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爲啥要戒嚴?”從紅旗超市到銀岡書院是要從南馬路過去的,如果南馬路戒嚴的話,那就只能從小道繞過去,再從後牆翻進去了,銀岡書院的牆很滑溜,張巖沒有必要是不會從哪裡走的。
“我不知道,聽說是國家某部的部長下來視察工作,所以才戒嚴的。聽說這位部長是專管國企的,這次到東北來就是要解決咱們這疙瘩國企問題的,要是解決得了的話,我這邊的代總就不做了,回到國企當個小科長就行。”
“靠得,下個月你就別來的,劉科長。”張巖看着劉紅心的樣子,真的很生氣,怎麼國企的魅力就那麼大,一個私營企業的老總都頂不上國企的科長呢。看來經濟體制的改革很有必要。
“別生氣呀,我就是說說,我跟你說,就算國企給我個廠長我也不換,條條框框太多。我先去你家跟你媽說一聲,先走了。”
劉紅心走了之後,張巖又跟聞一行覈對了一下促銷的具體操作步驟,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放心離開。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張巖還沒有吃中午飯,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南馬路果真戒嚴了,張巖只能從小路繞到銀岡書院。在銀岡書院的牆頭,張巖難得的臉紅了一下,這一段事情多,張巖都沒時間到這裡來了,這個徒弟當得有點不太稱職,也不知道師傅有沒有把自己革除門牆。趁現在沒有革除門牆,先爬一會牆頭吧。
往手心裡吐了一口吐沫,張巖一伸手夠到了牆頭,腳下又蹬一下,藉着這股勁翻了過去。等到張巖從牆頭翻過去之後,在牆角的陰影處,一個身着迷彩服的武警低聲通知:“我是二號,剛纔翻牆過去了一個男孩,是肖老的徒弟,不要出手。重複一遍,從後院進來的男孩是肖老的徒弟,各單位不要出手。”
耳機傳來的聲音雖小卻十分清晰
“一號明白”
“五號明白”
“三號明白”
這個武警將話筒關掉,身子巧妙一靠,整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一般,隱藏在松樹的陰影之中。
此時在銀岡書院的內室,肖雲起正在和另外一個老者品茶:“老李,怎麼這次想到我這個窮地方了,我可先說好,我這裡什麼都沒有,這茶葉也是五毛一包的花茶,你要是賴到晚上,也就是清湯掛麪,連夜宵都沒有的。”
老李喝了一口茶,皺了皺眉頭:“老肖呀,茶好壞不要緊,能解渴就行。當年打仗的時候,有碗茶就行了,哪有這麼多臭講究。要是按照現在泡茶的規矩,等敵人摸上來了茶還沒泡好呢。對了,我聽我大兒子說,你最近收了個小徒弟。”
肖雲起可是太瞭解自己的老戰友了,愛才如命,啥人要是有特長,不管合不合適,都要先抓到手裡,張巖要是被這個老東西盯上,沒準幾天就被他調過去,自己可就一個關門弟子,說啥也不能讓:“哪有這回事,李孟這小子亂說的,這幾年我就是休息,哪有時間教徒弟。”
老李哈哈一笑:“好你個老肖,有好東西藏着掖着不放,真是小家子氣。我兒子都說了,你那個小弟子叫張巖,看事情看的很準,我這裡正需要這樣的人,怎麼樣忍痛割愛吧,我就借一個月,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立下字據。”
“少來,你今天就是說破天也不行,你趕快走,要不然我買菜還要繞道,麻煩死了。”
兩人正在僵持的時候,張巖走進來了,一擡眼看見師父和另外一個老者喝茶,張巖就不聲不響的做到邊上,接過肖雲起的茶壺,給兩位長者沏茶。見張巖鼻青臉腫的走進來,老李和肖雲起都是吃了一驚,直到張巖把茶沏好了遞過來纔回過神來。
那位老者笑眯眯的接過張巖的茶杯,看着張巖說道:“你就是張巖吧,我聽李孟說起過你,我兒子很少夸人,不過從這邊回來,對你評價很高呀。”不過看張巖的樣子,李老的口氣就多了幾分不確定的因素在裡面,也許自己兒子看走眼了呢,這小子該不是從街上打完架纔回來的吧?
