語氣中,已經帶着幾分無奈。
“校、校長……”
陳彬嘴脣顫抖着喊出這兩個字,額頭上已經冷汗直冒,後面辯解的話,再也說不出來,這個時候他最怕的,就是這件事鬧大了,鬧到周康也知道,到時候,他很可能就不僅僅只是丟官那麼簡單了。
周康恐怕撕了他的心都有。
“行了!你回去吧!等候通知!”
孫副校長失望地揮揮手,已經沒興趣再聽陳彬編織謊言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算他想壓下來,陸明輝也絕對不會同意。
何況他也不想往下壓,這種事壓一時容易,想一直壓下去太難了,早晚會被周康知道,到那時候,引火燒身的,就不僅僅只是陳彬了,周康很可能連他都不放過。
“孫、孫校長……”
陳彬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就像瀕死之人,看見醫生,就死死地抓着醫生的手,淚流滿面地跟醫生說:“醫生!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可惜,孫副校長已經不想搶救他了,見他還想哀求什麼,孫副校長臉一沉,猛然一拍桌子,喝道:“出去!”
“孫校長……”
“出去!!”
陳彬自從跟了孫副校長,從來沒見過孫副校長這樣對他,這個時候,他心裡又懼又冷,他知道自己完了,老孫這個架勢,是真要處理他啊!
陳彬不敢再激怒孫副校長,點點頭,灰頭土臉地退出孫副校長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又陷入一片沉寂的氣氛中,好半晌,在陸副校長冷眼觀望下,孫副校長才開口,沉聲道:“這件事我會報告校長!建議校長將陳彬調去下面中學。至於吳永祥和梅彩萍,也一併調走吧!”
頓了一下,又說:“至於這件事。還是壓下來吧!絕對不能讓老周知道!至於齊小玲……給她一個警告吧!希望她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不敢再在學校裡亂搞!老陸你的意思呢?”
陸副校長無聲地冷笑一聲,點點頭道:“只能這樣了!事情鬧大了,咱們收不了場!”
說完,陸副校長就起身走出孫副校長的辦公室。
對於孫副校長來說,這件事讓他損失一個得力手下,對陸副校長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身爲主要領導,下面鬧出醜聞。打的是他和老孫兩個人的臉。
……
這天下午十二點十幾分的時候,一臉灰敗之色的陳彬在市區一家咖啡館見到打扮得依然花枝招展的梅彩萍。
仔細看,卻能發現梅彩萍儘管依然像以前一樣花枝招展,眼睛部位卻有淡淡的黑眼圈。明顯最近睡眠不大好。
見到陳彬的第一時間。她就急急地說:“陳主任!你總算願意跟我見面了,最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到底想要什麼照片?你跟我說清楚了,我給你還不行嗎?你幹嘛針對吳永祥?那天例會上你推薦我做教務處幹事幹什麼呀?你沒聽到大家都怎麼議論我了?”
已經知道自己鐵定要玩完的陳彬這個時候也不生氣了,軟軟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上翹,冷笑道:“這個時候你還裝什麼呀?你讓我做的,我都已經做了,你卻又把那封信遞給老孫。你想幹什麼呀?不把我玩死不放手?”
“陳主任你到底在說什麼呀?什麼我要玩死你?什麼把信遞給老孫,到底什麼信啊?”梅彩萍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彬卻已經懶得解釋了。無力地笑笑,道:“行了!實話告訴你,我是沒戲了,不過你也別想好過!爲了陷害我,你真是捨得下血本啊!連自己一起陷!我陳彬今天服了!還想玩什麼?你儘管玩!我走了!”
說完,陳彬起身就要離開,好不容易私下見一面,梅彩萍哪裡會讓他這麼快就走,趕緊起身拽住他胳膊,焦急得額頭上都冒汗了。
陳彬眯着眼睛望着她這副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演戲,心裡不禁生出疑竇,想了想又坐回位子上,眼睛盯着梅彩萍的眼睛,沉聲問道:“梅彩萍!你老實說,最近有沒有寫一封信給我?威脅我不讓你坐上吳永祥的位子,就把我的秘密抖出去?”
