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就買了一輛舊解放,埋伏在道邊上,等到李縣長的車開過的時候,一下子撞了過去…..。當時我的腿都軟了,不過事後還是沒事,大部分人都把這件事情當作一個意外,沒有想到其他地方。他奶奶的,估計也是張秘書長做的手腳。”
張巖大吃一驚,李昌志縣長在任上被一輛撞死,當時的結論就是渣土車肇事,沒想到竟然是張秘書長指使馬老三做的。一直以來張巖都認爲,政治鬥爭就是很單純的,可現在聽到的事情無情的粉碎了張巖幻想。進一步就是康莊大道,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這麼大的差別足以讓人喪失理智,鋌而走險。
“張秘書長讓我做的壞事多着呢,我一個一個跟你說……。”
隨着馬老三的話,一件件大案要案浮出水面,張巖聽得心驚,這個張秘書長的能量好大,公檢法都有他的人,看來前一段問題,多半是張秘書長在幕後佈置。如果不是馬老三揭開這個蓋子,自己還矇在鼓裡,說不定到時候就搞出什麼大事,看來以後處理這些問題要採用迂迴的辦法,強硬的辦法雖然看起來見效快,可是後患不少,算起來還是有點得不償失。
尤其是令張巖感到震驚的是,連黃壁武都是張秘書長的人,可是反過來一想,在張秘書長暗中操縱秋風縣的十餘年裡,犯案累累。卻一直沒有被公安立案這本身就是很不正常地,要麼黃壁武失職,要麼黃壁武失察。無論哪一種都是十分可怕的。
對於馬老三的話,張巖準備只信一半,馬老三是什麼人,一個亡命徒而已,要是聽了他地話胡亂行動的話,那才叫笑話呢。....不過馬老三的話還是十分重要的,要不是他提醒的話,張巖一直都沒有意識到。還有一個張秘書長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爆炸案過去了十多天,雖然馬老三的屍體已經找到,可是在公安局內部又響起了一種聲音,馬老三絕對不是一個人作案,在馬老三背後一定有黑後臺。要是別人說的話,可能不會有人注意,可是說這話的是趙二虎,縣委書記地心腹,這種說法馬上就得到了應有的重視。
“趙副局長說得對,馬老三一個人橫行秋風縣十年。這本身就是很不正常的,如果沒有黑後臺的話,是無法想象的。”在縣公安局會議室內,黃壁武面色嚴峻的肯定了趙二虎的看法,有了一二兩把手奠定基調,接下來的談話變成了一場深挖惡霸的行動。
很多時候中國的事情都可以歸結到這句老化“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在趙二虎等人地深挖下,一個以馬老三爲首。十幾名骨幹手下爲輔的犯罪團伙浮出水面,當這些人還在爲馬老三完蛋暗自慶幸的時候,就在公安局有目標的追捕中一一落網。
“這次抓捕十分順利,沒有一名犯罪分子逃脫。”電話裡趙二虎向張巖彙報案情。看來馬老三沒說實話。黃壁武應該沒有跟馬老三混在一起,要不然抓捕的時候肯定要防水的,要不然說不定這些人一進來,就會攀咬黃壁武。這個馬老三真是狡猾,死了之後還想害人。”
而張秘書長那裡也是波瀾不驚,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張巖不由心裡納悶,馬老三說得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張巖也有點不確定了。不過張岩心裡隱隱覺得。馬老三並沒有說謊,因爲他說的那些事情都可以對的上號。要說胡吹吹成這個樣子,那未免有點太誇張了。
讓趙二虎繼續注意,張巖深吸一口氣,走到外面換換空氣,此時縣委大院已經拆遷,新地辦公地點是臨時徵調過來的,雖然採光不錯,可是面積着實小了,坐了一會就會感覺到特別拘束,需要活動活動。
在黃泥崗縣,張秘書長正在緊張的聯繫:“老虎,你是怎麼做事的,怎麼馬老三那邊走漏了風聲,你到底有沒有幹掉馬老
“老闆,我是親眼看到馬老三完蛋地,絕對不會有錯。”
“那公安怎麼會抓人,而且抓的那麼準,我們的人全都抓了起來,你說不是馬老三乾的,是誰幹的!”