一聽是李孟的父親,張巖不敢怠慢,坐直了身子說道:“李伯伯您好,我就是一高中學生,能有啥本事,李大哥那是誇我,跟李大哥比起來我差得遠了。”張巖也知道自己形象不佳,所以不敢直視,落在李老眼中就是獐頭鼠目,印象又差了幾分。
倒是肖雲起心中大樂,張巖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這個時候打架,正合他的心意,當下•爲了絕老李的念頭,肖雲起故意咳了一聲,十分沉痛的教育張巖:“你看你,一天到晚老是打架,正事也不做,學也不上,以後怎麼成才呀。”
說完又跟老李說道:“老李,你來的正好,爲了教育他,我是操盡了心,可還是沒有起色。你不是要他嗎。張巖,今個起,李老就是你第二個師傅了,哎,老李,你沒事走什麼呀?”
原來老李一擡腿從凳子上跳了下來,好像凳子上有什麼刺一樣,頭也不回的跑了。肖雲起這個樂呀:“老李別走呀,我還有一碗掛麪沒下呢,就當作拜師禮好了。”
聽肖雲起這話,老李跑得更快了“別價,我下午還有事,沒時間回你這裡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去北京,我請你去全聚德,拜師禮的就別提了,我老李有那份自知之明,老肖你都搞不定的人,我就更甭提了。咱們兄弟京城見。”
說這話時老李已經走到了門口,一輛車穩穩的開了過來,老李直接上車走人,不到一分鐘就消失在小巷出口處。肖雲起心情大好,笑哈哈的拍了拍張巖的肩膀:“徒弟呀,今天真給師傅張臉,晚上多炒個青菜慶祝一下。”
張巖有點糊塗了,怎麼這副模樣還能長臉,那啥模樣不丟臉,要是這個搞不明白,張巖的人生觀都會變得不正常。“師傅,您沒喝酒吧?”
“沒有,你不知道,今天老李幹啥來的。”肖雲起耐心給張巖解釋“老李可不是個善茬,狡猾着呢,你知道我怎麼收李孟做徒弟的嗎?”
“不知道,師傅你說說。”
“十年前我退下來,就想到銀岡書院養老,整日就是閉門讀書。可巧有一天,我就看到了一個年輕人,邊走邊看,我眼睛也好使,一眼就看出來他看的書是資本論,一時不小心就中了套,跟他聊了幾句,就發現他確實不錯,時間長了他就開始叫我老師,我當時也沒多想,就把他收下了,直到前年我才知道,他就是李狐狸的兒子,結結實實被這個老狐狸擺了一道。”
“那這次,他是想帶我出去,是不是?”張巖看着肖雲起試探的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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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雲起眼睛一立“怎麼着,我看你還挺想去李狐狸那裡!”
張巖見肖雲起氣的鬍鬚都飄起來了,知道老頭真是生氣了,急忙轉移話題:“沒有,師傅我哪有那心思呀,對了師傅今天我要住你這了。”
聽張巖說不到那邊去,肖雲起才消了氣:“行,你就住李孟那間吧,聽說你這幾天做了不少事情,跟我說說也解解悶。”
等到張巖把事情說完,肖雲起不住點頭:“小子挺有一手,這些事情你辦得很好,不過你就準備這麼過下去,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沒個主心骨,你有沒有想過,高中大學畢業之後你做什麼?”
張巖撓了撓頭:“師傅,想這個太早了,我現在還是高中生,要做的就是享受生活。你有沒有看過一個笑話。是說老美夏威夷那塊的事情。一個漁夫躺在沙灘上曬太陽,這時候走過來一個白領,就問漁夫‘老兄,天氣這麼好,爲什麼不趕快去捕魚呢?’
漁夫就把太陽鏡一摘,很困惑的問’爲什麼要去捕魚呢,捕魚之後能給我帶來什麼呢?’
‘老兄,捕魚賣掉了你就可以買到一個好一點的小船。’
‘之後呢?’
‘買一條大船’
‘再之後呢?’
‘你就發財了。’
‘恩繼續’
‘你就可以到這裡曬太陽了。’
‘你看我現在不就在曬太陽嗎,何必辛辛苦苦那麼久之後纔去曬太陽呢。’
張巖端起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口進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肖雲起的臉色已經變的鐵青“所以說,享樂要及時,一旦過了這個年齡再想品味生活,那是不太可能了,我的想法就是這幾年好好玩一下,等到畢業之後在努力工作,玩要玩得轟轟烈烈,工作要工作的徹徹底底,師傅你說對不對?”
“對個屁,我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是給你吃喝完樂的嗎?明天你就跟我下鄉去,我讓你看看,老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你有沒有資格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