“沒有啊!我什麼時候給你寫過信?”
陸彩萍的表情太真實了,陳彬分辨不出其中有一絲虛假的成份,心裡疑惑不由更大。
“你沒有?你發誓你絕對沒有?”
“我發誓!我最近要是給你寫過信,出門就被車子撞死!”
發這麼狠的誓?
陳彬沉默下來,想了想,招手喊過來咖啡館的服務員,讓服務員拿來一張便籤和一支圓珠筆,在梅彩萍不解的目光中,把這兩樣東西推到梅彩萍的面前,嚴肅道:“我念你寫!一個字都不許差!”
梅彩萍雖然不解,但陳彬嚴肅的表情讓她下意識地點頭答應,然後陳彬閉着眼睛念出那封信的開頭:“親愛的彬哥……”
梅彩萍一愣,隨即才意識到這很可能就是陳彬口中提到的那封信,當下不敢遲疑,雖然這個稱呼讓她臉紅,但還是一字不差地寫下來,陳彬一連背出好幾句才停下來。
不是他不記得後面的內容了,而是有些內容太勁爆,他不敢讓梅彩萍知道,以免節外生枝。
睜開眼,把梅彩萍剛剛寫好的便籤拿到手裡,陳彬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三四十個字看完,卻愣是沒有發現跟那封信上的筆跡有什麼不同。
可惜他自己那封信已經燒了,另外一封還在老孫那裡,他也不敢過去討要,否則,有一封信放在這裡一起比照,也許還能發現一點不同。
有些失望,更多的疑惑,但陳彬看完便籤後不久,還是長嘆一聲,就算那封信是假的又怎麼樣?關鍵是信上的內容是真的,老孫和老陸都已經相信了,他就算能證明這封信不是梅彩萍寫的,也救不了他了。
至於能不能救梅彩萍?
陳彬這個時候哪裡還有這種心思,隨手扔下那張便籤,在梅彩萍疑惑的目光中,陳彬又一次起身,和之前不同的是,他此刻沒什麼火氣,無奈地對梅彩萍說:“什麼也別問了,認命吧!”
說完真的邁步走了,梅彩萍還想拉他回來,也被他甩開手,剩下依然一腦門疑惑的梅彩萍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也許陸揚自己都沒有料到那兩封信會起到這麼大的作用,寫這兩封,只是他當時靈光一現,抱着試試看的態度,看看這一招借刀殺人能不能起效果。
而現在的效果,已經遠超陸揚之前的預期。
接下來沒幾天,孫副校長就宣佈陳彬調到s鄉第三中學工作,同樣都是第三中學,卻是從市裡的第三中學調到鄉里的第三中學,地位相差不知多少,而且這次陳彬調過去,不再是領導,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師。
梅彩萍和吳永祥也分別調到兩所鄉下中學,命令下來,幾乎所有的老師都感到茫然,完全不知道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上次例會上,不是說好的只把吳永祥降爲普通老師嗎?陳彬不是還提議由梅彩萍任教務處幹事的嗎?
怎麼突然就風雲突變,三個人全部降下去了?
陳彬可是孫副校長的心腹,孫副校長也捨得把他調走?還是s鄉的第三中學?
除了陸揚和被孫副校長親口警告過的齊玲玲,沒有一個人知道陳彬爲什麼會被調走,最多的猜測就是,陳彬上次例會上之所以會提名梅彩萍,就是兩人有染,現在事情被孫副校長知道了,這纔將三個人全部降到下面去。
但即便如此猜測,大家心裡的疑團還是沒辦法全部解開。
和這三人被調走的消息一起公佈的,還有教務處幹事的職位人選,孫副校長宣佈由周副校長推薦的畢東學擔任那一職位。
整件事,好像畢東學成了唯一的贏家。
大家紛紛道賀之餘,自然免不了各種羨慕嫉妒。
陸揚坐在辦公室裡,聽着大家對最近幾件事的議論,心裡感覺到一陣不真實,這是我乾的?我居然把一個主任、一個幹事,還有一個老教師全部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