“老闆,我也不知道啊,我敢拿腦袋擔保,我是親自在車上動的手腳,親眼看到他連人帶車調到山底下的,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那是怎麼回事,要不是馬老三反水,怎麼會抓地這麼準呢?”張秘書長也是一頭霧水,他並不知道馬老三雖然死了,可還是留下了一個錄音帶,死人地話有的時候比活人地話還要有效。
突然撂下電話,張秘書長突然覺得,冥冥中有一張大網向他罩了下來,躲不開跑不了,只能等待最後的結局,一陣心慌意亂之下,張秘書長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小雨嗎,我去你那裡一下,在家裡乖乖等我。”
掛斷了手機之後,張秘書長心裡一陣懊悔,如果當初沒有看錯張巖,進而給這位縣委書記上眼藥的話,也許還不會鬧到今天這步田地。這人看起來隨和,可是內裡卻像是一根倒豎的狼牙棒,稍微觸動一下就是滿手血。
悔不當初!看來還要找人說清,希望張巖能看情面放過他,張秘書長把最後的一點希望寄託在人情上。
幾天後,秋月山莊的池塘邊。
“上鉤了!”張巖釣竿輕輕一提,一條七八兩重的鯉魚就吊了上來,張巖微笑着把魚解下來,放進到旁邊的魚桶,裡面已經有三四條紅色的鯉魚,在桶裡面遊動,陽光照耀下,鯉魚的鱗片上閃閃發光。
“老弟不錯啊?”在張巖身邊的老者誇獎道,隨即臉色一正,他這邊的浮漂急速下沉,也有一條大魚上鉤。老者卻不慌不忙,只是徐徐放線,水面下暗流涌動,水面上只能看到一道水線劈波而去。
“路老這條魚好大,頂的上我今天全部的魚了。”張巖看着路老的釣竿,不失時機的恭維道,雖然陸老已經退休,可是餘威仍在,交通系統門生攘攘,只要路老開心,隨便從手指縫裡面漏點工程,就夠秋風縣脫貧致富的了。
“哈哈,釣魚嗎,講究的就是一個收放自如。如果硬要把魚釣上來,那肯定是不行的,就算釣上來,也是費了大力氣,弄不好就是魚嘴勾破,白費了力氣。萬一力氣用的猛了,把魚線弄斷了,那就是得不償失了,小張你說對不對?”路老心情很好,手中魚線操控自如,雖然那條大魚在水中不斷翻騰,可是還是一點點被拉了過來。
張巖沒有馬上接話,這話裡面有點其他的意思在裡面的,需要自己好好咀嚼一番,想了一會之後張巖笑道:“路老,我覺得魚既然貪戀誘餌,那麼被釣上還是不被釣上來區別並不大,就算這一次逃脫了,下一次依然會被釣上來的。魚不可能憑藉運氣一直逍遙的。”
路老手中魚竿一抖,花白的頭一轉,那雙略帶渾濁的眼睛盯住了張巖:“小張,不說下次,下次我老頭子也許直接去馬克思那裡報道了呢,就說今天這次,你覺得這條魚有沒有活路。”
張岩心裡一震,臉上依然溫和一笑:“路老,這魚可是你釣的,我不方便代庖啊!”
路老眉毛一立,將魚竿塞到張巖手中,說道:“你好小張你既然這麼說,現在我就把魚竿給你,看看你準備怎麼辦。”
張巖苦笑:“路老,你這是逼我啊!”
路老也是苦笑,眼神也黯淡了幾分:“小張,人生在世不得意者十有**,不得已者百又九十九,說到底我們都是池塘中的魚,雖然看起來悠閒自在,可是很多事情不由自己啊。當年我答應過一個人,照顧他孩子一輩子,讓他的兒子幸福的過一輩子,我不能說話不算啊。”
張巖依然不語,手中的魚竿劇烈顫抖,那水中的大魚似乎感覺到了末日將至,忽的一聲躍出水面,魚身上的鱗片熠熠發光,在水面上劃出一道金色的弧線,撲通一聲又掉進了水裡,張巖搖頭,輕聲說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說完手腕一擡,用力一抖,呼喇一聲響,那條金色的鯉魚被硬生生的拉出了水面!